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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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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班转来个富家少爷,还是刺头。

长的清俊,冷漠,不怎么搭理人。

转来第一天就把前桌打了。

一个班七十五个人,每个人都在对他评头论足。

身为全校第一,却要给对方让掉最好的座位,对方还不要,选择坐在最后一排,和垃圾桶当邻居。

李峻垂眸,听着同桌和前后桌八卦。

“我看到了,接他的那个男人,好有派头。”

“你看到刘学穿的衣服了吗,新款,三千四。”

“到底什么来头啊。”

李峻看着书本上的黑体字出神,直到同桌碰他,他才缓过来,“怎么了。”

“想什么呢?”同桌问。

李峻摇摇头,“没。”

坐在最后一排,视野不怎么好,前面还有人说话,刘学想了想,干脆站起来靠着墙,听的认真仔细,一字不漏。

完全没听懂。

他看着语文书上的生僻字,数学书上的公式,化学物理的原理反应,地理的辽阔版图,政治的长篇大论,心想自己前两年干嘛去了。

噢,前两年他傻了。

中午下课,李峻打完饭刚坐下,对面就坐了个人。

他抬眼,愣了。

刘学冷着脸,面色不善。

李峻不确定地疑问,“你……”

他惹他了吗?

刘学硬邦邦地说,“我想借你的数学书。”

李峻握着勺子的手僵持:“啊?啊……借、借?”

刘学站起来,说:“谢谢。”

李峻:……

刘学不在饭堂吃饭,周梅嫌学校的饭没营养,非要忙不迭地跑来送,也不嫌麻烦,有时候李单和她一起,有时顺路给她捎来,李单没空,她就自己带着保温桶,骑单车来。

学校门前是主干道,街两边有许多小吃店、文具店,还有大商场,有车了,刘学就在车上吃,没车,周梅就带他去商场提供免费休息地地方吃,还有KFC了什么的快餐店也可以坐。

“今天学的怎么样呀?”周梅爱怜地摸摸刘学的头发,“跟不上不要紧,我们慢慢来,这学习啊,他就是得慢慢来,那句话叫什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穿这校服冷吗?怎么这么薄呀,降温了呀,我再回去给你拿件衣服回来呀。”

刘学嘴里还塞着饭,连忙拉住她,口齿不清地,无奈地说:“不、不冷。”

周梅哎呀两声,摸摸他的手掌心,温热的,估计是真不冷,又坐在他旁边,“一看到你这穿校服的样子啊,姨姨就想起我那俩儿子了,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一把屎一把尿把他们拉扯大的,大的我估摸着是有情况了,指不定赶明儿,姨就有儿媳妇了。”

刘学安安静静地听她唠叨,感觉很惬意,温馨,幸福,他感受到一种很轻盈但很踏实的温柔。

徐喜枝是个刚烈的性子,不怎么和刘学谈心,也不怎么管他,少有的几次,都是教他道理,或者他犯错了,敲他的掌心,罚他背教他的人生道理,从没有对他这样细致入微的关心。

刘学吃完了,周梅也唠叨完了,当她再一次问刘学冷不冷时,刘学叹气,“周姨,我晚上回去的呀。”

周梅瞪眼,“姨姨知道呀,那不是怕你现在冷嘛。”

“不冷,真不冷。”

周梅佯装伤心,“哎呦呦,长大了,嫌弃姨姨管的多了。”

刘学被她逗的说不出话,无可奈何地笑。

他长大了些,个子高了,俊俏了,清瘦但不羸弱,刚吃完饭,唇红齿白的,穿着白蓝相间的校服,洋溢着青春的年少气息。

周梅欣慰地看着他,“姨姨走了啊。”

刘学点点头,朝她挥手,看着她走远。

回到教室,座位上放了两本笔记本,刘学翻开其中一个,空白页上潇潇洒洒的流畅字迹:李峻。

家里的事儿解决完,廖远停就迅速投入到工作中。

他在书房看了陈向国给他的内存卡,不大,里面只有三个视频。

第一个最早,是一个女人。

是夜,女人穿着红底高跟鞋来到村室,推开门进去,门很快关上,不多时,她被赶出来。女人拍着门跺脚,似乎在大喊大叫,很快门又打开,一个恼羞成怒的中年男人指着她的鼻子,说了什么,往旁边一挥,看口型是让她滚,女人扬长而去。

