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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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乐第一次出演男二,还是在大制作的组里,无故旷工这么久,他原本已经做好了回去挨骂的准备,却不想剧组氛围倒是还算和谐,导演关照了几句他的身体就没再多言,其他工作人员那边也没传出什么闲言碎语。
这都是伏先生提前打点好的吧?江乐捧着助理递给他的温水暖手,想,其实不管自己怎样想凭借自己的努力,来自伏喻的影响都一直在潜移默化的推着他前进,怎么想都是自己赚翻了。
江乐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过往的经历让他不会过多的苛求别人。
所以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承诺,就能够让他有了十足的干劲儿。
伏先生说要来接自己呢……
江乐上的学不多,但人很聪明,学东西很快,演戏也很有灵气,很快就追上了组里的进度。
小年那天各个公司年会,导演大手一挥,给年前连续加班加点赶工的众人都放了天假。
江乐卸了妆发收拾完东西,计划着回公司一趟,毕竟伏喻给他签的工作室虽然不大,但氛围很好,还挺重视节会这些活动的。
然而他刚出化妆间,就被自己风风火火赶过来的王牌经纪人兼老板沈清颜塞了张酒会邀请函在怀里。
“伏喻的场子,我估摸着你这小孩儿该想他了,就跟沈云霁要了张请柬。”
沈清颜对于圈里的各种事天生敏感,早知道江乐偷偷喜欢了伏喻很久的事,有心成全,便眨眨眼睛笑道,“No one knows,surprise him.”
心事被戳中,江乐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微发烫:“这样会不会太、太突兀?”
“突兀什么,他烦过你?”沈清颜嫌弃的啧了一声,反问。
江乐眨巴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发现还真没有过,每次自己主动的时候伏喻虽然不会特殊的表示什么,但心情似乎总是不错——具体就,表现在床上……
或许自己坦然一点,主动一点,好好表现,伏先生对自己的态度就还能回到一切都没有捅破之前——江乐要的实在不多了。
想到这里,江乐笑起来,十分真诚地跟沈清颜道谢,被对方趁机蹂躏了两下也没有任何怨言,怀着一点期待,早早的赶去酒会。
酒会的主角自然是酒,伏家底蕴深厚,出手也阔绰,江乐看着那一排排洋酒上的鬼画符,就知道大概每一瓶都价值不菲。
但江乐以前从不沾酒,酒量太差,之前被伏喻哄着喝了一点就成了粘人的小猫,软着身子往人身上蹭。
后果当然就是第二天腰酸背痛根本爬不起床。
所以江乐只好拿了杯酒轻晃着做摆设,让猩红的酒液在杯中流转,遇见熟人举杯也只抿一小口,拘谨得与休闲娱乐的商业酒会格格不入。
故而伏喻从楼上下来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端着个酒杯小心翼翼地东张西望,像是只误入狼窝的兔子。
江乐的长相无疑是圈子很多人喜欢的类型,伏喻实在无意让外人觊觎自己的东西。
然而,总是有些不长眼的人。
端着一托盘高脚杯的服务生路过江乐身边的时候被人绊了一下,随着噼里啪啦酒杯破碎的声音,江乐一身的高定礼服也被暗红的酒液洇了个透。
江乐一时有些无措,眼前比他更加狼狈的服务生不停的道歉,看人被吓的脸色煞白的样子大概真的是无心之举,他也不好责怪什么,只能一边自认倒霉,一边隐隐惋惜这次的出师不利。
而在不远处顿足的伏喻却把一切都看的清楚——是旁边那个胖男人故意绊的服务生。
这种带人回房的小伎俩其实屡见不鲜,但这并不代表伏喻忍得了。
他在那胖男人伸手拉扯江乐之前把那只咸猪手握住,力道之大让男人当场嚷嚷起来。
