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余年前尘封的往事,也慢慢被我从岁月里翻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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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鸿雪的气息剧烈起伏,我是因为药剂影响,所以神思昏沉、大脑空白,但他纯粹是被燕濡山的话激发了内心最深处的恶念,在矛盾纠结中来回挣扎。
我很清楚他会做出什么选择,喜欢的人就在身下情潮汹涌,他父亲亲口许诺他可以用禁锢手段将我留在身边,燕家势力足以支撑他对我这么一个薄公馆的弃子为所欲为。在两年前,他尚且敢于铤而走险对我用药囚禁,两年以后,我不信他不会拒绝他父亲的教唆。
他的指尖落在我衣扣上,我浑身火热、汗如雨下,下身涨得发疼,情欲冲击着大脑,后穴也升腾起酥麻酸痒的感觉。我咬着牙苦苦支撑,心里很清楚这一关我是逃不过了。
那点残存的、对燕鸿雪的怜悯和恻隐,也渐渐消散。
他的呼吸声急促,灼热的气息喷在我小腹上,略略湿润过自己的嘴唇后,低头将我的性器含了进去。我被折磨已久的前端陡然被含入他温暖紧致的喉头,情不自禁半是痛苦半是快感地呜咽了一声,脊背刺痛,却忍不住放松下来,凭本能在他口中挺腰。
他的指尖缓缓探入我身后,极其熟稔地抚摸起了内里。
我颤抖着把脸埋进枕头里,泪水打湿了睫毛。
身后的手指细致而温柔,深深浅浅刺激着最致命的地方,我小声抽泣起来,呜呜咽咽地求他停手。他却只是吐出我的性器,安慰性质地吻了吻我的小腹,又重新吞入进去,前后节奏配合,极其缠绵地逼得我哭泣不已。
我好不容易高潮,白浊溅在他脸上,神智这才回归了些许,性器软软地垂了下去。他的表情居然很平静,除了眼睛里残存的些许欲色,和因为动情而潮红的耳根。他徐徐地擦拭着自己的脸,认认真真地看着我,好像在欣赏我高潮方过的软弱表情。
我情不自禁往后缩了缩身体,胆怯地撇开了脸,我知道这没有结束,只要他进入我的身体,就等于和燕濡山签订了契约。我将永远留在这暗不见天日的密室,成为燕鸿雪独属的禁脔。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单手按住我,露出那种温和的笑容。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他这样清澈的眼神,就像在成璧高中的教学楼露台下,衬着天幕外煦煦的夕阳余晖,像两泓泛起柔和涟漪的秋水。
“然然,我不会再做任何让你不开心的事。”他安静地说:“从今天开始,我的余下生命属于你,我将用我的此生向你证明,你曾在我身上见过的自私冷血、独断残忍,都会被我的爱意消弭。”
“我将用余生向你赎罪。”
他看着我,眼神清澈,像是在郑重地许下什么一辈子的诺言。我愣愣地看着他,大脑一片空白,紧张到浑身僵硬。直到他再次低头,将我的性器含入口中舔舐起来,我身体内部的药物飞快循环消解,可下身的情欲却被某种莫名的情绪推动着,冉冉升起。
我看着他自下而上望过来的温和眼神,再次勃起了。
等我再一次喷发在他口中,燕鸿雪这才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喉头“咕咚”一动,竟然完完整整咽下了。我神智逐渐回笼,脸颊却羞得滚烫。他倒是态度自若,好像刚刚做了什么十分体面的事,没有一点不自在,甚至还彬彬有礼地用袖口擦了擦嘴角和下巴。
然后他站起身,为我整理好衣服,摸了摸我的脸,安抚性地说:“然然,不要怕,冷静一点。”
我盯着他,满心困惑。
燕鸿雪转过了身,背对着我,说:“等你逃出去,一路向北走,这是我父亲的书房,外面的佣人不敢乱走。你藏在墙边的冬青丛里,等着我的人过来接应你,走北边的角门出去,陆昊苑的车在那。”
我惊愕地睁大了眼睛,努力消化着他的话。
燕鸿雪背对着我,举起了打着石膏的左臂,狠狠地、撞在了铁制的扶栏上。那一刹那石膏碎末纷飞,我听到了他努力压抑却实在克制不住的惨痛嘶嚎,极其明显的一声碎裂声中,他的绷带里滚落出一团闪着金属亮光的东西,被他飞速捏在手里。他蜷缩着身体颤抖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舒展开肢体,扶着墙壁站起来,手臂毫无生气地垂落,以几乎畸形的角度撇向外面。
我不可置信的瞪着他。
他脸色惨白如纸,满头大汗淋漓,从墙壁到我床前几步路,却勉强走了一两分钟。他攥着那团金属,哆嗦着右手在我腰间的锁链扣中划了一下,锁链竟然应声而开。燕鸿雪眼疾手快地把它抄到了自己身上,飞速锁紧。
“这是自动感应脉搏的生物锁,只有我父亲能打开,我悄悄配了他的指纹,只有藏在石膏里才能躲开保镖的搜身......”他虚弱地说,眼睛里全是痛出来的水光:“我不能送你出去了,然然,你赶紧走,趁我父亲还以为我们都在这里......”
