那里面放的东西秦升野猜了个大概。

“我二哥还挺看重你的，这东西都能给你。”秦升野打趣道。

俞邬杉摇头否认：“我是飞鸟组的人。”

“喔——”

秦升野听过这个名号。

数十年前的C市处于一个混乱的时期，各帮派之间的争夺此起彼伏。为了达成合作，当时最大帮派之一“丛林”的二小姐在家族要求下嫁给了不被人看好的秦家幼子——也就是秦升野的父亲。

后来他凭借“丛林”的帮助与过人的胆识夺得家族大权，即使是在妻子去世后，两家也依旧保持着密切的联系，秦琰和秦珩继承了母亲的部分势力，由于多方面原因，最近十年丛林的势力在秦家的帮助下转入暗处，而飞鸟组正是组织里负责黑色产业的部分，这么一想，俞邬杉能拿到枪也不奇怪。

“三少听说过？”

秦升野拽过沙发上的枕头垫在自己后背：“当然，只是难得见一次……这儿除了赌，还能干什么？”

“倒也没什么了。”俞邬杉摇头，“丛林的规矩，不能沾毒。”

台球室的窗帘隔开皎洁的月光，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身着家居服在球桌边闲谈。

“我只是让他去玩玩，又没真让他做事。”秦珩满不在乎地把开瓶器和红酒往桌上一放，“小鹤是我们自己人，知道该怎么办的。”

台球在球杆的撞击下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秦琰皱起眉头，不悦地看向他：“你知道我不想让他靠近这些。”

被他盯得心里有些发毛的秦珩转向另一侧去找开瓶器，嘴上不忘打圆场：“不过就是个赌场，老三那个三分钟热度的性格肯定没过多久就嫌无聊撂挑子不干了，哥，你别那么担心，他也不是小孩子了，让他懂点别的没事。”

玻璃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红酒顺着杯壁倒入醒酒器。秦琰想要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他叹气道：“让他少去。”

“好嘞。”秦珩拿起球杆，弯下腰调整出杆的角度，“这球就让给我了。”

白球撞击着红色球将它打进袋口，一旁的手机响起铃声，秦琰按下接听键，少年活泼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

“哥，我现在准备到家啦，等我回去我要和你说一个超级酷的事情——你在不在家？”

听秦升野的语气，似乎是对这份工作很满意。

“在。”

那边沉默了两秒，随后小声说：“晚上我去你房间睡吧，哥，亲我一下。”

似乎隔着屏幕都能看到他想鬼点子的模样，秦琰语气中带着笑意回答他：“到家再说。”

“好吧——”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大，秦珩也听见了一些，他最初知道这件事情时十分震惊，后来一想觉得这件事情跟他关系也不大，就没再过问，可现在突如其来的好奇心驱使他开口：“你们是怎么谈上的。”

“没谈。”

“那你们……”

“我确实和他做了，但我们没在谈恋爱。”秦琰很显然并没有想过和他谈论这个话题。“无论我和他做过什么，都不会把他放在恋爱对象这个位置上。”

他们可以是兄弟，也可以是‍‎‌炮‍‎‌友‌‌‎‍‍或主奴，可以做爱，可以搂着对方睡觉，但就是不能做情侣，秦琰也不会爱他。

因为哥哥永远都是哥哥，血缘关系是绕不过去的。

他们的关系既亲密又疏离，亲近的程度取决于秦琰纵容他接近到什么地步，看似一直是秦升野在主动，然而如果没有秦琰的默许，他根本无法打破两人之间的距离感——从头到尾，真正在把控节奏的人都是秦琰。

“那不就和床伴一样吗。”秦珩往墙上一靠，“你还为了他去跟老爸说以后都不结婚，未免对他太好了。”

秦琰挑眉看向他：“米莎是要跟我很久的，你如果想的话，把你那些小情人带回来试试看……不对，我听说老爸好像挺喜欢周家那个姑娘的，叫什么来着，周妄？”

平淡的语气看似是建议，实则是在表明态度。秦珩不是傻子，自然知道秦琰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连忙摆手：“不不不，还是算了。”

“我已经不需要再利用他，所以我希望他以后能和别的小孩儿一样开心地活着，这就是我不想让他沾染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的原因。”秦琰拿出烟盒点了根烟，“阿珩，既然已经答应他了就让他玩开心些，但别的不能再让他接触。”

“嗯。”

了解得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对于从小经历过巨大创伤的秦升野来说，有些情况下，欺瞒与谎言反而是保护措施。

只要他乖乖活在秦琰为他划出的范围里，他就永远是幸福的。

秦升野自然不知道他们今晚聊了什么，他回家先洗了个澡，等秦珩回去之后就迫不及待地钻进了秦琰的被窝里，抱着他的手机乱划。

“哥，你怎么只给我备注个弟字。”秦升野不满地盯着他，“不该给我备注点别的吗。”

秦琰捏住他脸颊上的肉：“你看看别人的。”