喧闹的声音引起了越来越多的围观,江乐就算再迟钝也明白过来现在是怎么回事,但比起被伏喻看见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他更担心对方会误会什么,毕竟他从来没见过伏喻神色如此阴沉。
但不等江乐开口解释,伏喻已经把自己的房卡放进了他胸前的衣袋里。
“这没你的事,先上去换衣服。”
公开场合江乐不好多问什么,他猜伏喻保自己就是没有怪罪的意思,想着左右自己留在大厅也帮不上什么忙,更无意酒会,便乖乖点头道谢,打算回房间等,反正他今天过来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伏先生嘛……
伏喻的房间是套房,进门右手边就是卫生间,连着一个带落地窗的小客厅,里面才是卧室和办公区,江乐怕自己衣服上的酒渍弄脏地毯,便直接拐进了卫生间,衣服挂在外面洗手间的架子上进了浴室。
不知道该不该夸酒店的东西一应俱全,江乐看见架子上还未开封但位置明显的润滑剂这么想,有些事虽然做了很多次但还是会稍微觉得不好意思,尤其是刚刚似乎又给人惹了麻烦的情况下。
而且他刚刚还在伏喻身上嗅到了一点酒气,估计也是喝了些酒,一会儿做起来可能就没那么温柔,于是江乐忍着羞耻把自己里里外外都洗干净,做好了充分的润滑和扩张。
小别重逢,竟然还生出些第一次跟伏喻做爱时的羞赧。
江乐一边披上浴衣往卧室走,一边在心里斥责自己这没出息的行为,但向上挑起的嘴角却怎么也弯不下去——直到他看见里面那张大床上趴着的小男生。
“伏总您终于——”
“你……”
两个人同时开口,那只穿了件轻透白衬衣的小男生终于意识到不对,转过身,秀气的眉毛在看见江乐时瞬间拧在一起,声音不复刚刚的清甜,带着些抱怨。
“我还以为是伏总呢。”他上下打量了江乐两眼,先发制人,“你是来爬床的?先来后到懂不懂……诶不是,你哪来的门卡?”
那小男生倒豆子般的巴拉巴拉说了一通,把自己跟伏喻的初遇说的天花乱坠,什么替他圆场挡酒还夸他好看,什么自己经纪人早就跟伏喻搭上线拿到了门卡,看江乐不说话又指责他木讷说伏喻不喜欢这种的,几乎是全方位的碾压,江乐根本无从辩驳。
是了,伏先生似乎的确只是让自己上来换衣服,又没说让自己留下,而且伏先生根本不知道自己会来,或许浴室的东西根本就不是为自己准备的,或许不是公开场合不方便安抚自己,是根本就没那么在意……
是自己越界太多,还妄想得到一如当初的宠爱。
可是……半个多月前,他明明还说不会生气,会来接自己的啊……
小男生趁着江乐怔愣的功夫把他从房间里推出去,门“砰”的一声被关上,江乐这才回过神,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单薄的浴衣,苦笑:那人真的没必要像这样如临大敌,自己本来也没什么底气赶走伏喻眼前的新人啊……
衣服还在房间里,钥匙手机和钱包都不在身上,正值隆冬,又不可能走回家,一楼人又那么多,自己这副样子影响实在不好,江乐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这么茫然和无助。
许久许久,他叹了口气,顺着酒店那条幽暗的,人迹罕至的楼梯,缓慢地往天台走,江乐小的时候想父亲母亲就喜欢到孤儿院的小阁楼去看星星,现在想想,离开那里已经有十来年了,竟然再没看过一次星星了——开始是太忙了,后来遇到伏喻,就也顾不上了。
酒店的天台通向外面,寒风刺骨,江乐不敢出去,只好缩在几阶靠着暖气的台阶上,还是冷,但至少自己这个样子不会被外人看了去,他想,等一会儿酒会散了,他可以去一楼大厅,找前台借个电话,叫助理来接自己——他已经没有勇气再去打扰伏喻了,他也想给自己最后留一点体面。
江乐抱着膝盖蜷缩着反省自己,他很少会有委屈的情绪,这次也一样,只是有些难过,他真的后悔曾经给自己编织了那样一个美好华丽的梦境,以至于当一切破碎,被那些锋利的憧憬划的遍体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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