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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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布利多在他的圆形办公室里坐着。
窗外阴雨绵绵,魁地奇球场上空无一人,连格兰芬多都不愿意在此刻离开温暖的壁炉。福克斯在栖枝上梳理翅膀,长长的、金红的喙一遍又一遍从细细的绒羽上滑过。
霍格沃茨的天空上暂时还没有战争的阴云,只有裹着雨水的皱抹布。
然而这种祥和同这位受人尊敬的校长关系不大——巫师们的战争结束了,麻瓜们的还没有,每周都有巫师被袭击身亡的消息传来,连对角巷都遭遇了轰炸。
邓布利多看向桌上的相框,里面是一片安静的草地,阳光把它烘得热气熏然。他似乎还能听见不远处浅河潺潺的水声。
邓布利多伸手按倒相框,起身走向办公室的大门,斗篷从衣帽架上飞起,搭到他的肩膀上。他走过滴水石兽,穿过楼梯。
城堡里不缺湿冷的穿堂风,寒意和水汽一起往人的骨头缝里钻。今晚是平安夜,时间非常接近圣诞节,家养小精灵早已经将城堡打扮一新:槲寄生和冬青缠绕着雕像,不会融化的冰凌点缀着楼梯扶手,闪着微光的皮克斯在漂亮的圣诞装饰上飞来飞去。
邓布利多顺着变向的楼梯走到四楼。两个学生在槲寄生下拥吻,斯莱特林的手插进恋人柔软的粽发间,露出干净利落的袖口和绿色的袖扣,赫奇帕奇的黄色围巾随着主人一起微微颤抖。
邓布利多屏住呼吸,他不想惊扰沉浸在爱情甜蜜中的学生。但做着坏事的人总是比经验老道的傲罗还要敏锐——那个斯莱特林的学生一把将恋人拉到身后,手上已经抽出了魔杖。
邓布利多有些懊恼地拍拍脑袋。很明显,他打扰了两位年轻人的快乐约会时光。
“校长先生。”两人异口同声地向他问好。
斯莱特林放下了他的魔杖。赫奇帕奇紧紧揪着衣角,垂着头,脸上全是接吻被发现的窘迫。
“先生们,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邓布利多朝他们眨眨眼,“请当作我从来没有出现,继续享受你们的约会。”
他想了想,抽出魔杖将那枝槲寄生变成两个小小的胸针:“爱情总是会眷顾年轻人的。提前祝你们圣诞快乐,好好享受我们的圣诞舞会。”
学生们接过缓缓落下的胸针,红着脸向他道谢,然后手拉手跑开,啪啪的脚步声顺着长长的走廊迸散。
邓布利多顿了顿脚步,继续往礼堂去。晚饭还需要他坐在那张校长专用的椅子上。
他食不知味,加了四块方糖的红茶也没能引得一丝目光。外面的雨已经变成了雪,一点一点地下,礼堂的天花板上是黑漆漆的夜幕。似乎有冷风卷着雪粒子冲进他的领口,他深切怀念起夏天的戈德里克山谷。
那是绿色的草地,点点金色阳光撒在上面;那是偏僻的谷仓,空旷独有的气味和谷物一起翩翩起舞;那是辽远的夜空,繁星不需要望远镜也能看得一清二楚;那是阁楼上的窗,白天投入一捧光,夜里闯进猫头鹰。
邓布利多在回忆中入睡,他似乎又开始畅想周游已走过的世界。那时他坚信自己的不凡,坚信世界上总有些什么永远不变。外间墙上的校长画像们均已入睡,浅浅的鼾声和壁炉里柴火的破裂声混在一起,遮住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
圣诞节早上总是该拆礼物的。暖融融的阳光照在那些包装或精美或简陋的礼物上,令人惊喜。
邓布利多把那堆书艰难地塞进摇摇欲坠的书架,里面甚至还有一本从西伯利亚寄来的俄国麻瓜诗集。邓布利多虽然非常喜欢这些礼物,但还是忍不住对着前任校长们抱怨为什么没有羊毛袜——他想要一双印着蓝色星星和金色飞贼的绿色圣诞毛绒袜,好穿上去舞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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