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想说的话:】
“我”=叶涞=攻
攻有遗传精神疾病
-----正文-----
1.
贵族学校的好处是奖学金多,坏处是容易被阶级霸凌,这其中属因成绩优秀而被招入学校的“平民”们感受颇多。
我既不是贵族学子,也不是优秀平民,我是屁民。不论在三流小说还是在一流小说里,都属于无足轻重的小角色,或许连“角色”两字都称不上?
但江朝和叶涞让我体验了把配角的感受,让我从没有名字的路人甲升咖为第三人称视角的小小配角。
感谢他们。(双手合十,以表诚意)
2.
第一次见江朝是在学校,他穿着蓝白条纹校服,接着朝阳迎着清风,在主席台作新生演讲。
他是新生入学考中的第一名,长相很符合某些小说里男主的长相。我看着他,第一次觉得有人将小说里对男主的形容词具象化具体化了。
有点厉害,当时的我这么想到。
烈阳热情,蝉鸣永奏。
江朝的声音、江朝的样貌都让我身心愉悦,暂时可以忍受阳与蝉的“联合谋杀”
3.
值得让人庆幸的是没有自我介绍环节,不然我真的会觉得尴尬。想介绍词是一回事,站到台上面对众人又是一回事。
有人擅长表现自己,有人擅长缩在自己的一角世界里。一定要打开壳吗?一定要逃离安全区吗?一定要向着很好很好的方向发展吗?
好复杂,我没有脑子,先不思考了。但我觉得每个人都可以选择自己的“生存方式”,人类是动物,总会有语言不通的时候,人类也是高级动物,我们应该学会互相理解,而不是责怪与自己不同的一方。
所以,缩在壳子里也很好,被责怪了请不要伤心,我们只是语言不通而已。
我这么对叶涞说道,他抱了抱我,真心对我说谢谢。
唉?他好像有点好哎。白白净净的男孩子和香香软软的女孩子的友好拥抱总是让人很舒心。
而叶涞属于前者,毕竟他是个男的。
4.
叶涞有着一头天生的自然卷发,像小羊羔,不过气质像渣男,给人一种“永远不会缺对象但永远缺对象”的感觉。
这么说着会有点矛盾,但的确如此。
大家(班上同学)与叶涞相处得很好,他是开心果,不高兴时可以去“小羊羔治疗诊所”,叶涞会逗你开心的。
5.
起初我以为江朝就是被叶涞的开心果性格给吸引了,但后来他告诉我不是。
两人命运线的交织起源于叶涞与其他班的贵族子弟打架,准确来说是叶涞单方面被殴打。
他为什么不还手呢?被刀子划破的手心留着骇人鲜血,另一只干净的手护着学校里的流浪猫,他怀里的小猫已经陷入昏迷,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你不是这么好心的人,当时为什么选择去帮叶涞呢?”我问江朝。
他回我:“我妈猫毛过敏,所以我就把学校里的流浪猫当自己的猫养了。”
怪不得,江朝从不是好心的人。
事情的结果是江朝及时赶到,并暴揍了那有虐猫瘾的贵族子弟一顿。
少年甩了甩手指骨节沾上的血,然后牵着另一位少年的手翻墙出了校园。
他们去了宠物医院,也去了药店。
江朝看着叶涞用买来的药给手心包扎,淡声说了句“谢谢”。
高高在上,冷傲不自知。
他不好奇叶涞为什么不去医院,也不好奇叶涞为什么不回击贵族子弟,他总是无师自通地将事情合理化,自顾自地给有疑问点的事件想好缘由。
说好听点江朝聪明,想得通透,容易消化情绪。说难听点他冷漠无情,自私自利,骨子里有难以被人发现的劣根性。
人类生来如此,江朝从不觉得自己如此便是拥有原罪。
6.
直到他喜欢上叶涞。
7.
我疑惑问他为什么,他像写多校联考试卷般认真:这学期开学的前一天晚上,他给我打电话说“我好喜欢你,晚安”,声音软软的,很可爱。
我勒个豆?!
江朝居然脸红了,他本来就是白皮冷拽帅哥,现在脸一红,让人感觉到了“反差”二字。
我想了想,对江朝道:有没有可能你多虑了?
万一人家这句话是对他妈妈说的呢?
8.
江朝说不信。
9.
OK,不信哥再添一位。
10.
江朝把写给叶涞的情书递给我,我作为配角自然是帮他检阅一番,主打一个推进剧情的作用。
……
你是及时雨,为我带来满园春色。
……
想与你牵手共看电影《怦然心动》,也想获得你的允许为你怦然心动无数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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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我不想当自我感动的暗恋者,我想为正主提供美好的情绪价值,但又不想让他以为我是基于同学关系或朋友关系才与他产生联系。
12.