包括秦珩在内所有人的备注都是大名加一些信息，除了严洲后面用括弧标注上神经病三个字。秦琰的私人账号好友很少，基本都是初高中的同学和好朋友，还有一个严洲建的四人小群，名叫29岁大龄男高聚集地。

“还真是……”秦升野对着那群名笑出了声，继续向下划着聊天列表，突然瞥见一个‌‎‍‎黄‎‍‎‌‌色‌‎的兔子头像，他划了回去，那人的备注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郅炀。

“哥！这个兔子头像的！”秦升野把手机伸到他面前，“是谁！”

他气鼓鼓的样子有些可爱，秦琰向他解释：“很久之前严洲追的一个小孩儿，头像挺可爱的。”

听到“可爱”两个字，秦升野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拿着手机头也不回地跑出房间下楼去了，没过几分钟又钻了回来，把手机塞给秦琰：“哪个可爱。”

那上面是几十张秦升野按着家中猫咪脑袋强行拍下的照片。

秦升野充满怨念地盯着他看，直到他选出了一张猫咪侧脸图，秦升野立即把它换为自己的头像，又抓过秦琰的手机一顿操作，把自己的聊天框设为置顶，备注改成米莎加上一串猫咪颜文字才肯善罢甘休。

“不能改掉。”秦升野趴在他身上嘀咕着，“也不许把我从置顶放下去。”

秦琰搂住他的腰，点头答应：“好，不改。”

对于喜欢乱吃醋这一点，秦升野并不觉得是什么坏事，不过是多个由头撒娇罢了。小小地闹了一顿后，他也没再继续提这事儿，捏着秦琰的睡衣纽扣反复解开又扣上。

“哥。”他突然开口，“你想给我打个乳钉吗。”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秦琰愣住了：“怎么突然想这个。”

秦升野坐起身，捏着秦琰的手放在自己左胸前：“之前你不是也给那个谁打了吗…我也想要一个，打在左边这个位置，或者两边都打。”

秦琰撩起他的下摆，手掌覆着少年平坦的胸口，掌心压上那颗凸起，“他那颗不是我打的。乳钉留下的痕迹不好消除，分开之后会让对方很困扰，所以我很少给人做穿刺，除非他们主动要求。”

“但我们不会分开。”秦升野在这种情况下总是十分固执，“哥，我想让你在我身上留点什么痕迹，钉子打在哪儿都可以，甚至人皮扣都行，这样我才会一直感觉到我是属于你的。”

他解开身上衣物的纽扣，露出自己的身体。它干净得像一张无人染指过的白纸，让秦琰觉得任何痕迹都是瑕疵。

秦升野继续说道：“我才不在乎这些，只要是你在我身体上留下的痕迹，我都希望留得越久越好，最好是一辈子都消不掉，在我死后化为白骨之前都留存着，或者是在濒死的时候划开皮肤刻在骨头里，因为这是你给我的。”

秦琰他看着秦升野毫不掩饰的眼神，浅棕色的双眸中流露出复杂的感情。

少年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地隔着皮肤震颤他的手心，无比坚定地祈求他在自己身上留下痕迹。

他抽出手，拿起床头柜上的马克笔，在秦升野的锁骨上画了一只简笔画猫猫头。

“我希望你是干净的。”秦琰说完顿了顿，把后几句留在自己心里。

那些不可逆的痕迹可以出现在任何人身上，因为他们不重要，唯独你不行。

因为你是我混沌的世界中唯一干净的存在。

你应该永远自由且快乐。

“米莎，你不属于任何人。”秦琰凑上前亲吻他的嘴角，“那些东西不该在你身上出现。”

如今秦琰所处的位置，走错一步即会粉身碎骨，假如未来他出现什么变故，那些痕迹只会成为无形的牢笼，将秦升野困在阴影中无法走出。

他已经过了那个做事不计后果的年龄了，而秦升野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站在哥哥的角度，他必须考虑好未来——秦升野先是他弟弟，然后才是其他关系。

在这件事情上，他不能答应秦升野的请求。

秦升野失望地垂下脑袋，手指在他画的图案上摩挲，似乎也知道这件事情没希望了，于是扑进秦琰怀里，委屈地啃咬着他的锁骨。

他咬出了牙印，又觉得这样还不足够，凑在颈侧吻出一个十分显眼的吻痕，那正好是衬衫领口无法遮挡的位置。

“噗。”秦琰没有计较，反倒笑出了声，轻轻拍打着他后背安抚，“身上都打多少个洞了，左耳四个，右耳三个？”

秦升野窝在他怀里摇头，闷声道：“但不是你给我打的。”

“想换新耳饰吗。“秦琰低头欣赏那些华丽又张扬的耳饰，动作仔细地为他摘下摆放整齐，“我带你去定制新的。”

“好！”

这话让秦升野兴奋得就差直接跳起来，紧接着，秦琰又给了他当头一棒：“条件是明天中午吃一碗蔬菜沙拉。”

哀嚎声瞬间在房间里响起，秦升野往床上一倒，撒泼耍赖一样打起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