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楢紗吉本丸日常
春分,正是山上野菜嫩芽長得最茂盛的時候,此時的春菜最是柔嫩鮮香,加之這幾日裡除了要出活動任務的極化刀劍一隊,此外也沒什麼要緊的事了。
於是燭台切光忠就手一揮,決定做一場春菜宴;小烏丸拿到燭台切光忠列出來長長的採購單子,大半部分都在山頭裡有,索性組織一下做個春遊。
誰也沒想到平日裡深居的審神者也會出面參與,近侍小龍景光表情悠哉悠哉地站在她的身後,對眾刃投過來的注目甚至還調皮地眨眼。
生性貪涼的審神者理所當然地跟著北谷菜切他們一道去了溪邊。
日光融融,溪水不見得有多寒冷刺骨,反而由於春暖的原因變得帶有一絲溫和,小魚蝦在溪畔草石裡徘徊不去,恰好成全了短刀們愛玩鬧的性子。
當日上三竿,太陽逐漸曬人,溪水開始閃爍出明亮的流光,晃眼得令人看不清楚溪底,抓的小魚小蝦放竹籃裡浸到水中,琉球的刀劍付喪神在竹林裡頭乘涼,順帶再翻找一下竹筍或者竹笙。
審神者卻耐不住了,她摘的雜七雜八全在近侍的背篼裡裝著,自個兒拿著個小簸籮一路腳步輕快回了本丸。
剛踏入大門,就看見鳴狐拿了張文件上前來。
趴在鳴狐肩上的侍狐一下子竄到審神者的肩上,親暱地蹭了蹭她的臉頰,向她報道:
“主上大人,加州清光大人提交了修行申請。”
侍狐的話音才落,審神者手裡的簸籮啪嗒地掉了下來,裝著的青碧蒿散落了一地。
“主上大人?”侍狐不解地看向審神者,不明白她的情緒為什麼起伏這麼大。
跟在身後的小龍景光只看到審神者挺拔的背影,以及鳴狐彎下腰把那些沾染到泥土的野菜與簸籮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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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還是晴朗無雲的和煦日子,第二天便刮起了朔風,下起來了細細靡靡的冷雨,可憐西南處開得正旺的風鈴木與木棉,經不起這陰冽徒增,整朵整朵的花大半是墮了黃泥。
氣溫驟降,歌仙兼定頭疼地看著一堆還沒有曬好的被褥,堀川國廣直接利落地打開備用被褥的櫃子。
“正所謂有備無患,誰也不知道會這樣啊。”堀川國廣拍了拍鋪好的被褥,笑瞇瞇地對歌仙兼定說。
歌仙兼定捂著額頭,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認命地去通知洗了厚被褥的其他刃過來領備用。
“小丫頭的脾氣真大,我都不知道她能夠影響本丸裡的氣候。”和泉守兼定鬱悶地抱著雙臂坐在門口嘀咕。
“畢竟主君是審神者,兼先生要是無聊的話,可以先去玩哦。”堀川國廣安慰道。
“……”和泉守兼定靠到門框邊上,看著牛毛細雨飄灑,露出厭惡的表情,他看向忙碌的搭檔,轉身懶洋洋地朝堀川國廣爬去。
“我也來幫忙吧,國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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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漸深,小龍景光拎著琺瑯食盒進了小築一樓內裡。
幾振太刀付喪神聽到了小龍景光開門走動的聲響,紛紛抬首看向他。
“來送好吃的。”小龍景光抬高了手上的食盒。
他走近放下手中的食盒,回頭一看才發覺,怪不得那麼安靜,原來審神者枕著大包平睡著了。
女孩打側靠著大包平的胸口,眉頭緊皺著,看來睡得也不大安穩。
“怎麼不讓她回去睡?”小龍景光正想問。
“昨夜她沒睡啊,哈哈哈。”三日月宗近撫摸著茶杯的邊緣,杯中已經冷掉的茶水那香氣散了七七八八。
“難得大包平安靜下來,讓姬君再教他多點平和也是好的。”鶯丸慢吞吞地翻看著茶經,手邊燃著小香爐。
“發脾氣發累了就睡,姬君畢竟是個小孩子嘛。”小烏丸搖搖頭,想到了昨天宴會只喝了湯的楢紗吉不由不讚同地頷首。
而大包平僵硬著身體,一動也不敢動,不滿地忍耐著大家的調笑。
小龍景光乾笑了一下,默默退出一樓到了外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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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分是今年新曆的20號,加州清光則是在22號的凌晨三點多出發去修行的。
臨行前,他在大和守安定不讚同的目光下步向審神者的小築,此時小築靜謐無聲,惟有二樓還有些許的燈光透出來。
加州清光扶著通向二樓的樓梯,踩踏在木頭上的鞋跟與之相觸發出了沉悶的聲音。
他站在緊閉著門口遲疑地抬起手,正要敲門的時候又把手放下了。
加州清光沉默了一會兒,他解下掛在腰間的打刀,彎腰緩緩地把它放到門前,撩開外套下擺,正跪坐下來。
“啊……那個,有點事……呃想要拜託你……”加州清光張了張口,有些磕磕碰碰地說著,他看向門上鑲嵌的壓花玻璃,壓延的雪花紋透亮著暖色的光芒,除此之外,什麼都無法看清楚。
聽到他說話的楢紗吉在他等待下沒有出聲回應,甚至沒有推開門見他一面。
“我要去修行了,楢紗吉。”加州清光深深歎了口氣,此時天際開始微微泛藍,之前不小心落在墻角下的蛇麻草開出了沉甸甸的金碧色花穗。
加州清光有那麼多話想要訴說,自己卻不知道應該怎麼說出口來,他為楢紗吉的重視而感到滿心歡喜,又為自己不進上取的實力感到煩悶。
他不滿足於一隻髮簪。
加州清光拿起打刀下了樓,大和守安定和傍著堀川國廣打瞌睡的和泉守兼定都在傳送陣小屋的門口為他送別。
在這裡幾乎看不到審神者的小築,抬頭往上看也只能看到偏殿的屋簷與傳送陣小屋之間的一格淡紫色的天空。
所以加州清光不知道,他離開過沒多久,楢紗吉推開門,追了出來。
他的身影在濃密的花草樹木中消失不見,披頭散髮的審神者停在欄杆處不再前進。
凌晨的風絲絲寒涼,卷著她長長的黑髮,掩蓋住了她表露出來所有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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