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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日如飞，高述平日里工作很忙，欧阳做学问也并不轻松，两人真正见面的机会并不多，高述许诺的米其林大餐也一直搁置着，两人甚至都没再见上一面，只有通过手机保持着联系，这让高述回想起大学时的寒暑假，他与欧阳分隔两地，也是这样时而电话、时而微信地找对方聊天扯皮。那时候地理位置上离得更远，心与心的距离却仿佛要比这时近一些。

当有员工想起在办公室里挂槲寄生、Josh开始装饰不知何时出现在角落里的一株矮枞树时，高述才意识到还有三天就是平安夜了，按照往年的惯例，平安夜后三天除了值班的程序员之外所有人都可以休假，高述本身不信教，大学时还会给欧阳带个平安果讨个好彩头，毕业后孤家寡人的就没什么节日概念，逢年过节不是加班就是在家歇着。

但是今年不太一样，因为欧阳来到了他的身边，时隔五年，高述讨他欢心的本能又蠢蠢欲动起来。

于是高述主动给欧阳发了条微信询问他圣诞节假期的安排，一边着手打开网页搜寻餐厅的预定信息，还没等他找到中意的餐厅，欧阳的回信就过来了。

劈头就是一张小动物土下坐的表情，高述手指停了一下，已经预见了结果。

果然，白色的气泡接二连三地冒了出来：“啊啊啊啊”“对不起”“老高对不起我已经跟导师说好了”“跟另一个留学生一起去他家过圣诞节”“QAQAQAQAQ”，随即又是连着好几个大哭的表情。

高述回复他：“没事，下次再说。”

对话框顶上保持了很久的“对方正在输入……”，高述一错不错地盯着，等到眼睛都发酸了，才收到欧阳的回复，“老高最好了么么哒，到时候给你带礼物=333=”

高述关掉了搜索的网页，又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才再开始工作。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平安夜的一大早，高述照例早起晨练，结束后回到家里处理工作，午饭时收到欧阳发来的信息——说是导师家的农场周围信号不佳，追求归园田居生活的老教授拒绝提供无线网络，圣诞假期期间怕是都要断联，高述不知该作何想法，只回他旅途愉快。

独自在异国闯荡五年，高述很清楚自己该为他高兴，西方人都将圣诞节看得很重要，导师愿意带欧阳去家中过节，肯定是出于对他的赏识和喜爱，况且他也并非在乎节日仪式的人，只是内心深处的某一个角落里，对“明明跟欧阳在一个国家他却不跟我一起过节”这件事，膈应得不得了。

高述啊高述，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回想五年前，高述生活的一大重心就是帮助欧阳建立正常的社交生活，如今却希望他越少跟别人接触越好，想来个中差别大约在于，五年前欧阳在偌大的校园里只将他当作唯一可以心无芥蒂握住的救命稻草，哪怕与他接触的人再多，高述始终会陪伴在他的周围；而现在……看也知道，欧阳无论是在学术还是社交上都游刃有余得很，并且，他能够走到今天，离开家，离开祖国来到这里，都是靠他一个人，如今即使高述倾尽心思去亲近关怀，左不过锦上添花。

高述就这样一个人在家过了平安夜，他坐在沙发里看了一下午的书，直到天都黑了才发现根本没翻过页，想想大学的圣诞假期长得遥遥无期，不禁打从心里有一些难过。欧阳再一次来到他的生活中，像是一瞬间勾出了他这些年来所有的贪婪，原本他还能够隐藏自己的爱慕，此时却越来越无法忍受欧阳不在目光所及处的时光，这样的感觉难过又新奇，却又让高述甘之如饴。

为了摆脱魂不附体的诡异心境，圣诞节当天，高述自觉地打包了蛋糕和姜饼上办公室加班，留下的同僚们见他出现，简直要含泪三呼万岁，将手中堆积的难题摊开来求指点，拜他们所赐，高述很快将弯弯绕绕的心事抛在了脑后，一天时光过得飞快。

出于人道主义，高述还是让同事们提早下班回家过节了，自己则是再逗留了一会儿，直到将活都干完，实在无事可做的时候，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华灯初上，路上车流不少，高述看着来去匆匆的灯影，想起自己冰冷安静的公寓，不由得有些心情复杂。

原来只有他一个人，五年如一日地裹足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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