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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凡绝伦,人中龙凤,郭得友在顾影心里自始至终都不是小河神,只是她的郭二哥。

追完《河神》必须来一发

感觉又写崩了_(:з」∠)_

-----正文-----

那年十六岁的顾影在祭河大典上一舞成名,站在河边等着下水捞王八的郭得友看傻了眼。红袖翻飞,折腰盘旋,顾影像极了一团火,一直烧到他心里。

顾影觉得她郭二哥近来待她很不一样。以前是有多远跑多远,现在倒是寸步不离,自从睁眼起郭得友那头小辫就没离开过视线。张神婆本是不许郭得友踏进顾影闺房一步的,只是现在她老人家有事外出,将顾影托付在了龙王庙。自此郭得友昏定晨省,视顾影如同他八十岁的老母亲,再也没让她离开过眼前。

以前小神婆跟着小河神四处乱跑,趣味良多。熬小鱼贴饽饽,捅鸟窝煮鸟蛋。现在顾影却是让郭得友管的水也不让下了,火也不让碰了,喝碗羊汤都得离灶台八丈远,由他郭得友屁颠屁颠地端过来。

顾影百无聊赖地蹲坐在门槛上,屋里郭得友憋着咳嗽做饭。这是一天中唯二郭得友看不到顾影的时候——做饭和睡觉。

即便郭得友闻不得烟,过个一柱香就得出来换口气,他也不许顾影进厨房。顾影磕着瓜子叹息自己不能给她郭二哥熬锅王八汤补身子。她又不是纸糊的,在感叹的同时顾影顺便吐了一地瓜子皮让郭得友扫。

晚饭是浓白的鲫鱼汤和溜白菜,扭不过顾影死缠烂打要做个菜,郭得友焯了一盘土豆丝让她加料凉拌。

顾影倒醋时不小心溅到了衣服上,吃饭时黑灯瞎火没看见。等回了屋,顾影点起小河神特特淘换来的玻璃罩子汽油灯,这才发现衣服脏了。顾影甩着外套到院子里找盆子洗衣服,惊觉郭得友还没睡,不仅没睡还站在院子里背着手看月亮。

郭得友听到声响,回首苦笑问道:“小影,怎么了?”

顾影沈觉自己就像是小西关里的犯人,顺从地把衫子递过去——郭得友也不让她洗衣服。

这些种种禁锢来源于顾影身子弱,当事人却全然不记得有这种事。开什么玩笑,她顾影可是能绕着天津城跑一圈气都不带喘的主,怎么可能说弱就弱了?郭得友说那是因为她受了重伤,所以身体不好,而且还不记得自己身体不好。话音刚落郭得友头上就挨了一记赶仙鞭。

“郭得友!你脑子才坏了呢!”

小河神挨了这下打,果然像个帽子坏掉的人一样笑了,领着顾影去吃熟梨膏,喝面茶。

不过顾影有时也觉得郭得友的话有那么一丁点道理,她要是没受过伤,那丁卯和肖兰兰也犯不上一见她就长吁短叹说不出一句整话。只要他们每次来都带外国点心,顾影也就不在乎和他们沟通不畅的事。

有肘子有麻花,还有她郭二哥常伴身边,顾影已觉人生无憾,重不重伤也无所谓了。

煎饼果子牛肉碎的香气钻进顾影鼻子眼里,她一个鲤鱼打挺,正对上郭得友那双百看不厌的大单眼皮。

“郭二哥!”