我怔怔退后两步,抓紧了门框,不敢置信自己真的在燕鸿雪的帮助下有逃出生天的机会。
“然然,向前走,别回头。”他眼睛里蓄满的泪水终于滑落,声音里藏不住的哽咽:“你属于更自由的天空,我从一开始就错了。”
我再退后一步,不再犹豫,脚步敏捷轻盈地猫着腰向外冲去,边跑边飞速抬手抹了抹眼睛。
最后的印象是燕鸿雪在我身后叹息一般的低语:“人生若只如初见......”
深秋九月,梧桐声声。金黄的银杏叶飘飘摇摇,宛转堆叠在柏油路两侧。萧瑟秋风尽头,少年倚着树干,含着笑意向我望来。那双眼睛如清泉一般明湛,唇角泛起的笑容像鉴湖的波纹那么柔和。
“然然你好,我是燕鸿雪。”
我看着他,那种与我爸爸如出一辙的温和文雅,面上冷淡平静,心头却有滔天海潮拍打悬崖,飞溅雪白浪花,涌动着无数隐秘的澎湃。那种差点无法控制的亲近之意,甚至让我几乎情不自禁地向前迈了一步,却还是维持住了面上的漠然。
“你好。”
我伸出手,轻轻握了握他的,一触即分。
没想到自那一刻起,命运的齿轮就悄然开始转动,所有本该尘封在岁月烟尘里的旧事,在那一瞬间倏然萌发。隐隐约约的因果一样的东西,把我和燕鸿雪深深的裹挟进去,带进未来的洪流里。
穿过无边无际的黑暗,从繁密的冬青树枝叶中穿过,我满头满脸都是枝叶碎屑和淡淡血痕。燕家北门隐秘而荒凉,一辆浅灰色漆水的中档车低调地停在路边。燕鸿雪安排接应的佣人三言两语将安保调开,我扑出大门的那一瞬间,只觉得天高云淡、风清宇阔,阳光刺眼的痛,但我却一刻也不想闭眼。
陆昊苑坐在后座,因为长时间的等待,脸色十分苍白。但仍旧飞速打开了车门,冲我绽出一个明媚的笑意。
我拼尽最后一点力气钻进车里,两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这个纸袋是你所有的证件,行李随便帮你收拾了贴身的,其他你到了那边再买。钱包里有几张银行卡,对口的是国内三大行,学费给你交齐了,生活费一次按当前汇率换好了存在你户头里,不够用再给我打电话。”大概是很久没有一次性说这么长的句子了,陆昊苑说完就开始咳嗽,我拍着她的背,给她递去温水。
在薄公馆的声明登报的第一时间起,陆昊苑就开始行动了。这两个月她没有一刻放弃过寻找我的踪迹,最后线索止步于T市机场,同一天燕家的车辆在那里出没过,她顺藤摸瓜怀疑到了燕鸿雪身上,最终与他联手把我救了出来。
她的身体承受不住长时间的交通,一般只有年底会回一趟北方,这次匆匆忙忙赶过来,十分迅速地就病倒了。在重症监护室躺了三天才醒过来,呼吸机还没摘,就开始张罗给我办出国。
因为早就知道自己读的是2+2,前两年我就把成绩证明、语言证书、长期签证准备好了,陆昊苑一边跟另一方学校报病假,申请延期开学;一边帮我飞速办好了一系列手续,一刻也没耽误地把我运到了G市,燕濡山的手再长,也还是伸不到南方来。
更何况还有一个燕鸿雪在大后方给他点火,培养了二十年的继承人一朝反目,燕家至少要有半年动荡,燕濡山是彻底腾不开手了。
由于装的证明文件太多,牛皮纸袋显得圆鼓鼓的。我接过来,半晌无言,望着陆昊苑熟稔从容地一把一把给自己喂着五颜六色的药片,实在是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垂下了眼睛。
“昊苑姐,你做这些,如果是因为当年旧事,是真的不必为我费这么多心思。”我缓缓开口:“陆昊笙和我的账,那年在陆家老宅就两清了。”
陆昊苑仰头把水喝了,擦了擦嘴巴,有点惊讶地看了看我:“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难道不是这样吗?她看起来也不像喜欢我的样子,不是为了陆昊笙才照顾我,还是为了什么?
