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赠我太多见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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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号包厢，小周你去一下！”

周屺玟刚帮客人拿好酒，擦了擦手推开了包厢的门。

“您好，有什么需要的吗？”

“一瓶……哎，你！好巧啊！”楚齐隽一抬头，看见了穿着工作服站在餐桌边的周屺玟，“你是这的服务员吗？”

周屺玟点点头，“楚老板，您要点什么呢？”

“帮我拿一瓶，红……算了，有鲜榨的橙汁吗？”

周屺玟懵了一下，第一次有人在他们店里点鲜榨果汁，一般的客人都是喝酒的。“没有橙汁的，但有调好的橙子味的酒。”

他走近楚齐隽，弯腰翻了两页菜单，手指点在页面的左下方，“这两个都是橙子味的。”

“那各来一杯吧。”楚齐隽没去看菜单，反而去看了眼周屺玟胸前的工牌。

“好的。”

周屺玟转身就要走，被楚齐隽叫住，“周…屺玟，那个，我找到你要的灯了。”

不出意外的，楚齐隽看到了他的笑脸。

“谢谢楚老板！”

周屺玟离开包厢以后，楚齐隽朝着门，回了一句不用谢。

楚齐隽吃饭挑嘴，但今晚这顿吃得很高兴，不知道到底是锦唐的菜真的不错还是锦唐的人合他胃口。吃了一顿饭喊了十几次服务员，楚齐隽数了，周屺玟来了七次，他喝了七杯橙子味的酒，喝到后来脑袋都有点晕，最后一次喊服务员，他问周屺玟要了两个打包盒。

周屺玟很惊讶地看着他，楚齐隽觉得他的表情有意思，用手撑着脑袋，问道：

“怎么？你们不提供吗？”

“提供的，是免费的。”

之前他学着同事，会偷偷打包一些菜品回去喂街角的流浪猫。

“你不知道你们包厢有低消吗？”

周屺玟摇头，他知道锦唐的包厢是有低消费用的，而且不便宜。他发现楚齐隽是一个人吃饭还觉得奇怪，听到他要打包盒觉得更奇怪了。

楚齐隽的脸颊因为酒精作用起了点红，他指了下餐桌，耸了耸肩，告诉周屺玟：“可以奢侈，不能浪费。”

周屺玟十分赞同，于是他从柜子里给楚齐隽拿了六个最大号的盒子，积极地帮他把所有剩下的菜都装完了。盒子摞起来比坐着的楚老板都要高，他看着一堆盒子，无奈道：“其实我只是想装一点给猫咪吃。”

楚齐隽看到周屺玟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他站起来，手‌‌‍‎‎插‎‌‍‌‎进‎‎‌‌‍口袋。

“你也喂流浪猫吗？”

“喂的，要喂三只。”

楚齐隽大方地拿了三盒递给周屺玟，“巧了，我也喂三只，分你一半。”

这次他没见到服务生的笑脸，虽然一样听到了谢谢，但面前的人看上去很郁闷。

“你不要吗？”

“经理还没有下班。”饭店规定是不能拿客人的东西的，即使是剩菜也不可以，被经理发现要扣掉三天的工资。原本他都是等经理下班才敢用盒子装一点走，但今天经理值班，他不敢拿。

楚齐隽拍了下周屺玟的肩膀，给了一个解决方案。

“你一会到店里来，拿一下你的灯，再去做小猫的投喂人，行吗？”

“谢谢楚老板！”周屺玟想到橙子灯和小猫，眼睛弯弯，帮客人装打包盒的速度都快起来，“那你等等我，我一定会来拿的。”

楚齐隽打了个响指，“放心。”

周屺玟下班前特地给扬嵉发了信息，说自己要晚回家一会儿，他吸取教训，也向愿意让他出门的扬嵉妥协，他们的默契是在顶楼的那段时间里摸索出来的，相处模式或者‌‎‎‍性‍‌‍爱‌‍‎‍‌模式，周屺玟在这一点上比过去的周一更聪明一些。

楚齐隽给他的橙子灯和扬嵉之前买的那个不太一样，虽然他已经预想过会有差别，但是看到楚齐隽手里的那盏灯，还是有一点失望和难过。

“我找到两个，这个功能多一点，还可以调亮度，有语音智能。拍一拍的那种也有，”楚齐隽顿了一下，“但是那个款式很老，已经不产了，而且功能键也不灵敏。”