郭得友脆生应了,捏捏她的脸:“起床吃饭。”

张神婆这趟远门走的实属太久。就冲郭得友这黏糊劲儿,顾影就得拉着她妈到龙王庙把聘礼给他下了。管他什么规不规矩,老娘我先把这青梅竹马定下来才是正理。

顾影望着阴云密布的天空再次叹了口气。

“小影快进屋吧,天要下雨了。”

顾影没动,又叹了口气。

郭得友掏出一朵红纸花在顾影眼前一晃道:“小影,你看二哥给你做的。”

顾影如他所愿,跳起来抢花。

郭得友对于生活的要求不高,有吃有喝又干净衣服,最好还能有顾影。前段时间因为魔古道的事,他没少惹了顾影生气。好在这丫头好哄,草叶编的蚱蜢都能让她乐半天,接着追在屁股后面喊二哥。

少年意气风发,少年要是在有点本事那就可以把风发换作风流。

二十岁前的郭得友自诩是个超凡绝伦的人中龙凤,想过的日子是鲜衣怒马,春寒薄衫,倚桥满楼红袖招。逍遥自在的少年英雄身旁怎好跟着一个姑娘,还是一个疯疯癫癫的姑娘,所以郭得友经常躲着顾影,好成全一个“风流倜傥小河神”。

二十岁后的郭得友想过的日子是落日晚霞,柴扉炊烟,白发醉里相媚好。河神也得娶妻成家不是,顾影虽然整天疯疯癫癫,那也耐不住小河神越看越顺眼,所以郭得友开始希望顾影成天价得跟在他后面喊二哥,实在不行他追顾影后面喊她小姑奶奶也是可以的。

郭得友近来不再下河捞尸,专心干起纸扎的买卖。一是他不敢让顾影跟着他去河边,二是他下水抬头时,似乎总能看见顾影浮在水面上,周身血红,像极了一只引火自焚却撑不到重生的凤凰。

师父说得对,肉体凡胎,谈什么神不神的,损寿折福。他郭得友自认贱命一条,只想好好过日子。

顾影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她好像忘掉了什么关键的事情,是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顾影坐门槛上磕了三斤瓜子后,想起来似乎快到中秋了。

自来红自来白各来半斤,麻花包上一包,登瀛楼的肉肘子,太白楼的女儿红。郭得友一样样陪顾影置办齐整,又在顾影的监督下把屋子犄角旮旯打扫的干干净净。

月上中天,郭得友在院子里摆了张八仙桌,两把靠椅, 以赏月之名行那大快朵颐之事。郭得友和顾影都不是那种对着个大白盘子样的月亮谈情说爱的人,他们说家长里短,在白菜大米鱼苗子的氛围里消耗桌上的花生瓜子女儿红。

人生苦短,丁卯和肖兰兰能乐此不疲地站码头上看大半宿海河,郭得友觉得有这闲工夫不如和顾影聊聊哪家的牛肉新鲜又便宜。

郭得友趁着抓瓜子的空当,摸了好几回顾影的小手。顾影浑然不觉,她依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那件事情好像还是没有想起来。

顾影对着月亮长叹了一口气。沾有草木气息的凉意充斥她的胸腔,而后又被悉数排出。但是,显然无论是外来物的填充还是自身骨架的收缩,顾影都无法填满这颗心。

郭得友明目张胆地拉住顾影小手不放。

“小影,怎么了?”

顾影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舌头打了好几个转才说道:“我想我妈了,还有郭师傅。”

郭得友摩挲着顾影白嫩嫩的小手,蹲在她面前道:“早晚能见面的,现在,你有我。”言罢手搭在椅背上一撑,吻了上去。

顾影吃惊到忘了闭眼,眨巴眨巴却什么都看不真切。太近了太近了太近了,顾影心一横,闭上了眼,沉溺在一片温柔中。

天气渐渐转凉,郭得友已经换上长衣裳。顾影给自己寻摸衣服时,翻出一件红裙子,就是她往日做法事长穿的那件。顾影高兴的往身上比了比,发现左肩上有一个贯穿前后的大洞。

“哪来的大耗子!”

郭得友闻声而来。

“小影!我来!你躲开!”