你很矛盾。我评价道。
江朝笑了笑:虽然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样的,但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的。没办法嘛,爱情让人变白痴。
13.
那你觉得你直接给人送情书他会接受吗?
不会,但我现在喜欢追他的感觉,感觉生活里有他就会有些开心。
14.
后来我才知道江朝口中的“现在”不止是现在。
自私自利的东西竟也会爱人。
15.
听说叶涞喜欢会写瘦金体的,江朝练了一手后,给叶涞折了个写满瘦金体古诗的荷花。
江朝这货连玫瑰花都不会折,他居然折出了荷花,他真出息了。
而叶涞呢?他给江朝折了个能随风飞翔的蝙蝠。
16.
“我生你究竟有什么用?!既赚不到钱又不能得到你爸心让我嫁入豪门的败家玩意儿!”
17.
我斜靠在门边,看着长相漂亮的女人一一细数我的“罪责”,她的红色口红已经抹出嘴唇,小丑见多了第一次见到哈莉奎茵。
“啪嗒。”
我拿出江朝送我的打火机点燃了根烟,夹在手指间慢悠悠地吸着。
女人打碎了我新买给她的杯子,刺耳的陶瓷碎裂声于小小空间炸响,我家本就不大,被扔被摔被砸的东西多了自然便觉得大了。
之后是长长的沉默,她蹲在地上,头低低埋着,双臂紧紧抱着自己的腿。
她应该是冷静下来了,我抬脚走向她,准备像以前一样安抚她,哄她。
我来到女人身边,伸手轻轻环住她。
婴儿时期,她将我抱在怀里,笑魇如花,我也对她回以笑容,携有纯真。
少年时期,我将她抱在怀里,无声苦笑,她也对我回以笑容,满面癫狂。
以前我叫她妈妈,现在我叫她段晓莉。
18.
段晓莉忽然大笑起来,声音尖利,刺耳又扎心,然后她猛地抓扯我的衣物,动作间带着对仇人的狠厉。
真奇怪,我明明是她的儿子。
我只穿了件黑色无袖背心,质量本就不咋好的衣服很快被段晓莉扯烂,斯出一个大口子。
她的手像剪刀,将我尽心筛选的便宜地摊货撕成一片一片的。
几年前我矫情文艺点,还会说她将我的心碎成一片一片的。现在我成长了,心咋样不重要,心脏还能跳就行。当务之急是想想我还能不能找到卖得这么便宜的地摊货。
19.
妈妈的药很贵。
20.
用来矫情装文艺的时间于我而言也开始变贵。
21.
记不清她是什么时候疯的了,可能是从她认为自己被抛弃时便埋下种子了?
不,她不是这么纯爱只想要感情的人,她一直想要的都是纯金,只想要那男人背后滔天的势力与泼天的富贵。
我坐在一杆称上,称的另一边放着“金钱”“富贵”“豪门”等词,她毫不犹豫地让我悬于高空,害怕掉落。
我为什么还对她有感情呢?人类真是复杂的生物。
有人说庸人自扰,但我难逃俗世命运。
22.
黑色背心彻底报废,我琢磨着把它当做抹布用。
陶瓷碎片扎进背部皮肤,疼得我直冒冷汗。
预感到女人想顺着伤口直直地将瓷片往下划,我抓住她的手腕,声音嘶哑:“妈妈够了,我学校还有运动会,我报了名的。”
23.
如果她继续划下去,那么我剩下的钱不足以让我去医院处理伤口。
24.
我还想给段晓莉……给妈妈买一个新的陶瓷杯。
25.
女人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她错乱的神经系统已经不能理解我所说的话,但她终究是放下了手中的瓷片。
我放松下来松了一口气,然后赶忙收拾地面的狼藉,小心翼翼地把碎瓷片清理完,不让它们再伤害女人。
我赤裸着上半身,不顾背部流着血的伤口,专心致志地翻找着纱布、碘酒、棉花等包扎用品。
自从懂事以后我便会把家里的东西进行分类并存放好,但段晓莉总是趁我不在家时把东西乱翻一通。
26.
幸好,找到了。不然段晓莉的手心会留疤。
27.
我转过身,却正巧和段晓莉正面对视。
我们沉默地互相看着彼此,或许有人很难相信我们是对母子,但这不怪那个人。
段晓莉的双手沾满鲜血,有她自己的也有我的。
那双手轻轻捧住我的脸颊,温热的血液让我回忆起儿时她触摸我时的温暖。
妈妈在我额头上落下一吻,我顿时感到迷茫。
28.
