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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他们俩做得狠，彭舟一直耿耿于怀贺煦最后说的那句话，红着眼睛摁着贺煦的肩膀进入，搞得贺煦身上惨不忍睹，哪哪都是红印。

可这场床事不像以前那般，两个人都不怎么出声，这里面有几分委屈有几分发泄贺煦其实感受得清清楚楚，所以就连他这么怕疼的人这次居然也由着彭舟发疯，连一下反抗的动作都没有。

后来贺煦还是开了口，声音沙哑得不行，彭舟原本以为是他终于忍不了了要让自己滚下去，可听到他耳朵里的话却是他要转过身来，他说要看着自己的脸。

彭舟忍着的所有情绪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他俯下身狠狠地咬住了贺煦的肩膀，嘴上一点没留情，贺煦也安静地闷声应着，手不停地拍着彭舟的后背，像是安抚一头失控的狮。

贺煦眼看着彭舟最后松了口慢慢地撑起了身子和自己对视，看见他眼睫都湿了，额头上全是汗水，他想着自己大概是真的让彭舟伤心了，彭舟都多久不红眼睛的人了，现在连哭都要忍着，倔得让人心疼。

贺煦费力地抬起胳膊轻轻地用手背把彭舟脸上的汗擦掉了，兜着彭舟的后脑勺把他摁了下来，勾着他的脖子在他嘴巴上亲了一下，看着他的眼睛说，“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彭舟还是一动不动地盯着贺煦看，眉头皱起来凶巴巴的，贺煦还是大着胆子又亲了一下，“原谅我吧，好不好？”

彭舟没说话，又把脑袋埋进了贺煦的颈窝处，肩膀上的印子没褪掉，看上去更可怖了，彭舟的脸蹭着他肩膀都能感受到轻微的凸起。贺煦也有些后怕地偏过头和他说，“如果还不泄气的话你就继续咬吧，不过还是换一边，破皮了的话穿衣服磨着疼。”

彭舟轻轻地摇了摇头，“不咬了。”

“那你还生气吗？”贺煦问他。

彭舟又再次摇了摇头，沉默了几秒沉声问贺煦，“我真的不值得你相信吗？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是觉得我会放弃你。”

彭舟的个子很高，尽管很瘦但是重量也不轻，贺煦被他这么压着有些喘不上来气，但他还是没舍得放手，抱着彭舟手探进他的衣服里，像是安抚般地帮他揉着腰，“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就是怕。”

“又来了，怕屁啊？”彭舟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贺煦没跟彭舟计较，只是轻轻地掐了一下他的腰，深深吐了一口气，“我怕回去以后你爸妈会苦口婆心地劝你，他们会真心地告诉你他们的顾虑和担忧，每一条都是为你好，你没办法用你自己的承诺说服他们。”贺煦的呼吸缓慢，好像每说一个字都无比沉重，“我们都太年轻了，根本没有能力证明自己我们可以过得非常非常好，也许到最后他们会退一步，会说等到你事业有成，各方面条件都成熟的时候再去谈这些事情，也许三年五年也许更久，可是我等不了的，和你分开一天我都会受不了。”

“我们之间能阻止我们靠近的因素太多了，每一件都会压得你喘不过气，我想自私一些，我想逼着你选择我，可是我却也最清楚，我是最没资格的，我没资格要求你与你的亲人对立，没资格让你之后的人生里少了那些依靠，那些你不想和我说的事情辗转之后无人可说。”

“彭舟，到最后你会被压垮的，我最怕这个了。”

贺煦说这些的时候很平静，好像这些事情压在他心里好久了，也许每天他都是这么抱着悲观的情绪度过，那些觉得很开心很开心的瞬间之后他都会在结尾忽然想：会不会以后都没有这样的时候了。

他总在清醒与迷失中反复横越，他知道现在的时光来之不易没理由去想一些有的没的，可那些现实因素就摆在那里，不是不去面对就没有了的。

彭舟安静地听贺煦说完了那些话，他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只是抱着贺煦的手猛地紧了紧，他后来似乎是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你说的这些，其实我在高中的时候就想过了。”

贺煦的呼吸一窒，转过头看着彭舟翻了个身，然后带着惩罚性地用两根手指狠狠地夹着贺煦的鼻子晃了晃。

“我高考那会想的是等我有能力养活我自己可以独立生活的时候我就来找你，你知道我为什么突然结束了这个我自以为很美满的计划吗？”彭舟慢慢坐了起来，他看着贺煦的眼睛轻轻地笑了起来，像是忽然回忆起了一般，“Z市冬天经常下雪，每一场都很好看，而我在每一场下雪的时候都会查你在的城市有没有下雪，如果下了，我们就算看了同一场雪了。”