“拍一拍的橙子灯在哪里可以买呢？”周屺玟打断楚齐隽洋洋洒洒的优缺点比对，用很急切的语气问了两遍，“请问，那个灯在哪里买？”

楚齐隽收回手，把灯放在一边，“那个真的不太好了，使用寿命很短的。”

“在哪里买呢？”周屺玟很固执地问，对楚齐隽口中那个很不好的灯有非同一般的执着。楚齐隽看到他快要涌出水的眼睛，愣了一会儿之后说：“我不确定现在还有没有了。有的话，我明天让人送过来吧。”

周屺玟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小声说：“楚老板，对不起。麻烦你了。”说完以后他给楚齐隽鞠了一躬，失魂落魄地走了，一点也没有来时高兴的样子，连那三盒给小猫的加餐都忘记拿走。

楚齐隽隔着玻璃门，看着他背着帆布包走远的背影喃喃自语：“这么喜欢吗？”

周屺玟一路上都在祈祷橙子灯不要被别人买走，没有发现扬嵉的车一直跟在他后面。在他快要闯过一个红灯时，扬嵉才按了喇叭。

喇叭声突兀响起，周屺玟吓得一抖，车前灯刺眼，他往旁边躲了躲，紧接着黑色的越野又按了两下喇叭。

周屺玟终于发现是扬嵉的车，他垂着脑袋爬上了车副驾，靠在窗户上一言不发。

扬嵉出声提醒他：“安全带。”

“不高兴？”

周屺玟稍稍偏过脸，盯着扬嵉开车的侧脸看了一会儿，不知道扬嵉为什么愿意主动和他说话，在对彼此坦白恨意之后的时间里，他们之间只有沉默。

“没有。”

扬嵉也不追问，抬手打开了车载音响。

晚间电台刚开了一个头，歌曲唱到一半。

又是粤语歌，周屺玟不自觉地抿唇。

“忘记没有 忘不了路过沙丘

爱到干枯都找不到绿洲

你在我记忆旅行 每步也惊心

跟你踏过许多足印 舍不得转身

你赠我太多见闻 拿不走的热吻

多努力放低 偏不会忘记 苦恋纪念品”

周屺玟之前听过这首歌，在第一次找橙子灯的时候，是一个叔叔在放，听到他要找灯，而且已经想找很久，笑呵呵地问他是不是也苦恋纪念品？

今晚再听到，他回忆起自己那时很诚实地点了头，回答：“是的。”

因为不想忘记，所以一直在找。

“为什么去灯具店？”

车子停好以后，扬嵉关掉了音乐。

“我想要买一个新的床头灯。”

扬嵉盯着车前方，回想起他看到的场景。周屺玟扒着那人的胳膊，整个人都快贴上去，帆布袋都掉在地上，不知道在急什么。扬嵉坐在车里一边抽烟一边思考，应该给周屺玟的手机装窃听器。

他继续道：“不喜欢家里的。”

周屺玟捏着安全带的带子，小心翼翼道：“只有一点点不喜欢。”

“是不喜欢灯还是……”

他隐了半句没说出口，不轻不重地敲了下方向盘。

周屺玟看着扬嵉又点了一支烟，下意识开口：“扬嵉，不抽烟。”扬嵉抽烟抽得太凶了，周屺玟在书房见过三整箱的烟。

扬嵉点烟的手去掐周屺玟的下巴，左手手指间的烟冒出一缕白。

周一以前也会这么说，扬嵉发现他抗拒有烟味的嘴唇和身体，烟就戒得很迅速，但恨他的周屺玟和周一是两个人。

“你是周一吗？”

周屺玟怔住，很缓慢地眨了两下眼睛。扬嵉嗤笑一声，把烟送进嘴里，不再看他。他后知后觉出扬嵉在隐晦地问他能不能回到以前。

“扬嵉，妈妈跟我说，永远不要回头。”

他声音很轻，对着扬嵉张开嘴巴，却更像说给自己听。

“妈妈？”

“你是说，周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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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是 林峯的《记得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