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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生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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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

-----正文-----

我生在极北,长在极北,即便离开了家乡,从那里带过来的病痛却没有消失。

江南多梅雨,每到这个时候,我全身的关节便隐隐作痛,大概是小时候常穿不暖,冬天零下二三十度的天气身上冻得青紫,也只穿一些旧棉花旧麻布制成的衣裤,最爱做的事大概是晚上烧起柴的时候蹲在柴火旁,一动不动盯着那团火,盯到喘不过气。现在回想起来,也庆幸当年没有一氧化碳中毒。

被领养前几年,我一直没有去看过大夫,也没跟人说过。有时候疼得厉害,整宿整宿睡不了觉,我只好去楼下厨房烧点热水,把毛巾浸在里面,毛巾瞬间染上了滚烫的热意,我用指尖夹起,仍旧烫手,只好边吹气边忍着灼热敷在腿上。

这么一来二去,手心便红彤彤的,腿上也红彤彤的。

我大概是耐烫的。

后来有一次,临近午夜我正在厨房烧水,正巧听到有人在说话,转头一看,周弥鸣从周弥生的卧室出来,后者还叽叽喳喳说些什么,我听不清,他们兄弟俩总爱说悄悄话。后来我又碰到了几次,便也见怪不怪了。

被领养后没几天我便被我的养父送到了新学校。听说是市里最好的小学。

我没上过学,但是已经十岁,所以直接跳了两个年级,从三年级开始上,即便这样,我也是全班年龄最大的。

小孩好像天生抵触跟他们不一样的事物,他们在我周围形成了一个隐形的屏障,说话走路的时候总会刻意绕过我,我从小没有跟同龄人相处过,印象里没有朋友这个说法。整个童年我好像都在那昏暗的木屋里,我爹一年里偶尔有几次会给我买回一两本小人书,娘就拿着小人书教我识字,我很喜欢上面的故事,一天到晚来来回回翻,最后翻烂了,当成了娘生产时候取暖的柴,都烧干净了。

我整天独来独往,也没人注意到我,让我有种隐秘的安心。

新生活再也不用来回翻那几张烂到不成样的小人书了。我把周闾宁给的零花钱都买了书。

说起周闾宁,他作为我们的监护人,物质上从来要多少有多少,但是他似乎很忙,自打把我接回来那次,我便很少见他,周弥生周弥鸣也从来不吵不闹,对这个爹好像不怎么亲近,人前说我爸,背后叫周闾宁。

我好容易撑过了梅雨季,气温陡然升高,我从没遇到过这么热的天气,日光炙烤在大地上,再弥漫到空气里,冲进我的鼻子,让我喘不过气。

我才发现原来我也不是那么耐热。

我们三个孩子放了暑假,周弥生每天一大早就跑出去打篮球。在篮球场旁边新开了一个创意市集,我去过一两次,整整三层,工业风设计,第三层是一整层涂鸦机车,周弥鸣喜欢这些,经常带周弥生出去兜风,晚上再和周弥生一起回家。

周弥生开朗活泼,我见他大部分时候他都缠着周弥鸣,也不嫌热,总是跟在他后来一声声“哥”叫着。周弥生升初二,周弥鸣升高三,两人差了四五岁,感情极好,只要在家里,整天黏在一起。

我看到他们,总是在想如果我有个弟弟是什么样的。转头我便打消了这个想法,因为我的弟弟害死了我娘,我恨他。

就这样三年转瞬而逝,虽然同住屋檐下,但是我们几乎没有交集,算是和平相处,从来这个家的第一天开始,我便知道我不属于这里,自然也没有去刻意的要融入。我知道接受一个外人常年在家里很不方便,所以我尽量不打扰他们的生活,把自己隔离在他们的圈子外。

三年里,我从小学毕业升到了周弥生的学校,周弥生初中毕业又去了周弥鸣的学校,当然,周弥鸣已经上了大学,只有周末才回来。

“生生!”周弥鸣的声音,带了些愠怒。

我知道,周弥生又在吃冰棍了。

周弥生房间里有空调,他最爱的就是把空调调到15度,然后对着风口吹,嘴里再咬一根冰棍吃。周弥鸣因为这件事,已经跟他吵过好几次架。

果然,不一会周弥生就“咚咚咚”从卧室跑出来,“要你管!”

说着他转头,正好看到站在客厅手足无措的我。他有些尴尬,扯起嘴角想笑,笑不出来。

我看他滑稽的样子倒是先笑了。

周弥鸣追出来,寒气逼人,他默不作声瞥了我一眼,就拉着周弥生回了房间。

周弥生刚开始还不服气地反抗他:“一回家就要管我。”之后家里慢慢静了下来,他们大概又莫名其妙和好了。

有天夜里蝉鸣聒噪,又极其闷热,我的记忆也有些模糊,我记得那天翻来覆去睡不着,又躺在床上不想动,就拿出小人书来看,大半夜的听到隔壁屋子一开一关的声音,我一激灵,以为遭了小偷,起身开了门,只看到周弥生进了周弥鸣的房间,嘴里似乎说着:“哥。好吵。”

第二天下了大暴雨,周弥生早早出了门去打篮球,周弥鸣有事没跟他一起,他晚上也没有回来,阿姨那天被大暴雨截在路上,我只好随便吃了些饭,周弥鸣没有吃饭的意思,他举着电话焦急地问周弥生在哪。饭后我坐客厅看电视,周弥鸣那天很低气压,我不敢跟他说话,他挂了电话一声不吭就冲出了门。

我在沙发上睡着了,好像听到开门的声音。接着似乎有人影朝我走过来,我半梦半醒的,一时竟认不出人来,那人带着外面的凉气,激得我打了个喷嚏。我瞬间清醒了。

竟然是周闾宁。

“睡这里会着凉,进去睡。”

我动了动腿,脸瞬间白了。

他似乎察觉到了异样,问我怎么了。

我没敢说谎,只能含糊其辞:“腿疼。”

其实不止腿,我全身都疼,应该是下雨的缘故,刚才睡觉又沾了寒气,动一下就钻心地疼。

周闾宁二话不说把我抱起来,他身上还有些湿,我靠得不是很舒服。这让我想起了他在木屋里发烧那次,我也是离他那么近,甚至能感受到他宽阔的胸膛在起伏。

我不敢动,他把我放到床上的时候我身体都僵了。

“明天让人带你去医院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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