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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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断续续睡了一整天,吴琛的烧总算是退了。
他们定了后天下午一起回海港的机票,回程前一天,吴琛早早起来,收拾完被褥,吃早饭的时候说等会打算出去一趟。
何清放下粥,抬头看他,“你去哪里啊?”
“进城给爷爷买点东西。”
吴琛给何清仔细挑走鸡蛋上的碎壳,蘸酱油,“路太远,不好开,我租了辆车。明天就走了,你在家好好陪陪爷爷吧。”
何清咬着筷子尖,点点头。
出发前,嗡一声,司机刚发动小破面包车,后排玻璃被拍得啪啪作响。
吴琛转头看了眼,一愣,开门下车,何清已经走到他跟前,轻轻喘着没跑匀的气。
“……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你不熟路。”
看着他微红的双颊,吴琛心头很暖。他本意是想让何清在家休息,如果何清愿意去,他当然是再乐意不过,恨不得直接把人拐上车。嘴上却故意道:“没事,有导航也有司机,不会迷路。”
何清焦急地蹭着泥地,不肯走,笨拙地重复:“我也没什么事,和你一起去吧。”
吴琛假装不高兴地挑了下眉毛,“没什么事?”
闻言,见四周没人,何清走近几步,拉着吴琛的手,小声道:“想陪你。”
看到吴琛得逞地笑出声,何清才发觉自己被逗了。吴琛趁他恼羞成怒反悔前揉了揉他的头发,拉开后座移门,一同坐了进去。
“走吧。”
一路上,司机放着经典老歌,自觉屏蔽后座谈话的内容。
何清靠在吴琛肩上,拉着他的手,看窗外飞驰而过,连绵成一片的绿意。
“以前我都是一个人走到前面那个车站,再坐车到城里,给爷爷配药。”
吴琛看着眼前好似没有尽头的山路,想象着,一个稚嫩的孩童,贴着石壁,躲着来往的车辆,终于走成一个白净的少年。只是这条粗糙的泥路从未修整,也至始至终只有一个人。
吴琛捏了捏他的手心,“以后我陪你走。”
何清心想吴琛从小车接车送,何必受这份苦,定制的皮鞋磨坏了多心疼,吴琛愿意他也不愿意。可看着吴琛的眼神,何清还是没说,笑了笑,双手伸进他的风衣,环在腰间,脑袋抵着他的胸口蹭了蹭,像只舒服取暖的小猫。
整整两小时,终于开到城里最大一家超市。
停完车,司机笑着打了声招呼,说自己在门口抽烟,让老板好了打他电话就行。
这家超市甚至不是大城市随处可见的连锁品牌,是当地私人老板开的,两层,门口的巨型海报早就掉了色,像被雨水冲淡一样,显得破败狼狈。
吴琛和何清心情却很不错,像兴致勃勃采购春游零食的高中生。
这家超市家电的品类很少,多数都是吃的。吴琛知道爷爷有病在身,忌口较多,想买些白肉,想到家里没有冰箱,直接拿出手机打电话叫秘书去置办。
何清称完好几袋蔬菜回来,听到些电话内容,连连摆手。等他打完,急道:“别弄那些,爷爷不爱看电视,我和爷爷一年四季都不习惯吹空调的。”
吴琛云淡风轻:“没事,就当彩礼。”
何清脸红了。
想到什么,吴琛低头给秘书补了句消息,自言自语喃喃道:“还有床垫,得换个软的。”
何清无奈道:“够软了。”
“不够。”
何清好气又好笑,“要这么软干嘛呀。”
闻言,吴琛看了过来,轻笑着抬起他的下巴,摩挲着,做口型:“干你呀。”
旁边有人经过,何清立马粘到吴琛身边,像怕人听到,认真地害羞起来:“回家再说……”
回到家,爷爷已经准备好晚饭了,见他们买了这么多吃的和日用品回来,大呼浪费。
三人的关系已然融洽不少,至少爷爷不再冷语相对。还算热乎地吃完饭,吴琛撸起袖子收拾碗筷,照例,主动去外面的水槽边洗碗。
夜里气温低,前几顿,何清都帮着他把碗一起搬到外面,还几次想作弊帮他洗,都被吴琛坚决拒绝。何清总觉得自己手糙,吴琛的指节有力分明,应该用来开车、拿钢笔。谁想吴琛举一反三,说他身子弱,不禁冻,干脆天天在家让他伺候得了,再说,家里的事谁做都一样。
可今晚何清还是闲不住,正想出去陪陪吴琛,被还没去王伯家的爷爷叫住了。
爷爷挥挥手,何清不舍半秒,快步走进房里。
