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傅敬和承一陪两位老人在老宅吃了一顿饭,傅敬亲自做的。
“好久没吃到我儿子做的饭了。”
天完全黑了下来,傅敬决定在老宅陪父母住一晚上,傅承一也很乖巧,一直陪着奶奶。
虽然老宅长期没人住,但一直有人打理,房间都很干净,傅敬和承一的房间还维持着他俩搬出去时的样子,傅承一那还是个婴儿房,他们很久都没回来住过了。
傅承一想和爸爸一个房间住,但是他不敢去问傅敬,房间已经收拾好了,两位老人上了楼,傅敬和承一跟在后面,他们回了自己的房间,傅承一跟在爸爸身后,走到傅敬房间门口,傅承一没有进去,他站在门外看着爸爸。
傅敬也看着他:“进来吧。”
傅承一立马露出笑容:“好。”
房间的门关上的时候发出闷重的声音,傅敬被压在了门上,傅承一低头吻爸爸,但是傅承一没有得到满意的回应,他咬了一口爸爸的下唇,几乎要咬破。
傅敬推开他:“别闹了。”
“我没闹,爸爸说过喜欢我,爱我……你不能反悔。”
傅敬抚摸着儿子的脸颊,傅承一露出委屈的表情:“承一,我们现在在老宅里,这是爸爸长大的地方,也是你长大的地方,爷爷奶奶还在隔壁,你听话一些。”
傅承一松开抱着爸爸的手,胳膊垂了下去,眼睛盯着地板。
“这不是我长大的地方。”丢下一句话,傅承一退出爸爸的怀抱。
傅承一不喜欢这座宅子,他也不记得这里,在他的印象里,童年的背景是和爸爸一起住的公寓,那里没有别人,只有他和爸爸。
“承一……”
“今天,不能和爸爸一起睡,我回房间了。”
傅承一推开门,面对着傅敬,一步步退出房间。
“承一……”傅敬想拉住他,傅承一躲开了。
从小到大,傅承一从来没有要求过自己睡,就算把他放在自己的房间里,他也会偷偷溜进爸爸的房间。
在老宅,傅承一的房间还是个婴儿房,里面放着婴儿床,婴儿车,一橱柜婴儿衣还有各种小玩具,柜子上甚至还有奶瓶和尿布,就好像真的还有个小孩生活在这里一样,一切都维持着原样,但是傅承一没有任何记忆那个小孩就是他自己。在一架子的玩偶上,傅承一拿起一只棕色的小熊。
婴儿床还没有他腰高,小小的板子上铺着一层柔软的毯子,他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把小熊放在婴儿床上,轻轻摇晃起来。
很多很多年前的傅敬也是这样吧。
傅承一早已经没办法住这样的房间了,但它还是维持着原样。
傅承一抱走了小熊,去到了一间能住的客房。
一个晚上,大家都没睡好,两位老人因为时差,两个年轻人也都各有心事。
早上起来,傅敬就去找承一,承一还没醒,只穿了一条短裤躺在大床上,怀里抱着一只玩具熊。
傅敬走到床边,看着儿子的脸几乎埋在小熊的绒毛里,他撩开儿子的头发,小熊太小了,已经没法给傅承一足够的安全感了。
这是傅承一小时候最喜欢的一个玩偶,小承一睡觉的时候总要抱着它,但是傅敬带着承一搬出去的时候,拿走了这个小熊。
现在傅承一怀里这只,是后来奶奶再买的,大概是想承一下次再回来住的时候可以有小熊陪他。
但是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承一都没有再回来住,后来奶奶也搬走了,只是房间和小熊还维持着原样。
但等小孩长大到没办法再住婴儿床的时候,他回到这里仍然想要抱着小熊睡觉。
承一不记得的事,傅敬都记得。
傅敬的手在儿子的后颈和脸颊处抚摸,他的小孩,好好地长大了,但还是像小孩一样。
“爸爸?”傅承一醒了,看的爸爸坐在床边,放开小熊搂住爸爸的腰,把头埋在爸爸腿上,“爸爸。”
傅敬温柔地揉他睡得乱糟糟的头发,傅承一哼哼地拱傅敬的腰腹。
“爸爸,我做梦了,梦到小时候我哭得厉害,爸爸哄我。”
傅敬蹭了一下他的眼角:“小哭包,在梦里也要哭。”
傅承一抱紧爸爸的腰:“爸爸会哄我。”
“起床了,奶奶做了早饭。”
下楼,早饭已经做好了,傅敬到厨房又给傅承一热了一杯牛奶。
“承一,现在还有喝牛奶的习惯呢。”
“嗯,对身体也好。”
“小孩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奶奶拍拍承一的肩膀。
生日宴会在明天,礼物已经准备好了,傅敬带傅承一去挑一身西装,承一18岁生日时傅敬给他准备了一套定制西装,但是他从来不穿,说是要等到更重要的场合穿。
傅承一的身条板正,穿上西装遮掩住一些少年人的稚气,显得成熟多了。
“爸爸,帅不帅?”