举着衣服的顾影和举着扫帚的郭得友面面相觑。

郭得友觉得衣服破成这样不吉利,顾影是个念旧的人,坚持要补一补再穿。郭得友念叨着“跟你神婆老娘一样抠”顺便给她把衣服补好了。

这一日,城中一大户人家的小姐成婚前夕不慎落入水中。伍河捞尸队找了两天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只好请了郭得友出山。万般无奈之下,顾影独自留在了龙王庙。

作为一名光荣的劳动人民,顾影没有小姐心只有丫鬟命,无聊至极操起鸡毛掸子满院子扫土。

“姐姐,我来看你了。”

顾影趴阁楼上往下一瞧,原是小海。

“小海,我这儿呢。”顾影挥了挥手,小海却没听到继续向里走。

在漕运那儿待傻了不成,顾影在衣服上抹了两把手,红衣上便出现两道黑。顾影拍打着衣上尘土往楼下走。

小海在龙王庙里走了一圈,好似搜寻无果,这才在正堂站定,把手里拎的吃食放到桌上。

顾影跟在他身后不语,想着什么时候吓他一跳。

“姐姐,前两天是你忌日,我没有赶过来。今天我给你带肘子了,你不要怪我。”

好小子,知道你姐姐好这口,但是忌日是嘛意思?你姐姐我可正当年。

“小海!”顾影窜到小海面前喝道。

小海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顾影一步跨过去拍了一下他的头。

“傻了吗你?”

小海坐了一个屁股蹲。

顾影看着手思量自己何时炼成的这‎‍大‍‌‎力‍‎‍‎神掌。

“姐姐姐姐……你还是怪我没来看你吗?”

顾影蹲下去道:“你呀,没挣钱就不要给姐姐买这么大的肘子了。”

小海跌坐在地上只是讷讷点头。

“还有,‘忌日’是死人才用的,记住没有。”

小海揉了揉眼睛,往后坐爬几步道:“姐姐……你已经死了啊……”

顾影脑子炸了。

她已经死了……

开什么玩笑!她怎么可能死了呢?她现在是鬼吗?鬼怎么可能吃东西?怎么可能和郭二哥拉手手,亲嘴嘴呢?

她可是和郭得友出过门的,前俩天那肘子麻花月饼不都是她出去买的吗!

等等,她好像从来没有和小海以外的人说过话。丁卯和肖兰兰面对她的提问不是语焉不详就是和郭得友闲扯几句,店铺老板不理会她的讨价还价,只是和郭得友买卖交易。

只有小海,言语间和她有来有往。

小海在顾影沉思时跑了。

顾影依旧呆立在原地。

郭得友湿淋淋地跑进来,正对上顾影惨白如纸的一张脸。

郭得友强挤出一个笑道:“小影,是不是饿了?二哥给你做饭去。”

顾影双目含泪,伸手探向香案上的长明灯。

“小影!”

一簇火苗在顾影指尖闪动,向下一路延伸。

原来如此,原来那件很重要的事情就是,她已经死了。

所以没人听到她说话,所以她忘掉了自己受过伤,所以她从来都是晚上见到别人,所以她的红裙子上有一个大洞。

原来她真的是纸糊的。

她郭二哥当真是超凡绝伦的人中龙凤,夜里带她的魂魄出去和人见面,无人起疑,白日便让她附在纸人身上,可以吃饭玩闹。

这纸人,扎的真像啊。

火势蔓延开来,包围住顾影,像她的影,似她的裙。

郭得友不停地拍打顾影身上的火苗,却如杯水车薪,无济无事。

顾影轻轻地推开他,如同那日水中轻轻被他推开一样。

顾影笑道:“二哥,让我好好看看你,那天没看清。”

郭得友想笑给她看,最终演变成放声大哭。

“二哥,好好活下去……”

郭得友在泪眼朦胧中看到顾影化作一地灰烬,那只凤凰终究是没有浴火重生。

“傻姑娘。”郭得友擦着眼泪笑了起来。

一阵秋风起,卷着地上的纸灰飞向湛蓝的天空。

那年二十岁的郭得友在恶水之源里侥幸解除炸弹,漂在水面上的顾影却没看到这威风一幕,她再也看不到了。超凡绝伦,人中龙凤,郭得友在顾影心里自始至终都不是小河神,只是她的郭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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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9-07 首发乐乎

河神二没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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