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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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屺玟已经在锦唐上了两个月的班,工资比两个月前在海鲜饭店洗碗多了一倍。
他是替海鲜饭店的老板跑腿去锦唐的,临走前被大厅的经理拉住问他要不要来做服务员,周屺玟挥挥手说不要,一溜烟跑走了。
第二天晚上周屺玟就穿着锦唐服务员的工作制服开始端盘子,经理到饭店来开给他的数,是他不吃不喝刷一个月的盘子也赚不到的。
赚钱,要赚很多的钱。
周屺玟盯着脚上的鞋发呆,想着要不要把房子租得再远一点,现在的工作没有洗碗那么累了,不用那么早就起床,住得远一些或许能省的钱更多。
“小周,换班了。”
“来了。”
工作制服的裤子太大,周屺玟每次都要把裤腰勒到最紧,别上工牌之后他看了眼镜子。
他用手指戳了戳嘴角,撑起一个弧度。最近的脸色好看很多,周屺玟叹了口气,总算不像前几个月那样吓人了,好像下一秒就会晕倒,身上没有一点活人气。
他再次肯定,钱是好东西,钱让他生,让他活。
逢春的包厢结了账,周屺玟送客人出大堂,心情很好,因为这厢的客人没有抽烟。
墙上的钟报时十点整,他揉了揉眼睛准备回三楼换班。
锦唐进门的大厅铺了很厚的地毯,上面是暗红和金色互相缠绕的花纹,周屺玟每每走过都觉得锦唐真是阔气,在地上铺这么好的毯子,走上去太软,仿佛在踩云朵,让人碰不到实地。
同事笑他乡巴佬,跟周屺玟讲,来锦唐吃饭的人磕了碰了可比铺好毯子费事得多,他挠挠脖子,局促地笑了两声,问同事:那都是什么人呢?
同事睨他一眼,“天上的人。”
周屺玟似懂非懂地点头,从那以后走路都小心翼翼,天上的人,他需得避避。
然而事与愿违。
周屺玟转身上楼的时候被绊倒了,摔在毯子上的那瞬间,他在想,真的一点也不疼人,这毯子要是能分他一块带回去就好了,他的床板特别硬。
后脑勺着地,周屺玟整个人都晕乎乎的,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去扶被他撞倒的木台,他眼睛瞥了眼地毯上碎掉的瓷碗又移开,扶着腰准备上楼。
刚迈了一阶,周屺玟停住了。
碗。
碗碎了。
他抖着转过身,又确认了一遍,真的碎了。
周屺玟的脑子已经转不动了,他连眨眼都不敢。
他知道这些东西很贵,和那些天上的人一样贵,他就算再干几百年的活也赔不起这样一个碗。
周屺玟站在原地,看着碎成两半的瓷碗,觉得理所当然又可笑。
同事说得没错,他碰不起。
他没空想为什么瓷碗落在这么厚的地毯上还会碎,因为刚送完客人的经理已经看到他了。
周屺玟没躲扇过来的那巴掌,他只想问经理,这一巴掌能抵一点钱吗?
能的话,多几掌也行的。
“你完了!”
周屺玟点点头,脸疼得连赔笑都没法儿,刚想说我知道的,膝盖又被踹了一脚。
他猝不及防被踹得跪在楼梯边,右手边是碎掉的碗,眼前红红黑黑,看不到一点金色。
“我……”周屺玟的嘴唇动了动,还是说不出话,他不敢问这要赔多少钱。
他垂着头沉默,想着,要不他也变成两半吧?
是不是就不用赔了?
“让让。”
那双发灰的、打了褶皱的皮鞋挪开了,重新进入周屺玟视线的是一双黑色的皮鞋,鞋面锃亮,鞋头很尖,边缘平整,看上去价格不菲。
皮鞋的主人半蹲下来,周屺玟的工牌被那人的手指翻正,有道很低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
“周,屺,玟。”
周屺玟僵住,像被那道声音掐住脖子,无法呼吸。
“好巧,我们的名字里都有山。”
语气稀疏平常,没有任何起伏,周屺玟却像受了刺激一样开始颤抖。
骨节分明的手指从工牌移到下巴,捏着下巴逼迫周屺玟抬起头。
“我说,好,巧。”
周屺玟哆嗦了一下,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
面前的人侧头瞥了一眼站着的经理,而后大厅里除了吹进来的风声,和近在咫尺的呼吸声,周屺玟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好安静。
车里比刚才的大堂还要安静,周屺玟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捂着心口,企图用按压的方式来让心脏的跳动不那么剧烈。
车里的空调打得很低,即使长袖长裤,周屺玟还是感觉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他摸黑开始解工作服的扣子,脱掉上衣的时候手抖得都叠不好衣服,裤子扣得太紧,车里一片漆黑,他解了半天都没解开。
周屺玟停了一会儿,开口问:“能……能开灯吗?”
