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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神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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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灭你,与你无关

-----正文-----

郊区的海边。

秋日依旧是烈日当空,暑热未散,赵政冷漠地坐在树荫下,手上拿着小说,偶尔瞟了瞟虞重华和其他同伴,他们正在海边弯着腰捡垃圾。

在满是青灰色螃蟹尸体的海滩上,一只虚弱无力的海龟被海浪带了上来,他们发现它因为生吞了塑料袋而死去。处理了海龟的尸体之后,他们又将一只搁浅的海豚送回海里。

赵政只是看,丝毫没有动的意思。

海边最近莫名其妙多出很多死掉和搁浅海洋生物,专家发现海洋的盐度有所升高,海洋生态系统似乎在一点点瓦解,他们认为是月球引力异常以及环境污染的结果,并在新闻上向公众提出警告:海洋生态系统一旦崩溃,藻类锐减,人类立马便会灭绝。

这个新闻引起了轩然‌‍大‎‍‍‎波‍‍‌‎‌,众人自发开展了各类公益活动。韩斐作为班主任带队开展了此次公益项目,学生会主席虞重华来了倒是很正常,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赵政居然也来了。

赵政什么也没干,像个大少爷来海边度假一般悠闲,同行的学生难免生出埋怨,都被韩斐和虞重华劝解了回去,而他始终什么都不在乎。

韩斐收拾完一些海洋垃圾后,走到他身边说:“既然你在这儿没事做,帮大家看下包吧。”

赵政看了一眼那些行李,是他们带来的帐篷。

“老师继续去捡垃圾吗?”赵政问。

“是啊,作为老师得身体力行。”

“有什么可捡的。”赵政脸庞上露出轻蔑的神色,看着远处忙活的同伴,又对韩斐说,“你们再怎么捡得快,也没人丢得快,源头不止,便是做无用功。”

“因为这个原因不捡了吗?”韩非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可能捡一个塑料袋,就能救一只海龟或一条鱼类,那就是值得的。”

赵政转了转眼珠,说的话依旧刻薄,“迟早要死,不急在这一时。”

韩斐正想驳斥他的歪理,赵政突然看向他的眼睛,韩斐下意识立马回避了他投来的目光。

赵政冷冷地说:“人为了生存,总会挤占其他生灵的空间,这是没办法的事。所谓生物,就是繁衍生息四个字,必定要消耗资源。而资源只有那么多,不同种族、甚至同一种族内都要头破血流地争抢。”

韩斐感到有些垂头丧气,赵政总是有一肚子歪理,偏偏每次又说得很有道理,因为这都是真实存在的。

“汪汪!”

一只红棕色皮毛的小狗从赵政的背包探头探脑,正要钻出背包,又被他一把按了回去。

这个小插曲恰好缓解了韩斐的尴尬,他又问道:“原来你不是不和我们活动,只是要看着穷奇,毕竟是只凶兽。”

“这只狗子留着有用。”

虞重华也走了过来,扎在小腿上的灰色裤子被海水打湿,留下一条很明显的分界线。他拿着一个玻璃罐,里面装了一直五彩斑斓的凤尾蝶。他将玻璃罐递给赵政说:“好不容易找到的蝴蝶,给你。”

“真漂亮,可以拿回去做标本了。”

看着玻璃内侧扑腾却无路可去的美丽蝴蝶,赵政嘴角扬起,似乎很高兴。

众人要在野外待上几天,等忙完了沙滩上的工作,他们搭好了帐篷后,又准备起了篝火晚餐,海边的营地一片热闹非凡。十几个学生凑在一起,围着老师和学生会主席,吵吵闹闹地商量着野营的安排,而赵政始终只是在一旁默默看着。

韩斐在中央拍了拍手,吸引所有学生的注意力,说道:“为了安全,我们的帐篷分配是两人一间晚上相互照应,自行组队,还有晚上不得离开营地……”

话音未落,活泼的学生开始争抢帐篷,这个沙滩靠海,可以看到日出,所以他们都想要一个好位置,最后还剩树下两犄角旮旯处的帐篷没人选,正好还剩虞重华、赵政、韩斐和一个沉默内向的男生留在了最后。

“老师和小姚住一间,重华和小赵俩一间。”

赵政和虞重华本就是室友,韩斐便这么安排,谁知那个男生突然目瞪口呆望着他,脸上露出不情愿的神色。

“老师,我……”

“怎么了?”

小姚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看了一眼冷漠的赵政,一脸不好惹的模样。还有学校不熟悉的教授,最后他哭丧着脸,声音比蚊子还小,说道:“老师,我想和重华学长住。”

韩斐疑惑不解,脱口而出问道:“为什么?”

