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版
首页

搜索 繁體

02. 喂鲨鱼

热门小说推荐

你叫乜名?

本章包含血腥暴力描写

-----正文-----

接连几日,香港都在下雨。

湿气无处不在地弥漫在空气里,而废弃码头的旧仓库里不仅充斥着雨水的腥味与潮湿,还有木屑和灰尘的味道。

同花倒在地上,鲜血在他身下像蛇一样流淌,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只不过是让更多的鲜血从口鼻中涌出来。他挣扎着抬头,看向蹲在自己眼前的男人,死到临头还不忘嘴硬地说:“韩江雪,你也不过是陈孝平的狗而已。”说完,他又咳出一口血来。

类似的话韩江雪早就听得耳朵生茧,他扯了扯手套,歪头打量还在嘴硬的男人,笑着问:“噉你岂不是连我这条狗都不如?”

同花死死瞪着他,呼吸急促而沉重,显然有满腔怒火。

“乖啦,我要你三更死,阎王都不能留你到五更。仲有乜遗言要讲吗?” 韩江雪说完,拍拍同花的脸,随即站起身。

这似乎是个暗号,原本站在韩江雪身后的几人开始慢慢地朝同花聚集而来,逐渐将他围在了中间。

世上又有几个人真的不怕死?无论先前多么嘴硬,到了这一刻,同花也终于意识到自己这回不可能逃掉了。于是,他那伪装出来的骨气彻底被击碎,恐惧宛如裂痕,在他的脸上由细细一条痕迹开始扩大碎裂,在短短几秒之内便走向全盘崩溃。

他几乎是拼着最后一口气再次挣扎起来,颤抖地扒住了韩江雪的鞋子,哀求道:“二哥,求你……求求你。”

韩江雪低头,无动于衷地看着鲜血在同花的垂死挣扎中蹭得到处都是,也蹭到了他的鞋子和裤腿上。

下一秒,铁制的折叠椅与同花的脑袋来了次亲密接触。伴随着一声令人心惊胆战的闷响,太阳穴深深凹陷下去,紧接着又是一下重击,眼球从变形碎裂的颅骨内挤出来,伴随着汩汩流出来的血和一点黄白的痕迹,半挂在眼眶里。

鲜血在殴打中飞溅到韩江雪的下巴上,血珠摇摇欲坠地挂在下颚边缘,让那里产生一股痒痒的感觉。他将伸手摸了摸下巴,却因为手套本来就沾着血,这一下非但没擦干净脸上的血迹,反而还把血抹开了。

“Sorry啊,二哥。”动手的小弟见状,满脸歉意地说着,顺带给了死透的同花一脚,把尸体踹到一旁去了。

“嗱。”一旁的阿鬼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干净的纸巾递给韩江雪。

后者接过纸,潦草地擦了擦自己下巴,又点了根烟,接着向在场其余人示意道:“收拾吧。早点干完早点收工。”

手下得到吩咐,立刻上前熟练地处理起新鲜出炉的尸体和惨不忍睹的现场。

就在大家忙碌干活时,“砰”的一声唐突地从仓库的某个角落传来,像是什么东西撞到了铁皮或是铁桶上。

原本不算特别响的动静在阵阵回音的叠加下变得格外明显,以至于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

韩江雪抬眼望去,声音传来的方向堆积着小山一样的铁桶和废弃建材,杂乱得几乎没有落脚之处,更不像是可以藏人的样子,或许刚才的声响只是一只老鼠,又或是别的什么流浪动物碰到杂物发出的动静。

但万一呢?韩江雪不会放任这个风险存在。

他把沾了血的纸巾团成一团丢掉,径直朝那堆杂物走去。

原本正在处理尸体的手下见状,彼此交换过眼神后也停下手里的活,警惕地看向同个方向。

韩江雪跨过地上散乱的木板,走到铁桶垒起的一道墙前。移开这些堆积成山的废物不太现实,于是他就近踹了一脚身旁的一只铁桶,开口说道:“别藏了,自觉点出来。”

警告的声音在厂房里回荡,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我这个人耐心有限,”他继续威胁,“唔好让我亲自动手,否则下场就由不得你选了。”

除了寂静,还是寂静。

“三、二……”

碰撞声再次响起,紧接着一个瘦弱的人影从杂物堆深处出现。那是个少年,头发蓬乱,衣衫褴褛,瘦得一看就知营养不良。

终于把人诈出来的韩江雪看着眼前这个家伙,忍不住嘀咕了一句“瘦得跟鬼一样”,接着开口道:“过来。”

少年的身形晃了晃,却没有乖乖听话。

韩江雪又等了他三秒钟,见对方还是没动静,便“啧”了一声,忍无可忍地对身旁的阿鬼喊道:“阿鬼。”

似乎到了这时,少年才终于恢复思考和行动能力,理解了韩江雪刚刚的话。只见他迈开腿,踉跄地翻过东歪西倒的铁桶和杂物,却在快到韩江雪面前时突然脚下一软,像是被什么绊到似的身形一晃。

