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确保安全，两位警员在洞口看守。

其余成员，用条钢索连住彼此，依次下降进入船底。

顾蒙自然第一个下去，发现积水竟有齐腰深。

她用手电照射水面，上面漂浮一条条了无生气，没有攻击性的触手。

当然，就算触手袭来，顾蒙一行人也不怕。

浓硫酸弹射入水中，会剧烈反应，产生大量氢气。

这时再换上普通子弹，就能发生爆炸，把触手怪轰成碎片。

至于发生爆炸后，顾蒙一行人会怎样，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还好，随着不断深入，黑暗中怪物，似乎没有要同归于尽的打算。

底舱静悄悄的，船随潮汐摇曳，生锈金属发出脆弱细响。

众人行过之处，涟漪轻轻泛起，于黑暗中无声飘散……

但大家不敢放松警惕，手电强光，警觉划破晦暗，不放过一点蛛丝马迹。

最终，所有手电光束，都在一处墙角汇聚，照亮了一团苍白胴体。

唯有顾蒙的手电光亮，却失神似地落下，在水面上拉出长长一道。

于此同时，她大步向前走去，身边积水哗啦啦作响。

“顾队——！小心！”有警员急切道，“可能是陷阱！”

顾蒙解开腰间钢索，武器随意挂在肩头，朝墙角焦急走去，全无之前的警觉冷静。

其余警员，只得手持武器，跟在她身后掩护。

大家多少能猜到，顾蒙此时的心情。

因为在墙角里，被触手缠住的身体，便是顾蒙时常提起的，跟她住在船里的少女。

顾蒙走到玉箫面前，用力扯下缠住少女的触手。

随着黏滑触腕脱落，少女娇小躯体，无力垂落在顾蒙怀里。

顾蒙什么都没说，周围警员，也都低头沉默不语。

少女躯体，只剩不到三分之一，心口之下，唯有雪白肋骨，和空空如也的胸腔。

顾蒙抬手，盍上少女依旧清澈的双眼，低声开口说：

“通知海警……这里有受害者，过来运一下尸体……”

##

顾蒙站在甲板上，摘下防毒面具，望着岸边，那排黑洞洞的大楼。

兴师动众一场，人又没有抓住，事情多半也跟烂尾楼一样，最后不了了之。

——但或许，就像师傅说的，不了了之，才是最好的结局？

顾蒙深吸口海风，胸口里又闷有痒。

就在她转头，想跟周围人要根烟抽时，却听身边海警说道：

“……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又是半截尸体……”

“又是——？”顾蒙一步上前，抓住海警肩膀问道，“哪里又来的尸体？”

海警吃了一惊，连忙答道：“10分钟前，也是你们的人，说船上发现尸体，叫快艇来接……”

顾蒙扭头，大声问手下道：“你们有人联系过海警吗？”

众人纷纷摇头，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小队所有人，都始终保持无线电通话状态。

而顾蒙想起，之前去驾驶室时，无线电设备是开着的……

她猛然转身，对海警大声说：“对讲机给我——我要跟那艘快艇联系！”

海警接通线路，喂喂喂喊了几句，得到的回应，只有一片嘈杂。

顾蒙一把抢过对讲机，扯着嗓子大喊道：“立刻掉头！回到游轮这边来！立刻——！”

刺耳噪声过后，对讲机里，传来一个女人不紧不慢、又略带嘲讽的说话声：

“顾警官。你住我的船、喝我的酒，这些就都算了……还每天在我床上，‍‍‌‎‌肏‎‌‍‍高中生……”

仿佛烫手般，顾蒙丢掉对讲机，转头大喊道：

“直升机！直升机——！目标要逃走了！”

##

直升机载着顾蒙一行，带领几艘快艇快速前进。

途中遇到两位落水海警，快艇停下救助。

直升机则一路咆哮着，直奔目标而去。

海警方面用无线电告诉顾蒙，两位落水警员，之前开着快艇运送尸体。

但在途中，快艇出现故障，两人盘查时，被股不知名力量，掀倒了海里。

等再回过神时，快艇竟自顾自地，朝另个方向全速开走了……

“船上警员，只有你们两个对吧——！”顾蒙迎着强风，朝对讲机吼道。

“是的……”对方虚弱回答，“再没有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

顾蒙掐断对话，朝手下喊道：“一旦进入射程范围，就自由开火！务必让快艇停下！”

“遵命——！”众人齐声答应，手中武器咔嚓嚓上膛。

很快，直升机追上快艇，众警员毫不犹豫，朝驾驶室开枪。

快艇急忙掉头，而来自海警的快艇，已从后面赶来，将其团团围住。

布满弹孔的快艇，打着转减速，最终停在海面，随着潮汐轻轻摇晃。

在强光照射下，一个人影，从破碎玻璃间钻出，举起双手站在船头。

众海警见了，都惊讶无比——因为走出来的人，是个容貌精致的女人，一身黑色长裙和高跟鞋，仿佛从舞会逃离的公主。

而顾蒙一行人，早已见怪不怪了。

直升机咆哮下降，顾蒙率先走出，跟站在快艇甲板上的女人对峙。

顾蒙身后，众警员举起长短武器，瞄准用的红点，密密麻麻落在女人身上。

女人，或者更准确地说，此时占据着“陈念汐”身份的女人，归拢了下被吹乱的头发，顶着咆哮海风和直升机引擎声，开口说道：

“上次不是说，只要我回去，就放过我吗——这又是干什么！”

陈念汐声音不大，但却又无比清晰地，传进在场每个人耳中。

“上次准备得不充分……”顾蒙尽可能扯着嗓子，好听见自己说的话，“而且你也没有，一直都在船附近——比起这些，玉箫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陈念汐沉默片刻，望着顾蒙双眼，不紧不慢问道：

“你跟那孩子在一起，是出于真心，还是只为了引我出来？”

顾蒙皱起眉头：“跟你有什么关系？”

“是没什么关系……”陈念汐摇头笑笑，“我只想知道，我的惩罚，对你有多大伤害……”

“什么意思！”顾蒙举起武器，声音微微颤抖，“你要用玉箫的死，来惩罚我吗！”

陈念汐转头，看着晦暗海面，自言自语般说道：

“在大海看来，没有什么生与死……然而过分的好奇心，势必要付出代价……”

说着，陈念汐上前，抬手搭上顾蒙肩膀，咧嘴轻笑道：

“而我……陈念汐这个人……才是对你的惩罚……”

陈念汐说着，倒在了顾蒙怀里。

顾蒙想推开女人，却发现陈念汐身体，开始软塌塌地渗漏、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