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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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 1.9

结果程杉珩到底要不要学音乐这个破事一直拖到了高一结束。

我怀疑是他妈妈脸皮薄，不好意思跟他明说，程杉珩自己又不在乎，不争取也不配合，像一根顽强的竹子，倔强的插在石头中间。

这个事情就一直拖到了高一寒假。

他体检的时候长到一米七五，结果才五十八公斤，我真的服了，我跟他一样沉，但是比他矮半头。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匪夷所思。

最后这个事情还是他妈妈退了一步，春节的时候，他妈妈送给程杉珩两张音乐剧的票，那意思是可以带我一起去听听，以后不拉琴，搞一搞唱歌跳舞也勉强糊口。

他兴致缺缺，但是据说这种音乐剧都是现场管弦乐伴奏的，我还是撺掇他陪我去。

等我俩坐进保利剧院，拿到册子以后，才发现这是要唱梁山伯与祝英台。

大过年的看这个，不悲伤吗？就算不悲伤，那也不吉利吧？

程杉珩倒是不介意，他把我的手压在他肚子上，整天不知道他在琢磨些什么，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又不高兴，情绪不安定的像一个更年期。

不对，青春叛逆期。

这种要靠阅读理解能力和共情能力的活动我一向是比较困难的，除了很小的时候被我妈逼着看芭蕾舞培养这个品味，到最后也没真正培养出个五六七来。

程杉珩看哭了。

他真的很感性一男的，也不知道是优点还是缺点，我还记得我俩小学窝在电视机前面看泰坦尼克号，那个时候他就要哭得断气。

今天也一样。

虽然，这个故事到结局这里，‌‌‍‍‎男‎‎女‌‌‎主的这个诀别戏唱的是很凄美。

我悄悄看了看程杉珩，他哭起来很像小孩子，睁着眼睛不敢眨眼，只是眼泪在一颗颗掉。

用一个老套的比喻句，真的很像断了线的珠子。

我又看了看舞台上的梁山伯。

鼻头一酸，竟然也想哭了。

如果。

如果我家里反对。

如果我家里反对我跟他在一起。

程杉珩八成要拉着我跳楼，我八成是要劝他迂回一点，然后我们八成要分开十六年来证明我们是真爱。

不对，那是杨过。

我妈一个人把我拉扯大，我不想让她对我失望，她不是一个艺术家，我想，她不会那么开明。

梁山伯死了。

我稍微仰了下头，试图眨眼把眼泪憋回去。

程杉珩是个很我行我素的人，就算是我，小事他听我的就听了，但真正到了那种重要的大事上，如果你不顺着他的心意，他就是会生气。

他爸妈把他养到这么他，应该也不是让他跟一个男生谈恋爱的吧。

程杉珩掐的我手有点疼。

舞台的灯变成深蓝色，一束白色的聚光灯打在梁山伯的墓碑上，祝英台一头撞了上去。

红色的绸缎飘了起来。

祝英台也死了。

这个剧搞得我俩心情都很沉重，这大过节的图个啥呢。

结束以后已经十点多了，我俩走在黑夜里。

这个时候已经很冷了，说话间都带着白色的雾气。

程杉珩一直在哼哼剧里的歌，眼睛没有落点，也不好好看路，我只能牵着他走。

我突然想问问程杉珩。

“你当时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我扯着他一只手，一边拉着他往前走，一边问。

他没理我，还在那里哼哼。

我觉得我挺委屈的。

难道我对程杉珩不够好吗，不能因为他比我帅就这样拉我搞同性恋吧，那我妈知道了怎么办。

“你说话。”我不走了，站在夜路里，拉着他的手问他。

程杉珩这才看向我。

他笑了笑，说，“你不爱我了？”

“我没有不爱你，但我总得知道啊。”就算我要鼓起勇气跟你面对这个世界，跟你一起走过余生，那我也不希望是因为我稀里糊涂的在那个夏天，那个破楼，那个无厘头的谈话里。

他怔怔看我，双眼还是刚哭完有些红有些肿的样子，一瞬间的词穷。

冬天的夜里实在是冷，但是我就是要站在这里吹冷风，等他一句话。

“我这一辈子，唯一拥有的，就只有你。”程杉珩用手捧着我的脸，“只有你了。”

那，这算是什么感情呢，算爱吗？

“那我也拥有你吗？”我问他。

“你永远拥有我。”他说。

我垂眸想了想，那我们扯平了，那行吧，我勉强同意跟你去面对这个社会。

“回家吧，冻死了。”

然后我整个春节都没见到程杉珩了，他爸好像带他们一家子都回老家了。

反正他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气死我，跟我告完白就消失，什么狗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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