傅承一在原地转了一圈,傅敬直接掏出了信用卡,递给服务员:“就这套吧。”
付钱的时候,傅承一还没把衣服换回来 拉着爸爸一起拍了张照。照片定格住的少年眉目英挺,白色的暗纹衬衫,领口松松垮垮,深蓝色的西装外套,搂着爸爸的肩膀,笑得一脸灿烂。
售货员一直在夸承一漂亮帅气,傅敬一一应下,看着自己的儿子很是骄傲。
换完衣服,傅承一还是那个青春洋溢的男大学生。
下扶梯时,傅承一在电梯前站定,旁边一个小男孩蹦蹦跳跳地上了电梯,疑惑地看着傅承一。
傅敬走过去,牵起傅承一的手,带着他下电梯。
“爸爸,我会不会被笑话?”傅承一小声在傅敬耳边说。
“不会。”傅敬捏了捏承一的手心。
傅承一不敢自己的下电动扶梯,他小时候差点从上面摔下去,幸好被傅敬一把抓住,没摔到下面。
下了扶梯,傅承一仍旧抓着爸爸的手,买完东西回老宅,傅承一提着东西走在后面,慢悠悠的。
这天晚上,父子俩回公寓住的,睡在一张床上,但什么也没做。
第二天,傅承一换好西装,傅敬给他挑了一条深绿色的领带和一块手表,他亲自给儿子打领带,戴手表。
傅承一不习惯戴领带和手表,有种被束缚的感觉,但是爸爸给他戴上的,他都接受。
换好衣服父子俩去老宅接两位老人,奶奶看到承一穿西装的样子,忍不住感慨:“我们承一太帅气了。”
“奶奶更漂亮。”
到地方的时候 ,承一让奶奶挽着他的胳膊,见到人傅承一就乖乖打招呼,奶奶和人攀谈,总要夸一下她这个帅孙子。
“承一已经长这么大啦,生得好帅气哦。”
“他爸爸养得好。”
虽然是很重要的生日,但是季老爷子不想大办,就邀请了一些亲近的亲戚和挚交老友,爸爸陪着爷爷去见季老爷子了,两位老人多年交情,一见面就很熟络,房间里还有一群小辈,都是七八岁的小孩子。
孩子们聚在一起围着一个女人,傅敬看她有几分眼熟。
“敬哥,好久不见啊。”
“姝羽?”
“认不出来啦?这也太让我寒心了,敬哥。”
“真是你啊,你什么时候回的国,不是在西班牙吗?”
女人笑意盈盈:“昨天回来的,舅舅过生日,我当然得回来了。”
“越来越漂亮了,太久不见,我都不敢认了。”
“我可是一直都记得敬哥的样子呢。”
傅敬笑了一下:“在西班牙生活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吃的没国内好。”
两个人聊了起来,姝羽比傅敬小几岁,小时候经常一起玩,傅敬把他当妹妹,后来上大学之后,姝羽去国外留学,两个人交集就少了,久而久之,关系也淡了许多。
傅承一进去的时候看到爸爸正在和别人聊天:“爸爸。”
“承一。”傅敬把手里剥好的橘子递给他。
承一接过橘子,拿纸巾想给爸爸擦手,傅敬抽出纸巾自己擦。
“承一啊,上次见面还是个抱着奶瓶的小孩呢,已经长这么大啦。”
傅承一笑着跟人打招呼,一个阿姨说:“小伙子长这么帅气,有女朋友了吗?”
