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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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回家路上的沉默寡言让彭舟逐渐也跟着低落了起来,像是一直扬起来的小狗尾巴忽然趴了下来,他连开口说句话的兴致都没有了。
所以到家之后彭舟换了鞋就直接扑在沙发上,他转过身仰倒着瘫在那里,书包硌着他的后背他也不多费点力气挪开,只是心里想着如果过一会贺煦径直走进了房间,他也可以装作看不见一样地闭着眼在沙发上睡会。
可是贺煦没有,而是把书包扔在了沙发上就坐在了彭舟身边,他默不作声地脱掉了外套,也慢慢靠在了沙发背上。
彭舟感受到身边凹陷的感觉,他不自然地动了动,慢吞吞地摘下了书包,然后捧在怀里,下巴搭在上面,过了两秒干脆整张脸都埋了进去了。
两个人的气氛僵持着,就连一向有话说话的贺煦这次也没有挑起话头试图缓解气氛,而是仰着头看着天花板,眨眼睛的频率都变得缓慢。
楼下的小孩正活泼玩闹,像是追着小狗在玩,笑声清亮,好像有着用不完的热情,边喘着气又边笑呵呵的,跑起来的步伐声都像是能带着回响一样,彭舟听得出来他们是正围着一个圈在跑,他在心里数着,一圈,两圈,两圈半又停住了,三圈...
“彭舟。”
忽然间彭舟的耳朵一热,接下来他好像觉得那些笑声变得远了,身边的人的声音清明,他忘了自己数到了第几圈。
彭舟慢慢地抬起了头,过了好几秒,他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如果你觉得尴尬的话,我可以搬出去。”他忽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
好像是觉得仰得脖子都酸了,贺煦轻叹了口气之后低了下巴,手藏在脱下来的外套里紧紧握成了拳。
但他的面上却看不出异样,好像只是平常地说了一句话,跟问今天晚上吃什么一样平常。
可是彭舟看不见他握着的拳头,也感受不到他发紧的喉咙,他只听到了贺煦的话,话里在告诉他,他们两个人已经回不到开始的时候了。
他开始推拒自己。
彭舟没说话,他不想说话,烦,心里扯了好几团乱七八糟的线,理不清楚,只剩下的想要一把烧光的念头。
可是贺煦听不到回答却兀自说了下去,“其实我不想搞成这样的,但事实上,我别扭你也别扭,与其我们在同一个屋檐下一起别扭,不如分开各自冷静一段时间,如果你觉得咱俩这个朋友走到头了,我...我也...也同意。”他说话很慢,像是一字一句都经过了权量。
但是话里有几分犹豫,几分不情愿,几分假模假样,也只有他自己明白。
他的手指紧紧勾着衣服的线头,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落下的时候,他手里的线也跟着被扯断了。
他手指紧绷的感觉瞬间消散,只留下了后知后觉的痒意和热感,好像从指尖随着血管蔓延到了心脏,然后缠绕缠绕,变成了无形的线捆绑了他的心脏。
周遭好像忽然陷入了寂静,楼下的小孩的跑步声也好像停了,但在此之前之前貌似是听着有一声闷响,像是哪个小孩子跑着跑着摔了一跤,接下来就听见一个小女孩声音尖尖的,伴随着字不成句的哭腔,呜咽着喊:“我不要和你玩了,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她控诉着,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和委屈,说出口的话好像是她能给对方最大的惩罚。
...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这几个字就这么飘进了彭舟的耳朵里,他不自觉地苦笑了一下,原来和小孩子的绝交最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小孩子从来直来直往,而成年人只会拐弯抹角。
彭舟倏地拎着书包站了起来,他的鼻尖红红的,不知道是回来的路上被风吹红了还没褪去,抑或是其他彭舟不想承认的原因,他只是皱着眉头粗鲁地揉了揉鼻子,又狠狠地吸了一下。
他站在那里站了好久,不知道是在和谁赌气,也不知道他在倔强个什么,大约过了一分钟,彭舟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他低着头看着贺煦泛红的食指,轻声地说:“我哥这几天在n市,我这两天去我哥那里,你不用搬。”
贺煦听到这个话猛地抬起了头,眼中的错愕一览无遗,彭舟却在此时躲开了视线,说完就转身要进屋了,只是没走几步又突然顿住了,他回过头又看着扭过头去的贺煦,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我不是要冷静,我也没什么别扭的,如果你觉得我们两个需要这个时间,那就照你说的吧,只是我事先说好,我不会搬走的,你也不行。”
他没有等贺煦作出什么反应,拖着个书包就往卧室走。
没过多久,彭舟又背着刚才的包出来了,径直走到了玄关,拿上了放在鞋柜上的钥匙直接出了门。
而贺煦还是维持之前的姿势,沉默着一句话也没说。
只等到门被关上的那瞬间,他才转过头,看着彭舟换下的拖鞋,逐渐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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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到后面越头秃 谢谢各位对本新手菜鸡的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