那些废弃的木材有些是带钉子的,尖锐的铁钉早已生锈,眼看着对方要摔倒,韩江雪的心猛地跟着一跳,手立刻就伸了出去打算扶一把,却来不及了。

伴随着“扑通”一声,小孩跪倒在杂物堆上。万幸的是,他的膝盖只是在木头上擦出了血,并没被钉子刺到。

韩江雪皱起的眉头这才松开一些,他蹲下身,掐着小孩的下巴强迫对方抬起头。

那张脸污糟邋遢,不过凑这么近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这孩子的五官轮廓意外地长得很好,甚至可以说,漂亮。

“躲在这里做乜?”他吐出一口烟气,问道。

小孩眼神闪烁了一下,呼吸也明显顿了一秒,似乎是不喜欢烟味,可偏偏他又无处可逃。短暂的沉默后,他像是鼓起勇气般用颤抖的声音回答说:“躲雨。”短短两个字,听上去有气无力的。

这个回答完全如韩江雪所料,毕竟光看这家伙的模样也知道他应该只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浪儿,几乎不可能同黑社会扯上任何关系,躲在仓库里大概率也是为了躲避外头的雨。可他却在这时忽然起了捉弄的心思,于是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问:“是吗?你如何向我证明呢?”

周围陷入一片死寂。

韩江雪顺便掐了掐手里这张没几两肉的脸,继续恐吓道:“唔讲嘢我就只能将你也一起丢入大海喂鲨鱼了喔?嗯?”说完他掐着小朋友尖瘦的下巴,试图把这家伙的头扭过去让他看看一旁的尸体。

小孩胳膊拧不过大腿,脑子倒挺灵光,立刻把眼睛闭上了。

韩江雪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一旁的阿鬼实在看不下去,转头无声地指挥其他人继续干活。

正当韩江雪盘算着还要怎么吓吓这个小家伙时,对方忽然主动开口了,说:“前几日同花也来过在这里,我听见他和谁讲,和胜和要同14K联手,做掉新义安。”

“细路,乱讲大话也会被丢去喂鲨鱼的。”阿鬼闻言,也加入了这场极度不平等的拷问和威胁。

“我没有。”小朋友胆子挺大的,竟然还敢回嘴。

韩江雪状似亲昵地用指尖在小朋友的脸上点了点,问:“你又知道我是新义安的?”他脸上又没写着“新义安”三个字,他倒是想知道这个应该同黑社会毫无关系的小孩是出于什么判断才敢这么赌呢?

“方才我听到同花叫你二哥。”小朋友说着,身体又开始颤抖起来。

香港黑社会分子千千万万,能被叫二哥的人目前有且只有一个。想来这个小孩在街头流浪,多少也曾听过一些与黑社会有关的传言。

“同花和谁讲的?看见了吗?”阿鬼追问道。

小孩不吭声了。

令人窒息的沉默后,韩江雪站起身说:“得了,先起来吧。”

可小朋友半天都没动静。想到这家伙跪下去时那个阵仗,韩江雪便打算好心拉他一把,没想到对方并没有领情,自己颤颤巍巍地扶着地面站起来了。

韩江雪倒也不觉得尴尬,收回手转身往外走。

阿鬼跟了上来,压低声音问:“你怎么想?”他指的显然是刚刚听到的“和胜和要同14K合谋”的消息。

韩江雪刚要答“不怎么想”,就被身后的一声呼喊打断了。

“二哥。”

他回过头。

小朋友孤零零站在杂物堆前,正望着他,见他回头了,哽咽两秒,接着开口问说:“二哥,我可以……跟你走吗?”

全场因这一个问题再次陷入死寂。忙着处理的手下们虽然动作不停,但都忍不住偷偷抬头往这边看了眼。

韩江雪望着不远处那个瘦小的身影,隐约从对方的眼神里捕捉到了一丝很熟悉的神色——那些在赌场里输得身无分文,只剩一条命的赌客眼里也会出现这种孤注一掷的眼神。他们很清楚自己赌的不是再是金钱,而是生死。

“你过来。过来我就带你走。”良久,韩江雪朝小朋友招招手,终于给出了回应。

这是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条件。甚至于,都不能被叫做是条件。因为此时此刻,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有十米,而这十米是空地,除了些许灰尘和木屑没有任何障碍,轻而易举就能跨越。

聪明人都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眼前的小孩显然懂得这个道理,所以他在听见韩江雪的话后反而犹豫了。

韩江雪也不催,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等着,直到对方终于迈出第一步。

他看着一点点走到自己身边的人,问:“细路,你叫乜名?”

“万径。”

-----

仲:还

乜:什么

噉:那

嗱:喏,语气助词。

细路:小孩儿

讲大话:说谎

小弟:有礼貌,但只能有一点。

最近更新小说

最重要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