贺煦好像是愣住了，半天也没说话，彭舟没等他开口，而是带着点自嘲的口气说，“我知道这事挺傻逼的，但是你知道吗？还真给我等到那一天了，我也不知道我那天是怎么了，买了飞机票就飞过来了。我记得飞了好久，坐得我背疼屁股也疼，跟着导航后来还出错了地铁口，不过我还是在天黑之前到了。你们学校很大，比我们学校还大，宿舍楼比我们新，学校门口那家螺蛳粉味道在马路边都能闻到。但说实话那会我没想见你的，连看你一眼就走的想法都没有，事实上我也没见到你，但挺巧的是，我走在路上听说了你了。”

彭舟说到这的时候笑渐渐收住了，轻轻抿了下嘴巴，“好几个小姑娘走在一起，就走在我前面，她们抱怨着说金融系的贺煦好高冷啊，加个微信都好难，人也不怎么出门，约着吃个饭就更不可能了，最多也就每周末能看见他和他朋友出去，这个时候才能看见他一个笑脸。”

“毫不夸张的说，当时我人就傻在那里了，尽管我能猜到那个人是陈皓或者季非凡，但我还是忍不住会想，万一不是呢，万一你有了男朋友呢。退一万步说，如果只是个喜欢你的人，那有一天你也许会真的妥协了呢。而且我已经不是一个能让你开心的人了，所以如果真的有人能让你开心起来，我真是什么办法都没有。”彭舟闭了闭眼睛，“也就在那个时候我才想到，我再喜欢你再怎么筹备着与你有关的周密的人生计划，你不知道的话，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我才想着我一定要快点找你，哪怕很突兀很莫名其妙，我也要抓住你。只要拽住你不放手，没什么能把我们分开的。”

贺煦后来就靠坐在床头那里，盯着彭舟说完这些话之后又一动不动看了好久，彭舟本来想伸手拉他一下的，可贺煦忽然就起身一手掐住了彭舟的脖子直接将他推倒在了床上。他俯下身子急切地吻着彭舟，手上没使劲，但指甲还是嵌进皮肤里，分开的间隙他还感觉不真切，他反复地问着彭舟，“真的吗...”

彭舟微微仰起头，抓着贺煦的手腕，稳了稳急促的呼吸，“你说的那些不是不能跨越的鸿沟，我们也不会再分开个三年五年，你只要想着我特别爱你，爱你爱到就算被关在家里我也能想尽各种办法跑到机场跟你上去挪威的飞机。私奔也好，单纯地去旅个游也好，你反正不可能是一个人就对了。”

贺煦最记得他们之间的曲折，以往的每一步背道而驰的路他都记在心里，在后来重逢的日子里他也曾自虐般地反复想过，就好像必须要在很美好的时候划上自己一刀，这样的美好他才能享受得心安理得。

所以他也想过，彭舟没那么爱他，彭舟有一天会放手，彭舟会喜欢上别人…

即使他心里清楚得很，彭舟说的每一次我爱你都是真的，可他还觉得不够，太不够了，可到了今天，那无底洞才好像被完完全全填满。

原来彭舟在那些日子里面也曾经靠近过，他从没忘…

贺煦的眼眶不由自主的红了，看着彭舟倏然生出了一丝愧疚。

可彭舟只当是他情绪上来了，手轻柔地摸着贺煦的嘴唇，目光落在上面，“放心吧，我说过来了就不会走，但是你记得把这句话刻在脑子给我养成条件反射，以后别再想着这些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了。”

“嗯。”贺煦的嗓子有些劈，可能是激动的，尾音都破了，而彭舟也只是短促地笑了一声又看着贺煦说，“不过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了，类似于这样的矛盾以后的日子我都不想发生了，一遍遍地解释和承诺我也会累的。”

贺煦点了点头，他低着头看着彭舟忽然想着之前觉得彭舟回到了高中的时候的模样是不准确的，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看清楚，他的少年早就长大了，他如今能独当一面还能教育自己了，想到这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低下头又温柔地吻住了彭舟，“我也商量个事行吗？”

彭舟问：“什么？”

“都这个姿势了，要不我来一回吧？”贺煦垂着眼眸注视着彭舟起伏的胸膛。

彭舟听到这话挑着眉笑了笑，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你行？”

贺煦也学着彭舟挑了下眉毛，毫不客气地把他翻了个身，低声凑在彭舟耳边说，“试试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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