廖远停暂停两次,第一次是看女人的侧脸,第二次是看男人的半张脸。

太糊,分不清面容。

紧接着,他看了第二个视频。

却是一段工作录像。

白天,十几个人,排成排,有穿着整齐的,不知道哪里下来的领导,以及一些看起来质朴朴素的村民,还有其他陌生人,站在一起,面前放着柴米油面,拍照片。

一种下乡慰问活动。

每个视频都是陈向国专门挑出来的。

他们毫无关联,甚至看起来毫无意义。

廖远停皱眉思考,点开第三个视频。

依旧是夜,刘学从家里慌慌张张地跑出来,一路跑向村室,身后跟着彭虎。

廖远停周身的气压瞬间低了。

他微微眯眼,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眼底泛起一丝阴鸷的寒意。

没有杀了彭虎,是他想起来都会怒火中烧的耻辱。

可彭虎还是死了。

思及此,廖远停猛然意识到什么,想起陈向国说的话。

他眼眸微转,把视频备份。

观看着这场残忍的追逐甚至是猎杀。

摄像头拍摄角度有限,看不清全貌,只能时不时照到刘学出现,又消失,又出现,而不负众望,它照下了廖远停将彭虎推到路口后的内容。

黑色轿车驶离,彭虎垂着头一动不动。

没过多久,他醒过来了,试图前倾身体,却动不了,随后,他用嘴,咬着上衣兜,咬出手机,弯腰用下巴点亮屏幕,又点两下,手机闪着微弱的亮光,他的嘴一张一合,像在和什么人打电话。

然后,他后仰着头,不动了。

没多久,从黑夜里小跑出来一个男人,他边跑边穿外套,身形瘦小,背有点驼,身影有些熟悉。

廖远停盯着那个男人。

男人慢慢走向彭虎,小心翼翼地弯腰看他,挥挥手,似乎看他死了没有,然后站在原地沉默片刻,推着彭虎的轮椅,朝村室前的臭水池走去。

彭虎醒了,他面目狰狞,疯狂挣扎,却被男人捂住嘴,男人跑起来,直直跑到臭水池,猛地把彭虎推了进去。

一片寂静。

慢慢地,男人转身,朝相反地方向走去。

两步后,他突然抬头,直勾勾地对上廖远停的眼。

黑,笼罩万物的黑。

视频结束,廖远停关掉电脑。

廖远停去了彭怀村。

他先去了陈向国家,发现他家大门紧闭,没有人,又去了村室。

韩书德恰好在村室,边吃泡面,边看资料。

他看廖远停来了,打个招呼。

廖远停抬抬下巴,“韩书记这么艰苦。”

“唉,有啥办法。”韩书德耸耸肩,“还是扶贫的事儿,上头非要整改方案,这能咋个整改嘛。”

他吃口泡面,想到什么似的,“对了,廖书记,彭虎的白事儿,定在这个星期三了,礼钱我替你随了,场儿你想去去,不想去算了。”

廖远停坐在沙发上,笑着斟茶,“为什么不去。”

韩书德也笑了,“廖书记格局大,那就去嘛。”

没人再说话,他吃泡面,廖远停喝茶。

像慢慢涨潮的海水,让整个屋弥漫湿漉漉的窒息,韩书德把泡面盒扔进垃圾桶,打个嗝,拉下窗帘。

廖远停纹丝不动。

“诶对了,还有一件事。” 韩书德坐在廖远停对面,眯眯眼,声音很温和,“我刚刚看到廖书记的车停在了向国家门口啊,廖书记找他有事儿吗?”

