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失忆梗。
-----正文-----
水,铺天盖地的水,涌进口腔,涌进鼻腔。
就这么死去吧,承太郎想。
下一秒便起身将头浮上水面。
“承太郎先生真的是很喜欢海呢,”一起出海调研的同事笑着说,“尤其是很喜欢在海里游泳。”
承太郎看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径直游到岸边上了岸。他的同事们对他的性格已经习以为常,也并不惊讶于承太郎的冷淡。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他会选择海洋生物学,包括承太郎自己。也许曾经是对海洋有些感兴趣,但是在17岁之前,在那件事之前,他也没有想过有一天会与海为伴。
擦干自己身上的水珠,穿上衣服,准备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开始下午的研究。
“空条博士,”刚刚摸上办公室的门把,便听到后面有人叫他,转过头,身后是同一个项目组的职员,“这是我出差给您带的礼物。”
不管是哪个年龄的承太郎,似乎都有一种让女性着迷的魔力,走到哪里,永远都会有人跟随着,敬仰着,爱慕着。
承太郎接过东西,他已经习惯接受突如其来的礼物,从初中,高中,大学,再到后来的工作,即使他从来没有公开过自己的喜好,也总会有人从各种渠道打听到他喜欢的东西并为他准备礼物。
出于礼貌道了声谢,承太郎把东西放在桌子上。
“……虽然34岁了但是您看起来就像20岁的样子,祝您天天开心。”承太郎抬起头,看了看日历,找到今天的日子,突然发现在两行下面有一个赫然用红笔画上的圈。
仔细地确认了一下时间,34岁,八月份。他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丰富起来,像是悲伤,又像是开心,双手紧紧握拳,随即又重重地砸在桌子上。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么?”
承太郎留在办公室一张纸条,大意就是在之后的一段时间不会再来这边办公了,也没有提到具体时间。
他整理好行李箱,放进车子里,拨通了电话。
“我再确认一遍地址。”他说。
“啊啊,肯定没有问题的,你今天就要出发么?”电话那边是乔斯达先生的声音。
“啊。已经到了不得不面对的时候了。”承太郎说完挂了电话,根据spw提供的地址出发了。
承太郎站在水塔下面,双手揣着兜抬起头。微风吹过他的头发,又吹过他的衣摆。夜空很晴朗,群星点点。
好一副宁静的画面。
除了远处那面破碎的钟,面前落下的水,以及水桶中已经没有了生气的人。
那样优雅的人,也会有这么狼狈的一面么?
承太郎的脑子嗡嗡作响,他得知这个消息还是与迪奥决战的时候,已经几个小时过去了吧。他依然没有想好要以什么样的心态面对现实。痛哭或是愤怒,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肩膀上传来坚实的力量,他回过头,是外公。
“去把他接下来吧。”乔斯达先生轻声说,“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要做这件事,花京院也会希望是你。”
等到承太郎抱着浑身是血的人下来,他依然面无表情,但是却又在眼神中加了几分坚决,“老头,我要你帮我办一件事。”
花京院典明,17岁,没有人知道他的父母是谁,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据说还是婴儿的时候在海边被捡到,然后被好心的渔夫送到了福利院。
“准确的说,下周才是我的生日,”花京院在学校的走廊里收到女同学的礼物和贺卡,眼睛眯起来笑得弯弯的,“不过还是谢谢你啦。”
花京院从小就有很多朋友,可能是因为和别人的发色不一样的原因,他总是在人群中非常惹眼,加上十分温柔的性格,从小到大喜欢他的女生数不胜数。即使很不善于和男孩子一起玩,但是在人际方面也可以说是非常得心应手。
“下周一起去公园野餐吧,据说是你的生日啊。”坐在教室里看书,朋友突然坐在他的前面。
“那真是太好了,你们都能记得我的生日,我真的很开心。”花京院的眼睛很好看,睁开的时候略微向上挑起,眯起眼睛的时候又好像多了一些温柔。只是,两只眼睛上,都有一条长长的疤痕。
由于没有父母,加上花京院从小性格独立,不愿意接受别人的领养,直到现在他都是住在福利院里。好在福利院的阿姨对自己很好,而且觉得他年龄大了还给他安排了自己独立的房间。
回到房间放下书包,他洗了把脸。伸手摸了摸自己眼睛上的伤疤,虽然不疼,但摸起来总觉得有一种奇特的触感。
这两条疤痕是天生的,他确认过福利院收养他时候的照片,那时他才有一两个月大,这两条疤痕就已经在这里了。更为奇怪的是,除了这里,在那张照片上面他看到自己的腹部和背部也存有天生的疤痕。
花京院离镜子越来越近,雾气便慢慢氲了起来,他呼出的气打在玻璃上形成细小的水珠,模糊了镜子中的模样。他觉得镜子中的自己好像是另一个人,拥有一样的容貌,一样的性格,却是截然不同的人生。
承太郎开车到了目的地,在附近的一家旅馆住了下来,想到终于要去面对那个人了,他却从心底里感觉到紧张。如果说这世界上有什么事让不可一世的承太郎从心里觉得害怕,恐怕除了与这个人有关的事以外,也就没有别的了。
承太郎枕着自己的一只手躺在床上想着,17年前的今天,我在干什么呢?在飞机上?火车上?在香港?还是印度?