车顶的灯不亮,他往后座中间移了一些才看清裤腰。脱到只剩内裤的时候,他搓了搓手臂。
“您好。”
空调能调高一点吗?
他没来得及问出口,那只戴了腕表的手臂从暗里伸出,穿过车顶照下的光摸上了他的大腿。
指腹摩挲他大腿的皮肤,周屺玟抖得更厉害了。
“坐上来。”
周屺玟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爬向另一边的车窗,两腿岔开,坐到了西裤上。
那只手从腿弯一路摸到屁股,从很宽松的内裤边缘探进去,停在缝口边点了两下。
周屺玟不受控制地往上缩,头被迫低下更多,几乎贴在身下人的脸边。
“一一。”
周屺玟的呼吸第二次被掐断。
嘴巴被入侵的那刻他根本想不起抵抗,被吻得喘不过气时他才像梦醒一般疯狂地推拒面前人的身体,不顾后果地咬伤搅弄他口腔的舌头。
“滚。”
周屺玟撇过脸去看模糊不清的车窗,说出口的话没经过任何思考。
扬嵉笑了一声,手从内裤里抽出来,转向苍白身体上的那颗艳果。
“刚刚我说我帮你赔,怎么不让我滚?”
他左侧的乳粒被掐得发痛,右边乳尖被舌头舔过,周屺玟被迫弓起身。
他应该拒绝的,他为什么没拒绝?
周屺玟听到扬嵉用漫不经心的语调说:
“要么你就这样,从车上滚下去,”
“要么就转过去,把屁股掰开。”
二选一,周屺玟快笑出声来,他贫穷又贫瘠的这些年,什么时候有过选择的权利?
此刻选择权送到他面前,周屺玟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恍惚间又闻到后厨房泔水和洗洁精混合的气味。
他吸了吸鼻子,忍住要哭的冲动问:“可以帮我开下车门吗?”
扬嵉左手按了开门的键,右手却扒了挂在周屺玟身上的那条内裤。
破烂的,空荡的,廉价的,内裤。
扬嵉把周屺玟推倒在后座,拉开西裤的拉链,掰开周屺玟的屁股,凶狠地撞进周屺玟的身体。
周屺玟紧咬着下唇,忍受被贯穿的痛感,克制着不发出一丝声音。
扬嵉按住他的后腰,扇了周屺玟的臀瓣一巴掌,整根从他身体撤出,又再一次地全部没入,他掐着周屺玟的乳尖,逼着周屺玟叫,听到泣音犹觉不够,抽插的间隙腾出手去摸周屺玟的阴茎,用力剐蹭马眼,毫不留情地上下套弄。
周屺玟痛得发疯,感受不到任何快感,只觉得身体被捅穿,好似真的裂成两半。
没有前戏,没有润滑,粗暴的插干把他体内所有的力气都耗尽,他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扬嵉把他翻过身来的时候看到周屺玟的眉头紧皱,嘴唇发白发抖,于是他停了下来,安抚似的摸了摸周屺玟的脸,再一次轻声道:
“一一。”
周屺玟抬手捂住眼睛,“扬嵉,我的屁股不值钱。”
扬嵉觉得周屺玟不知好歹,他俯下身贴着周屺玟的额头,薄唇微动,回答的声音很冷:
“确实。”
被掐住脖子的时候周屺玟才知道物理意义上的无法呼吸原来是这种感觉,扬嵉身上的香水味原来和死亡的味道一样。
周屺玟透过指缝看向车顶微弱的灯光,解脱地扯了扯嘴角。
钱让他生,也让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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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