到底有多久呢?妈妈有多久没对我如此温柔过了?
29.
“妈……”
脖颈传来的刺痛,让我闭上了嘴。
可能是我声音太难听了,不怪妈妈。
30.
我没有想到她居然还藏了一片碎裂的陶瓷。
31.
借了点钱,给自己脖子搞了个白色纱布款项圈。
32.
回到学校时运动会已经进行到第二天,江朝正在跑五千米。
他替叶涞跑的。
江朝跑过终点,叶涞正在不远处等他。
白色毛巾轻柔擦拭少年流汗的脸颊,再到脖颈。
叶涞用毛巾给江朝擦完汗后,便拧开常温水的瓶盖,递给江朝:刚剧烈运动完后不能直接喝冰水,你缓一下先喝不冰的。冰水我给你买了,你过一会儿再喝。不然会死。
33.
真羡慕。
好幸福。
34.
中午午休睡醒后,我发现脖颈的医用纱布上被贴了张方形白纸,上面画了个小人物,是某部足球运动番的男主,他的旁边有个云朵形状的对话框,里面写着“早日康复”。
35.
我喜欢这部番,喜欢男主,也喜欢他的家庭。
很美好。
36.
哦对了,那位“大画家”用粉色笔画的。
37.
第二天午休,大家都趁着班主任不在跑去操场玩撕名牌了。
我也想去,但我太累了,脖子上的纱布不像治愈我的,反而更像枷锁,很沉很重。
我双臂叠在一起,额头趴在手臂上,睡得迷迷糊糊。
意识不清醒间,感觉到有人抱住了我。
38.
嗯……别搞。
好心疼你。
39.
醒来后回想起似乎有人在我耳边说好心疼我。
真稀奇,居然会有人心疼我?
其实没必要。
段晓莉是小三,宛如过街老鼠般的存在。而我是段晓莉的儿子,换而言之,我是破坏别人婚姻的产物,是老鼠的后代,理应也过坏日子。
女人的毛发脏脏兮兮,打着结,生着块。我的毛发光鲜亮丽,缕缕分明。
但我们都是老鼠,本质上没什么不同。
40.
学校给我们准备了两种奖牌,一种含黄金的,另一种纯巧克力制作。
江朝拿到两块奖牌后,坐在叶涞的桌子上,低头与坐在椅子上的叶涞“玩游戏”。
他们的双唇隔着巧克力,两人都在慢慢地啃食圆形甜品。
周围不乏有看热闹的磕学家,我也在其中。
他们很大胆,也无所畏惧让他人知道自己对彼此的感情。
41.
下雪了,我很少在南方见过这么大的雪。
雪纷纷落下,为一方世界披上雪白大氅。
同学们兴奋地打雪仗,而江朝和叶涞隐匿在一角世界中。
留着狼尾发型的少年将卷毛小羊压在树干上,啄吻眼皮与眼尾,最后是两片微微张着的唇。
不知是谁先伸了舌头,他们毫无章法地在雪地里接吻,动作间带着初学者的笨拙,但足够热忱。
融化冰雪的既可以是太阳,也可以是与我肌肤相触的你。
42.
有雪球砸在他们身上,两位少年像从美梦中惊醒。
他们一起笑着加入雪球大战。
太阳拨开云雾洒下光芒,雪色与阳光相接。青春正好,江朝和叶涞还有很多时间可以用来学习如何触碰彼此。
43.
他们享受青春,享受喜爱对方。
44.
临近毕业,我写下“Lust&Last”。
手指沾了点油画棒的颜料。
45.
是粉色的。
46.
江朝锁骨下方有一串纹身,绿色线条交织呈现树叶的图案,而叶子上面乘着叶涞的名字缩写。
47.
高考结束那天,我一边收拾好书包一边拒绝了江朝的邀请。
今天是段晓莉的生日,我要带她去吃蛋糕。
然而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她居然对我那么狠心。
48.
我的邻居是一个常年不出门的男人,他体形瘦长,眼神阴郁。
我背着书包打开门的瞬间,他也打开了房门。
“喂,你最好去海边看看。”
我愣了下,想着他可能是知道我高考结束,让我去看看海,网上的人们喜欢看海,身边的同学也都计划着去亲眼见识一番大海的风采。
我对男人说谢谢,他摇了摇头关上了门。
49.
家里各处角落都没有段晓莉的身影,我忽然想起邻居最后的神情,慌忙夺门而出。
50.
女人依旧那么漂亮,她不像死了,反而像沉入了大海的怀抱。
51.