傅承一羞涩似的摇摇头,眼睛看着爸爸:“还没有。”
“看这样子是有喜欢的人啊。”
傅承一也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就是笑笑。
“他还小呢。”傅敬替他说。
入座吃饭,一共就三张桌,两桌大人,一桌小孩,傅承一座小孩那桌,一桌上属他最大,他负责照顾这群小孩,小孩们围着他叫“哥哥,哥哥”。
两桌大人都是彼此非常熟悉,边吃边聊,傅敬和姝羽坐在一起,两个人年纪相仿,话题也多一些。
“吟松今年没回来?”
“舅舅说,吟松在四川那边呢,赶不回来。”姝羽说,“敬哥,听说,前段时间你和吟松一起入藏来着,好玩吗?”
“嗯,挺有意思的,承一高中毕业,想带他出去玩玩。”
傅敬吃着饭不时就要看看儿子那边,看起来和小朋友们相处得不错,几个妈妈还夸承一细心体贴。
傅敬突然很想很想揉揉儿子的头,抱抱他,心中泛起一阵酸涩。
“敬哥,我有个朋友,是个美国人对西藏特别神往,我这次回国他也跟过来了,我们想一起进藏,有什么攻略推荐吗?”
“这个你问问吟松更好一些,我们上次去也是跟着吟松的车队,你可以让他帮你联系一下。”
“我联系不上季吟松啊,你能帮我看看吗,敬哥。”
“联系不上吟松?”傅敬打开手机翻了翻列表,“我这有上次车队的联系方式,我推给你。”
“行,谢谢哥。”
姝羽拿着手机满脸欣喜的样子,傅敬一眼就看出来:“是男朋友吧。”
姝羽甜蜜地笑着:“我现在还不想告诉别人,哥替我保密吧。”
“好。”
傅敬放下手机再往傅承一那边看的时候,位置是空的,桌上只有一群小孩。
傅敬立刻站了起来,他走到旁边的桌子旁问一个小孩:“溪溪,承一哥哥呢?”
叫溪溪的小孩赶紧站了起来:“叔叔,对不起,我……我不小心把汤弄撒了,哥哥用手给我挡了一下,他的手,他的手红了,对不起叔叔。”
小孩说着说着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手里拿着一盘剥好的虾:“哥哥说,让我不要担心,我给他剥好一盘虾他就回来了,但是我还没有剥完。”
傅敬揉了揉溪溪的头:“没关系,你继续剥吧,叔叔去找哥哥。”
傅敬突然离席,对几个长辈都不礼貌,但他只说了一句:“我去找承一,先失陪了季叔叔。”
“承一怎么了?”奶奶问。
溪溪抢着说:“我烫到哥哥的手了。”
傅敬到大厅问客服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着西装187左右的男生,他的手烫伤了。
“您在说他吗?”客服指了指旁边的休息区,“他的手烫伤了,在我们这借了急救箱。”
傅敬看着儿子的背影,他分明听到爸爸的声音的,但就是不回头,用背影对着爸爸。
“是他。”
傅敬走过去:“承一。”
傅承一把头低得更低,不说话。
傅敬站在他身后,看见他通红的手心,心口像是被扎了一样,这么怕疼的小孩硬生生一声都没出,自己悄悄地跑出来,自己费劲地上药,就给爸爸留个背影。
“承一,给爸爸看看。”
傅承一背上起伏的频率更快了,他伤在右手,左手上药非常不方便,这样也不肯抬头。
傅敬伸手想去握承一的手腕,傅承一躲开了,闷声的拒绝。
“傅承一,跟我过来。”
傅敬直接抓着傅承一的左手,不由分说地把他拉扯起来,拽着他往一个隔间走。
这个包厢是空的,没有人,傅敬把傅承一拽进去,傅承一的背撞在墙上,发出闷响。
傅承一还是低着头,傅敬看不清他的脸。
“傅承一,抬头。”
撩开一层层碎发,傅承一抬起头来,眼眶通红,蓄满了眼泪。
“爸爸,我错了,你别生气,爸爸。”
一颗一颗泪珠全都砸在傅敬的手心,傅敬抓不住很快流了下去。
“爸爸,你别生气。”傅承一用额头蹭傅敬的肩膀和脖颈,温热的眼泪蹭湿一片,没入黑色的西装。
“承一。”傅敬擦掉傅承一眼角的泪珠,“让爸爸看看手。”
红肿的手心摊在傅敬眼前,傅敬的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爸爸带你去医院。”
傅承一摇头:“没事了,不严重的爸爸,那个汤已经不烫了。”
“疼不疼?”