廖远停看着他笑,没有说话。

“他……已经走啦。”韩书德极为惋惜,感叹着,“唉,他,和他老娘,都走了。”

廖远停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走啦。”韩书德比了个喝的动作,“喝老鼠药,自杀了,卫生所的丽华去他家提醒他换粪袋时发现的,唉,都臭了。”

廖远停的大脑涨了一下,他第一个反应不是气,不是怒,反而是笑,他笑了一声,低头看看水杯里的茶叶,强压住胸腔起伏的心绪,问,“为什么。”

他的声音像被火烧了一样哑,像有一层薄薄的,摇摇欲坠的膜,兜住他仅剩的理智,隔绝想要发泄的怒火。

“不知道。”韩书德耸肩。

又是喝药,又是自杀。

廖远停仿佛陷入到巨大的屏障,周围全是有弹性的肉壁,他向前走,仿佛一直有光亮,可始终到不了头,一切都像是他的错觉,他只是在徘徊,看着处处是生机,实际早以将死在原地。

“要说这向国,是个可怜的。” 韩书德同情道,“也是个有本事的,早些在外闯天地,看到没,他那家,都是他挣钱给盖的,可惜他爸走的早,他又患上那什么直肠癌,隔外面挂个粪袋,干不了活,就剩个翠鸟照顾他,钱治病花完了,到头来连个收尸的都没有。”

“了解的这么清楚。”廖远停一字一顿,“还虚造资产,让他被迫脱贫!”

韩书德愣住,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大火气。

“他不死。”廖远停想起陈向国看着他问,我们算什么呢,书记,我们算什么呢,“怎么活?”他的声音很轻,像在讲一个笑话。

或许他唯一的希望就寄托在脱贫检查,想要为自己发声,等来的,却是上面对他的警告。

所以他不死,怎么活?

韩书德低头沉默着,忽然抬头反问廖远停,“廖书记,这个世界上,谁救得了谁?”

“我?还是你?”

“我们不都这样吗,看着他死。”他耸耸肩,“但廖书记,有一天,场景转换,无论是你,还是我,都会这么死。”

“这是无解的,你生什么气呢?”

廖远停感到可笑:“你认为这是对的。”

韩书德仿佛认为他更可笑,“我没有认为这是对的,我只是问,你有办法吗?”

“噢,好,我知道,这不是对的,然后呢?”

“他无论是我韩书德当这个彭怀村支部书记,还是什么李书德,张书德的,他们的做法肯定跟我的一样,你说你还气我干嘛呢?我们为什么要相互为难呢?”

最后,他给台阶似的,总结:“哎呀,人各有命啦,看开就好啦。”

又是这句话,廖远停起身准备走,韩书德忽然拉住他,去角落里拉出来一个黑色行李箱,递给他。

廖远停看着他,韩书德谄媚地笑,“这不是事业编考试开始了,孩子考的还不错,进面试了,廖书记给咱帮帮忙,这里面是三十万现金,书记尽管打点,不够我立马填上。”

廖远停深吸一口气,笑了一声。

他妈的,他的编制还是自己白天黑夜不分埋着头考的!

他拍拍韩书德的肩,“人各有命。”

廖远停回家时,已经晚了,刘学刚写完作业,洗完澡准备上床,看到他回来了,立马跑过去,看他眉头紧皱,又怕吵到他,小心翼翼地跟着。

廖远停伸手牵着他,什么都没说,沉默的上楼。

躺在床上,他还是想着心事。

刘学钻到他怀里,轻轻点点他的下巴,“怎么了呀。”

廖远停搂住他,长出一口气,“没事。”

“说说嘛。”刘学咬他的胳膊。

廖远停被他逗笑,摸把他的脑袋,“刘小狗。”

刘学瞬间竖起耳朵,眨巴着眼,“汪。”

廖远停忍俊不禁,反咬他的手指,第一次,彻彻底底地暴露自己的状态,“我有点……累。”

“有点?”刘学摇头,“你这看起来是非常累啦,是工作上遇到什么事儿了吗?”

“嗯。”

“嗯……”刘学歪歪脑袋,“那我们去问问奶奶吧, 奶奶可厉害了,她什么都知道。”

“奶奶?”

“嗯!她可是十里八村,唯一的老师,啊……虽然我没见过,但我听大家都是这么说的,嗯!”

廖远停看着他躲闪的眼神,故作严肃,“刘学。”

刘学瞬间像怂了的小猫,抿了耳朵,“我……我上学了,我想让奶奶知道。”

廖远停实在是拿他没办法,“好,明天就去。”

“好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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