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得好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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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朋友也有朋友。by孤独是常态（马甲）

“我们算是好朋友吗？”雯靠在教室外走廊的栏杆上等苏楠收拾书包的时候，突然想到。

然后她不耐烦地抬手看了一眼表，冲着苏楠大喊：“能不能快点！不然回家就太晚了——”

“来了来了！”苏楠一边拽着书包拉链一边跑向雯，走到近旁一手勾住雯的肩膀，吵吵闹闹地下楼走回家去。

“我们……应该算是好朋友吧。”

说起来，在雯每一个比较重大的人生阶段里，总是在不断告别中进行的。

当她踩着缓慢悠长的上课铃跑进校门，在陌生的教学楼里急匆匆地寻找自己新的班级，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发现所有认识的、不认识的同学们几乎早已把教室填满。她摸摸鼻子，有些尴尬地坐在了离门最近的位子上，旁边是个看起来很文静的姑娘。

但是很快，班主任扛着一张新桌子改变了当前格局。雯眼睁睁看着自己旁边的姑娘往后挪了一格，然后那张新桌子放到了自己旁边。

新来的姑娘楚淼她也认识，在她原来所在的初中出了名的混。当她背着单肩包吊儿郎当地走进教室时，她想，“是个关系户嘛”。

但是很快，当雯与楚淼深入接触之后，才发现她跟大众的刻板印象并不一样。她确实不学好，跟一些在雯眼里混社会的男生玩得很不错，在她有几次晚自习迟到偷偷溜进教室的时候，雯能闻到她身上飘来的烟味。从另一方面来说，她很开朗，跟很多人都能维持不错的关系（包括雯）。她会在下课时和雯一起放声大笑，和雯分享自己身边的人和事；她会立下约定督促雯减肥，邀请雯周末去她家拍照看漫画。

但是雯清楚地知道，她不会是楚淼最好的朋友。教室是楚淼的牢笼，她是楚淼牢笼里无聊的玩伴，她真正的天地在牢笼外。

没过多久，班主任重新打乱了座位。新同桌是她初中时期的班长，是个很耐心随和的人。初中的女孩子，抱团很严重，班长有班长的小圈子，雯有雯的小圈子，所以她们除了班级事务对接之后，是见面会互相打招呼的关系，除此之外并没有多少日常交流。

或许也有在新的集体里会对老同学抱有格外好感的缘故，也有性格原因，雯和班长以及周围的同学们很快就熟了起来。可惜的是雯所在的高中，高一下学期便开始分文理，她周围的朋友们，包括班长，都选了文科，雯一下子成了孤岛。

那时心思敏感脆弱又害怕孤独的雯不会想到在以后的日子里，孤独是常态，她会逐渐开始学会独自承受并享受孤独。也不会想到，那时短暂坐过同桌的班长，会成为她日后灵魂的共鸣。

雯的第三个同桌，也是她初中的最后一个同桌，伊惠。伊惠家庭条件不太好，以致在雯还显得格外幼稚什么都不会的时候，她已经开始逐步学会考虑很多的事情。雯和伊惠还住在一个寝室里，在生活方面，她常显得格外笨拙。每当这个时候，她总会向伊惠抱以求助的目光。因此，她格外依赖伊惠，不管地点在寝室还是教室。

雯曾经一度认为她和伊惠是最好的朋友，为此还像个小孩似的，特别没有安全感地追问过伊惠：你爱我吗？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相对于雯的幼稚，伊惠总是成熟很多。面对雯的穷追不舍，她总是笑笑：“这可不能确定。——哎哎哎你别生气呀，我是在很认真地回答你的问题。”

雯和苏楠是在初一下学期认识的，在各自的QQ列表里安静躺了三年，真正熟起来却是在三年之后。

那已经是文理分科结束之后，班级重组。她们所在的二班是全校重视的理科重点班之一，在分科之后依然进行了几次打乱重组，把一班成绩优异的同学又选了一批进来，而成绩略微靠后的同学被分到了一班。在这个过程里，苏楠从小学就开始在一起的好朋友们要么读了文科，要么去了一班，而雯也不例外。

已经忘记她们是怎么熟起来的，当雯回想起来的时候，整个高中的三分之二都与苏楠有关——自愿的，非自愿的；高兴的，不高兴的。

她们会在下午上课时偷偷写小纸条讨论放学吃什么，会在晚上晚自习课后一起踏着月光回家。她们会在周末相约一起自习喝奶茶偷偷去网吧，在空旷的街道上里哈哈大笑。她们还专门买了一个小本子在课上偷偷说小话，本子上记录了班上‌‍男‌‍‎女‍‌同学的八卦，课上的吐槽，以及她们在那个年纪难以言说的少女心事。就连班主任都知道，雯和苏楠天天黏在一起。

于雯而言，她心里对苏楠的态度是复杂的。苏楠是年级第一，老师的重点培养对象，清北预备役。性格开朗大方，长得又可爱，暗恋的男生一抓一大把。而雯呢？长得平平无奇，性格自卑又敏感，成绩在理科重点班里也算不上拔尖。她常常审视自己与苏楠的关系，自己算她的好朋友吗？好像这些事换个人也能一起做。她有四个从小学开始就一起玩的好姐妹，在她心中自己当然不能取代她们的位置，雯很清楚。在无数个高三独自熬夜写作业的日子里，雯不止一次想起她与苏楠的关系，然后被自己的奇怪想法而感到荒谬。有时候她会突然冷落苏楠，可是又觉得苏楠何其无辜。

此时的雯也已经有了新的舍友，是原一班过来的同学。分寝室的时候她不在，伊惠答应了和别人一起住，于是和谁一起住这件事也变得没有什么所谓。她会和新舍友在晚上一起没形象的吃宵夜讲段子哈哈大笑，却好像只限于晚上。她的舍友有她自己一班的朋友，她会和她们一起吃饭回寝分享心事，雯很清楚。

高三后期学校组了个十几人的火箭班，班里几乎全是冲刺清北的预备役。雯在前几次月考里考了几次前十，然后也被分进了这个班里。开始她以为自己能进火箭班靠的是自己的努力，后来班主任见了雯的父母，说起这件事，其实只是因为苏楠是这十几个人里面为数不多的女生，怕她感到孤独，而她跟雯关系好，所以叫上雯一起。此时的雯又是什么心情？有人在乎雯的心情吗？

后来的后来，雯和苏楠都考到了北京。雯认识了新的朋友，苏楠也是。雯开始渐渐地不联系苏楠，而如她所料，苏楠再也没有联系过她。

雯和楚淼的约定在毕业之后没有兑现，她甚至觉得楚淼已经忘了。好多当时的好朋友，毕业了就再没见过面。雯开始频繁地和班长写邮件交流，她们都觉得写信比用社交软件来得有意义得多。

所有人都在按自己的轨迹向前走，即使这条轨迹上没有对方。

在下了周五最后一堂课往回走的时候，雯抬头看见斜阳，和透过树梢留在路上的斑驳光影，突然就想到苏楠。她视线一转，瞥见走在自己前面的同班同学。

“朋友也有朋友，”她对自己说。“但我永远拥有我自己。”

雯走上前拍了拍同学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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