傅承一先是摇摇头,看着傅敬心疼的眼神,又点点头:“疼,疼。”
傅敬的眼眶涌上一股湿意:“为什么不告诉爸爸?”
傅承一眼泪流得更凶了,像是在哭诉:“你……你在忙。”
傅敬的心口一阵一阵的酸涩,像是被泡在盐水。
“爸爸,我错了,你别生气,我不该闹别扭的。”傅承一自顾自地道歉。
傅敬一把抓住他的领带,深绿色的领带缠在傅敬的手心里,爸爸的吻带着怒气和心疼,傅承一被迫承受着,左手掐着爸爸的腰。
唇舌纠缠,傅敬故意用舌头惩罚性地舔舐承一的喉咙,这样深重的吻并不舒服,但是傅承一努力地回应着爸爸,把自己的一切都坦然地敞在爸爸面前。
下巴已经湿乎乎的了,傅承一逃不开只能呜呜咽咽地求饶:“爸爸……爸爸……”
一吻结束,傅承一的眼眶更红通通的了。
“傅承一,对我来说,你最重要。”
傅敬温柔地抚摸儿子的脸颊,傅承一把脸埋在爸爸的手心里:“爸爸,爸爸……”
“承一,你最重要。”
温柔悱恻的吻,一下又一下,直到傅承一的眼泪流尽,露出漂亮的笑容。
“爸爸,我爱你。”
一个人的生命总有一个这样的时刻,认识到生命中最重要的是什么,傅敬的生命中有很多这样的时刻。
“那个姐姐为什么跟爸爸关系那么好?”
“姐姐?”傅敬捏了捏儿子的鼻梁,“应该叫姨姨了,我是看着她长大的,把他当妹妹,还有她已经有男朋友了,但是希望我替她保密。小脑袋瓜都想些什么啊,笨蛋。”
“我才没有,谁让爸爸之前背着我……跟别人相亲,所以我才会多想的。”
“再亲一口。”
傅承一没想到爸爸这么主动,没反应过来,傅敬亲上去,傅承一腻歪地吮吸爸爸的唇瓣。
“以后再也不会了,好不好。”
傅承一用力抱着爸爸:“好,爸爸最爱我,最最最爱我。”
“爸爸最爱你。”
等收拾好一切出包间的时候,傅敬坚持要带傅承一去医院,但是季爷爷的生日也不好提前走,先回包间,大家还在聊着,溪溪看到哥哥回来后立马端着一盘虾给傅承一:“哥哥,我剥好了,你的手好点了吗?”
傅承一用左手揉了揉小孩的脸颊:“没事了,哥哥的手没事了,谢谢溪溪的虾。”
“谢谢哥哥保护我。”溪溪扑到傅承一怀里,傅承一把他抱起来。
“没关系,哥哥很开心可以保护你。”
几位妈妈问承一的情况,大家都让傅敬带承一去医院看看,傅敬先给季老爷子道了歉,季爷爷也让傅敬赶紧带承一去看看。
到急诊,虽然傅承一的手没那么严重但也需要消毒包扎处理一下,本来傅承一就硬挺着,到了医院开始哼哼唧唧喊疼了。
傅敬心疼地搂着他,捂着他的眼睛,在耳边小声哄他,医生护士都笑话他,这么大个人了,还要这样哄着。
傅敬只好解释,他从小就不耐疼。
包扎完,傅敬收到爸妈的消息,他们今晚不会老宅住了,爸爸跟季叔叔都喝多了,一叙旧就没完没了,今晚在他们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