陆昊苑握着我的手,她的手苍白细瘦,手背上青筋薄薄:“然然,我没指望过自己做几件这样轻而易举的事,就让你感念什么恩情,我也没指望过三言两语就能让你交付信任。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现在帮你做的这些事,全部是因为你本人,不是为了给任何人赎罪,更不是因为什么愧疚之类。”
“我妈怀我的时候是新婚燕尔,但她没想到陆家一个关内迁来的军旅世家,会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门道。孕期神思恍惚,最终导致我早产,先天不足。我祖母将这一切全责怪于她本人,几次三番逼迫我父母离婚,我爸是个口拙嘴笨的男人,对母亲和妻子之间的纷争莫可奈何。最后我妈哺乳期匆忙就怀上了陆昊笙,把陆家身体健康的男丁生下来以后,立马跟我祖母撕破脸,独立门户单过去了。”
“陆昊笙在我祖母身边长大,见惯门阀倾轧、兄弟阋墙,脾气被纵容得狂妄自大、无法无天。我因为体弱,祖母以为活不到十岁就会夭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我在我妈身边长大。我妈其实也没什么才华本事,只是心肠柔软、恪守礼法,撇下丈夫儿子在外独居,已经是她对自小接受的教育最大的一次反抗了。”
“随着祖母去世,我父母的关系才逐渐融化。陆昊笙在老宅受多了欺骗引诱、见多了唇舌是非,所以才会对我这个自始至终对他无所求、有所教的姐姐百般敬重。我曾想过好好教导他,将他扳回正道,但是经年的豪奢戾气在他骨子里沉淀,实在积重难返。我知道他迟早会付出代价,却没想到这份报应来得这么快。他从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在你身上摔了这么大的跟头,可能这辈子也忘不掉了。最重要的是,他终于学会了低头,他终于知道了爱人。”
陆昊苑的神色十分复杂:“然然,爱人殊为不易,从来真心难得。你我都曾经获得过父母一方的悉心教导和倾心之爱,所以才能明白人心难得的道理。我接近你、帮助你、照顾你,是因为我不忍心看你如怀璧稚子,捧着千金难换的真心走在闹市里,却还要被人当作不值分文的垃圾去践踏。真心可以换不到真心,人这一辈子也不是没有爱情就活不下去了,但是真心不能被作践,我不忍看一副至纯至善的心肠被欺凌,仅此而已。”
她这一场段话说得十分费力,几次被咳嗽打断,慢慢喝着水才能说完。那语声十分低微,但落在我耳朵里,却有千钧之力,如滚石震落,不知何时我眼中已是泪光泛滥。
她的手心柔软,就像她的话语。
她看着我,认认真真地说:“人潮如聚散浮萍,我这种孱弱的身体更如飞蓬柳絮,也许都等不到你毕业,我可能就不在人世了。但不管我这一生有多短暂,只要能帮到一个人,就是值得的。以后能多一个人记住我,在提及‘陆昊苑’这个名字时,能感慨一句‘这个姑娘不错的’,我就能心满意足了。然然,我对你没有任何要求、不求任何回报,我只希望你能在自己的世界里快快乐乐地活,就像解先生希望的那样,按照你自己喜欢的方式去过这一生。”
她悠悠的、长长地叹了口气,带着一点笑意说:“如果说我有什么所求,那也就是这些了,你会满足我的,对吧?”
纽约的气候一年到头都是阴冷天气,好在我的公寓供暖充足,也配备了大功率的烘干机,才不至于让我每天觉得自己像五大湖里爬出来的水鬼。
来这里的第三个月,陆昊苑千里迢迢寄过来一包白茉莉和金银花的种子,告诉我是尔镇市家里露台上的。我想起来那把被我放在N大公寓抽屉里、只有我和薄灯两个人知道地方的家门钥匙,沉默了很久。
最终我把它们种在了新公寓的阳台上,白茉莉开花时如细碎小雪,馥郁香甜;金银花的藤蔓绕着窗户一路攀爬到了外面,花蕊如勾丝纤细。虽然纽约的好天气并不多,但它们也生长得十分盎然。
我在阳台上放了一张软塌,学习累了就把毯子一裹,香香甜甜地睡过去。在这里除了课业繁重、时常担心挂科、或者被尼哥打劫以外,其他都十分舒心,并没有多少不愉快的地方。
新学校如果有让我感到十分困扰的事,那大概是民风太过开放,热情奔放的社会风气总是给我带来莫名其妙的桃花运。我吃穿讲究、花钱宽裕、容貌精致,的的确确有不少让人莫可奈何的约会请求,男男女女、白人亚裔都有,但我实在是敬谢不敏,一律糊弄过去。
也碰到过从前的陆昊笙那样的二世祖,拿着大把的钞票砸我,或者半威胁半调戏地逼近我。但我毕竟不是从前看似乖张实则单纯的样子了,一两封措辞讲究的匿名举报信,随便扣个什么“歧视亚裔”“滥用药品”的帽子,就能让对方被持续约谈,连着半个月都焦头烂额。
确实,在社会舆论这一点上,大洋彼岸真是令人惊讶的讲究。
第二年,陆昊苑在我的电子邮箱里寄来了长长的一封邮件。伴随着她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弄来的口供和笔录,二十余年前尘封的往事,也慢慢被我从岁月里翻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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