关上门,爷爷从身后拿出一个布袋,“应该差不多,你去给小吴放包里吧。”
感受着手掌上沉甸甸的重量,何清第一反应是一惊:“爷爷,我们家哪来这么多……”
嘘一声,何清捂住嘴。
爷爷垂下眼皮,沉默半晌,沉重道:“你的老婆本。”
何清:“……”
长吁一口气,爷爷慢慢道:“小吴这人,是个好孩子。我不清楚你们之前工作上的问题,但他实在,厚道,有诚意,是个可以信任的领导。他刚刚说的那些东西,我琢磨了一下,这些应该差不太多。”
说着,爷爷看了过来,拍了拍何清的肩头,“你也别辜负人家。”
何清差点让他拍得腿软站不住,攥着布袋子,闷闷嗯了声。
“好好学习,好好工作。”
“嗯……”
“好好攒老婆本。”
“嗯…………”
吴琛原本和他说好了,爷爷问起来,就说是公司对困难员工的特别关照。结果一提到老婆本,何清突然灵光一现。
开门前,何清叫住爷爷。
“爷爷,明天中午吃红焖清江鱼吧。”
爷爷愣了愣,笑说又馋了。
何清摇头,又点头,下定决心般地信誓旦旦道:“我想学,您教我做吧。”
回程当天,爷爷送行到家门口。小面包车开出很久,何清一直趴在车座上,只见爷爷昂首挺胸,站在家门口,满头的银发,逐渐模糊成一个看不清的小白点。
拐进路口,人消失了,何清又看了好久,才坐回去,无声地缩进吴琛的怀抱。
飞机落地,回到家,已是一天以后。
地板上落着一层细尘,时隔几日,却像是好几年没回来。何清把行李拉进房间,吴琛陪着他简单归置了一下。半晌,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找到什么。
“什么意思?”吴琛眯起眼,问道。
何清笑出声,看着那袋东西,“礼金啊,爷爷让我给你的。”
吴琛明白过来,接受道:“哦,嫁妆。”
何清假装生气地看着他,被吴琛捏着下巴,嘬了一口撅起来的小嘴。
收拾完东西,何清去到厨房,犹豫着打开冰箱,果然,之前买的食材都恹恹的,不能再用。那之外的,何清还看到一盒巨大的蛋糕。
有人从后边抱住他。
“那天办完手续,想买回来庆祝。”
吴琛无奈地笑了笑,“现在应该也过期了,只能扔掉了。”
顿了一下,何清关上冰箱,抵着冰箱门,轻搂着吴琛的腰。明亮的阳光落到脸上,映出两片浅粉,“没关系,下次我来买。”
他鼓起勇气,看向吴琛的眼睛,顿时有种婚礼上说誓词的庄重。
“我爱你。”
像是礼成,他踮起脚,虔诚地亲吻自己的另一半。“这件事永远不会过期。”
吴安安出国的那天,是在半个月以后,是个晴朗干燥的冬日。
机场大厅,这个无数次上演过某段故事开场和结尾的地方,张瑶站在远处,等着另外两人的道别。
“你会来看我吧?”
不知何时起,吴安安不再称呼吴琛爸爸,像个小大人一样仰着头正儿八经地问。
吴琛插着口袋,若有所思点头,“嗯,如果你好好学习的话。”
吴安安撇撇嘴,犹豫着问:“你……还会结婚吗?”
吴琛没说话,把手从口袋里伸出来,阳光下,无名指上的银环闪过星星一样耀眼的光。
昨夜复习得有些晚,何清坐在机场的椅子上,脑袋一点一点的,随时要睡过去。
忽然,头自然地歪在一处坚实的肩膀,肩头被人轻柔地扶住。何清顺势眯了一会儿,才想起睁开眼睛。
“唔……你好啦。”
吴琛帮他抹掉嘴角一点水光,笑得很好看,让朦朦胧胧的何清看得十分晕眩。
“嗯,再睡一会吗?”
“不用,我们回家吧。”
“好。”
起身,吴琛把何清带着戒指的左手拉进自己的口袋,转头问:“笑什么?”
何清似乎想说什么,最后笑了笑,扶着吴琛的肩膀和他接了一个绵密的吻,甜得像他刚点的咖啡上的奶泡,“没什么,我刚学会一道菜,回家做给你吃。”
推开门,他们走向即将到来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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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应该还有个番外,交代下小何考试和蜜月这样的
*番外无脑甜宠~不咋走剧情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