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817的小甜饼贺文，雨村日常一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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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给我寄了几瓶酒。

起因是我某天和他打电话，唠嗑之际说到了酒，就回忆起小时候一件糗事。

解家老宅的地下有一处酒窖，小花尝过一次里头封的陈酿梨花春，此后对这间酒窖就像是狼惦记上了羊圈，我当时被他的描述弄得心痒不已，一合谋，就答应帮他放哨。结果不小心惊了看院的两条大狼狗，满院子撵着我追，这人却从地窖的通风口边上开洞先溜了。事后我在疫苗注射室外气得大骂他不讲义气，他才悄悄说早就帮我留了一壶。

是以梨花春的滋味我至今还模糊地记得，白居易写杭州春望，“红袖织绫夸柿蒂，青旗沽酒趁梨花”我读诗时轻易就想到，仿佛千百年前杭州的春光与好酒和如今并无二致。

通话讲到这里我酒瘾大起，就让小花别藏私赶紧给我寄几瓶。

包裹收到的时候里面有几个普通玻璃瓶装的梨花春和一个比拳头大点的小瓷壶，白瓷细腻造型优美，但上面没有任何标签。小花说陈酿早就没了，近几年新酿的梨花春倒是很多，至于另一壶，他神神秘秘地说你喝了就知道。

胖子对此喜闻乐见，他的酒瘾比我大，下午就在村东李家买了一只肥鹅回来，拎进厨房打算做熏鹅，晚上来一顿大的。别说，胖子刀工比我细，杀鹅还真不能算是粗活儿，在颌骨下方划小口放血，要求快准狠一击即中。等血尽鹅亡之后再用事先烧好的热水烫毛。

几斤重的鹅在胖子手里显得楚楚可怜，细脖子蔫着，割喉之后扑闪了一下差点掀翻一边的水盆，胖爷啧啧称奇，用力扼住鹅的命脉：“天真你看这鹅还不服气，死在你胖爷手里怎么也算一种荣幸吧，说不定下辈子投胎就能做人了。”我嗤笑一声，说怎么着你还想它下世回来报答你杀生之恩吗？想起闷油瓶之前杀鸡的场景不由得嘲笑胖子的手艺还是不如小哥。胖子卡啦一声把鹅掰着脑袋拎起来，另一只手往上面倒开水，哼哼几声道我这手艺您还真别挑剔，杀鸡我不如他做饭他可是不如我。

我由得胖子去捣腾，回屋睡了半晌，就闻到熏鹅特有的味道飘出来，混着草木灰的气味和特殊佐料的香气。我搬了把椅子坐到院子的阴凉处吹风，八月份的福建时雨时晴，早上还沉闷的天空这会儿又转亮堂了，我心想早上白嘱咐闷油瓶进山记得带伞了，这破天气预报就没靠谱过几回。

傍晚厨房的电饭煲跳档响声的时候闷油瓶正踏进院门，胖子端着菜出来，我招呼闷油瓶洗手吃饭。他头发有些乱，鞋上都是泥，我一看他背后，豁，好家伙背了一棵桂树回家。我一时脑补出闷油瓶可能是吴刚转世，就怕他接下来捧出桂花酒问玉兔喝不喝，捧出桂花树问玉兔要不要。还好下一秒听见胖子问他这是上次说要挖回来种的庭树吗，他点点头，放下树进屋洗澡去了。

这顿酒一直喝到月上山头，熏鹅都被我们吃个精光，胖子站在椅子上和我划酒拳，输了还老不服气，非得和我论当年勇。那几瓶梨花春，入口甘洌醇美，就连闷油瓶也陪着喝了几盅。酒瓶见底我们才各自回屋——胖子回他屋，我和闷油瓶回自己的屋。

我酒量在南方人里实属还行，碰上北方的朋友也有一战之力。此刻不算很醉，不过闷油瓶好像有点怕我摔了，一直拉着我，等我四平八稳地躺到床上哼哼唧唧抱着被子才松开。我埋进被子里吸了几口气，忽然又坐起来，想起小花送的另一瓶酒还没喝，好东西经不起胖子那种牛饮喝法，所以晚饭我就没拿出来。

我让闷油瓶去拿柜子上那个小瓷壶，闷油瓶递给我，这个壶的密封做得很好，又用蜡封又填了木塞，我眯着眼睛想弄开，两分钟后又非常无赖地还给闷油瓶。闷油瓶看了我一眼，奇长二指轻松拧出了那个塞子。我也不知道这一幕戳中了我什么笑点，笑得边咳嗽边冲他竖起大拇指：“好用。”

这酒一开封，我顿时嗅到非常馥郁的香气，干脆直接对壶灌了一口，又递给闷油瓶示意他也尝尝。这酒和普通的酒不同，入喉稠绵，醇香回甘，闷油瓶抿了一口，说这是桂花酿。

我好奇起来，他平时不见得对酒有多大的兴趣，在墓里和各种其他环境中喝烧酒多半是为了御寒，在饭桌上喝酒一般是陪我们喝一点够个意思，就问他桂花酿有什么来头。他告诉我这是古时候的一种酿造方法，他在广西喝过一次，也是陈酿，酿酒老师傅的库存。老师傅告诉他这种桂花酿和苏杭的桂花米酿做法不同，这种度数要高一些，喝起来反倒更绵柔。

闷油瓶语速很稳定，声音不高不低，我特别喜欢听他讲故事，和那些老油条添油加醋地瞎侃道上传闻的讲法不一样，哪怕是讲解酒的酿造这种感觉和他扯不上什么瓜葛的东西也令人信服。

也许是我看他看得太专注，不知不觉这一小壶酒就快被我喝完了，仰头饮下最后一口还差点呛出来了，酒液沾到了脸颊。

闷油瓶停了声音，一时四下安静，我有点头晕，几乎快要睡着，勉强撑着眼皮看他。他慢慢伸出手指在我脸上拭了一下，酒精清凉，他的食指蘸着酒像是完成什么仪式一般，点在我的胸膛。

我含糊不清地问他是在给我施巫术吗，闷油瓶没回应。只隐约感受到他给我披了一条薄毯子，然后我很快就梦周公去了。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厨房传来的香气吵醒的，我揉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室内光线，发现闷油瓶已经不在房里，应该又进山了。我打开手机，弹出两条小花的对话框，他问我酒收到了吗。我说早喝完了。小花给我发了一个猪糟蹋粮食的表情包，说那壶桂花酿是他家酒窖里仅剩的一壶。我回了一句你下次让瞎子去摸摸看肯定还有隔间。他翻了个白眼，又发了一条消息。我刚要点开，闷油瓶就拿着一个花瓶进来了，正是原来装桂花酿的那个酒壶。

斜穿进屋内的阳光给闷油瓶的轮廓镀了一层油画般的金边，让他看起来更像是画里的神祗，还捧着一个白瓷花瓶，里面插了几枝桂花，枝叶繁茂，碧色盈盈，桂花星星散散点缀其间，非常好看。他把花瓶放在桌案上，示意我可以下楼去吃饭了。

我掀开被子欢呼一跃挂在他身上，这是叫我起床吃饭的神祗，我忍不住想。

饭后我点开小花发的那条消息：

“桂花酿有一个传说不知道你听过没，将桂花酿涂在爱人的胸膛上, 就可以在转世轮回中, 相守上三生三世。”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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