我家附近一直都有条海,但我忙于赚钱与学业从未去看过一次。
现在学业圆满结束,我终于有机会可以来看一看了——好丑,真的好丑。
泪水糊满我的眼睛,我抱着段晓莉的尸体,无声哭泣着质问她的“罪行”。
她曾辱骂过我,曾殴打过我,却也曾让我吸吮她的乳房,感受人类肌肤相贴时的温暖。
她是一个漂亮的女人,是疯癫已久的段晓莉,也是我又爱又恨的母亲。
“妈妈,你不能这样对我……”
“我可以给你买很多很多‘糖’吃,它们一点都不贵。我会买很多很多家具,你只是‘爱好’有点特殊而已。我要带你去吃蛋糕,它真的很好吃,很甜……真的,妈我求你了。”
52.
江朝告诉我叶涞消失了两周,但好在叶涞最后给他打来了电话。
我们明天去看海好不好?江朝在电话里向叶涞发出约会邀请。
……好。叶涞很少拒绝江朝。
53.
叶涞走向大海,海水浸没他的小腿。
水花四溅,江朝跑来将他拉到安全区。
54.
饲养员把小羊抱在怀里。
55.
少年的脖子被叶涞环住,他仰头向江朝讨吻。
他们第二次接吻,海浪翻涌扑打礁石,胸腔里的心脏猛烈跳动,直击彼此的灵魂。
56.
我错了。
段晓莉的疯魔不完全因男人的抛弃而起,她本身就携带着不良好基因。
57.
江朝的父母是商业联姻,婚后相敬如宾并共同孕育了江朝。
在江朝七岁时,他们选择离婚,法院把江朝判给了他的父亲。
江父再婚,继母生下了一个儿子,江朝自此有了弟弟。
58.
“砰!”
江氏集团,高层办公室。
年近三十岁的男人掐着江二少的脖子,把人的头按着哐哐往办公桌上砸。
眼看砸得差不多后,江朝随手把自家同父异母的弟弟扔到地上,发出“砰”的声响。
他点燃一根烟,含在嘴里深吸一口后,又抬脚踹了江二少一脚。
江朝薄唇轻启,吐出白色烟圈,他居高临下,是天生的上位者、掌控者、领导者。
“你刚才和你嫂子见面时说了些什么?别以为我听不出你在阴阳他。”
话落,江朝力道带着狠的踹在男人腹部上。
他的语气是毫不掩饰的轻蔑:“你什么资质我什么能力?你应该感谢你嫂子懂吗?不然你觉得凭你这垃圾能让董事会那群人满意?”
“你妈是哈莉奎茵让你和我争权就算了,你少给我当小丑在我和你嫂子面前摆。小心我哪天心情不好就让你从江氏滚出去。”
江朝自认自己天生对权势与地位有着至高无上的追求,他从不甘愿无私奉献,从来奉行利己主义,也从未割舍掉对叶涞的爱。
世间爱情模样繁杂众多,江朝选择退居幕后,时刻陪伴叶涞。
59.
Hot summer nights mid July
(仲夏夜茫 七月未央)
When you and I were forever wild
(我们年少轻狂 不惧岁月漫长)
The crazy days city lights
(纵情时光 华灯初上)
The way you,d play with me like a child
(我们嬉戏追逐 童稚之心难藏)
Will you still love me
(当我年华不再 容颜老去)
When I,m no longer young and beautiful
(你是否爱我如初 直到地久天长?)
Will you still love me
(当我一无所有 遍体鳞伤)
When I got nothing but my aching soul
(你是否爱我如故 直到地久天长?)
60.
“yelai”的下面有“Lust&Last”,我问江朝为什么?
他吻了吻我的唇,一边亲近我一边说:难捱的欲望与最后的归宿都是你。
江朝答非所问,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为什么我会和叶涞摆在一起?
61.
叶涞和江朝运动完后,被江朝从背后抱住,男人逐一亲吻他背部的疤痕,珍重、温柔、细密。
迷途的羔羊无声流泪,静静接受着饲养员的安抚。
他被爱意包围,灵魂疯狂给予反馈。
江朝用湿纸巾擦掉叶涞的眼泪与泪痕,他们同时互道“我爱你”。
62.
沙发上的人睁开眼,与一直守着他的男人对视。
“今夕是何年?”我倾身轻轻掐住男人的下巴,询问他。
“是我们相爱的第十年。”江朝无比认真地答道。
我们接吻,已数不清是第几次。
茶几上放着我的病例单,白纸黑字——“精神疾病治疗医院”“患者叶涞”“需每年复诊一次”“第十次复诊结果:失败”“家属江朝”。
63.
I know you will I know you will
(我深知你会 我深知你会)
I know that you will
(我深知你的爱经久绵长)
64.
今夕是何年?
是他们相爱的第十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