一直没说话的赵政斜着眼睛,插了一嘴说:“他怕老师呗,学生跟老师住一块多尴尬。”

赵政倒是无所谓,小姚却立马摆手,脸上发烫,“我没……老师对、对不起……”

他越慌张,反而越证实了赵政的话。

最后反而是虞重华给了他一个台阶下,招呼他一块去收拾帐篷。赵政也抓起装着穷奇的背包,往帐篷走去。等韩斐进帐篷,他意外地发现赵政已经收拾好了一切。隔热的毯子铺满了帐篷,两个睡袋整齐地被放在一角。

赵政靠在睡袋上,正拿着一本书读着,狄更斯的《双城记》,也是他在海边读的那一本。

“上次的事,我可以接着说吗?”韩斐问。

赵政翻着书页,微微点了点头。

“你的困龙符咒,并不是我所种下的。由于我去秦国见你,是天帝钻了空子,化为了我的模样接近你,趁你不注意暗算了你。我一直都想要帮助你,从七万年前第一次见到你开始,我便决心帮助你。”

韩斐蹲下身子,与他坐在地上同一张毯子上,言辞恳切,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他低垂的眼眸。

“那又如何?”他并没有表现出惊讶的神色,似乎早已经知晓了一切,语气始终很平淡,“说到底,是我因为相信了他人。不管是你,还是昊天化成的你。”

“政……”

伴随着一声低沉的呼唤,韩斐的一滴眼泪滴在书页上,洇透了白纸上的文字,赵政望着那滴散开的泪珠,心中仿佛被海雾笼罩了一般,充满了看不清前路的忧郁。玻璃罐中的蝴蝶拍着翅膀,不断撞击着透明的玻璃,却始终徒劳地飞不出囚牢。

他低头盯着湿了的书页,淡淡地说:“多谢你点醒了我的记忆,其他的事,就当是所有历史书说的那样,盖棺定论,嬴政用一杯毒酒杀了韩非,你该怨恨我才是。”

韩斐擦去眼泪,继续说道:“好,既然你说历史是真的,可你后悔杀我怎么解释?”赵政沉默不语,韩斐不依不挠地质问着他,“那就说明你早已经知道了真相,不是我暗算你,为什么你不肯面对我呢?”

赵政一直没有看他,直到手上突然被塞了什么东西,尖锐得差点要扎破皮肤,赵政定睛一看,竟然是一片黑色的龙鳞,发出微弱的金色光芒。

赵政终于从书页里抬起了头,眼神中混入了一丝惊讶,“我的逆鳞,你是如何得到的?”

“很久之前你在蓬莱仙树边留下的,我一直留到现在,对我的帮助很大。”韩斐说。

烛龙的逆鳞,灵力依旧强大。赵政默默收起了鳞片,逆鳞在他手心向体内化去,逐渐消失不见。随后,他放下小说,长叹了一口气说:“那是最好的时代,那是最坏的时代。那是智慧的年头,那是愚昧的年头;那是信仰的时期,那是怀疑的时期;那是希望的春天,那是失望的冬天;我们全都在直奔天堂,我们全都在直奔相反的方向……人总是那样,割裂矛盾,相互仇恨攻讦,在最低级的层级上争斗。”

韩斐想到之前看他在家玩的只狼,本以为他对人类的游戏很感兴趣,但他现在明白,他想错了。赵政在一个很高的高度,只有神才会到的高度,审视着现在的人类。

因为赵政并不喜欢这个世界,甚至可以说是厌恶。

韩斐立马反驳说:“你说的只是现象,仇恨诚然是痛苦的,而痛苦的仇恨应该用仁爱及人道去化解,这才是双城记的内核,也是作为人,最宝贵的道义。”

“我一直在学习很多东西,尝试在盘古创造的世界体验生活,”赵政突然冷笑了一声,似乎讥笑着这个人世,对世上的一切充满了厌恶,“可是啊,这不是我喜欢的地方,如果盘古死去换来的却是这种世界,不如就让他毁灭,盘古或许便能回来了。”

韩斐心里一激灵,大吃一惊说:“这个世界是有很多缺点,但发展了许多年才到今天,这是个十分不容易的过程,不要这么做。”

赵政的脸庞冷漠,连说出的话语也是毫不留情,一句话就堵住了他的嘴。

“神不在乎人会怎么想,正如你们人,会在意一只蚂蚁的生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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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灭你,与你无关-

昊天:天下锅有十口,我独占九口,都是时辰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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