时间太久远,记忆已经模糊了。他重重地吸了一口烟,感觉火已经快要烧到烟蒂,浓重的烟顺着气管进入肺部,似乎又勾勒出一个人的形状。
承太郎熄灭了烟,从大衣内侧的口袋掏出一张照片,是那张照片,那时候的他们年轻又无所畏惧。不管时间过去多久,他一直留着这张照片,甚至彩色的人像上已经明显出现了岁月的痕迹。
“咚咚。”有人敲门,“承太郎,是我!”
他收起手上的东西,走到门口。
“老头,你怎么亲自来了?”
“我放心不下你一个人,你有什么打算么?啊对了,这是你要的东西。”乔斯达先生说着把一包东西塞在承太郎手里。
承太郎打开检查了一下,一本国中地理书,一套教案,还有他17年前穿着的衣服。
“学校那边已经打过招呼了,你可以去做两个月的临时教师,明天直接去就可以。”
承太郎拿起自己的衣服,金色的链子已经没有那么闪亮,甚至衣服上有一些地方已经稍微开线了。但是他还是穿上了,照了照镜子,又戴上黑色的帽子。
“像么?”他问。
“像。”乔斯达先生说,“如果是他的话,一定会认出你的。”
“什么?!”乔斯达先生惊讶地大声喊,“那拿什么向花京院父母交代?”
“那是你的事,老头。”空条承太郎抱着怀里的人坚定地往前走,“我去美国,你回日本。”
乔斯达先生深知一旦承太郎决定了一件事,那便是板上钉钉,谁也拉不回来,更何况是关乎花京院。可是毕竟事关一个家庭,如果这么大的事都欺骗了花京院的父母,一旦暴露,谁也承担不起这个后果。
“承太郎,你再…”
“都是我的错,他才会丧命!是我提出的两队人分头行动!是我让他和你一队!都是我!是因为我他才会死的!”承太郎没有让乔斯达先生说完,他不会再考虑了。从来不把自己的表情表现在脸上的承太郎在街上怒吼着,他的双手颤抖着,眼睛通红,因为暴怒还是悲伤已经不重要,他哭了。
“我的心情,你能懂吧。”承太郎平复了一下情绪,稍微镇静地说。
“可是…”
“老头,想想你那时的心情吧。”
乔斯达先生不再说话了。
花京院上学的时候发现校园里好像有些不一样,但是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他还是一如往常地向每个朋友点头问好,彬彬有礼地对老师鞠躬行礼。
“花京院,听说了么,”他的朋友跑过来拍他的肩,“学校新来了一个老师,据说巨无敌帅。”
“什么老师啊?”花京院对帅哥没什么兴趣,所以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
“据说是地理老师,啊你看那些原来缠着你的女孩都去围着那个老师了。”
花京院顺着朋友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边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周围的小女孩叽叽喳喳向他搭话,但是他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像是感受到这边传过去的眼神,那男人也转过头来正对上他的眼睛。电光火石之间,花京院像是在脑海中抓到了什么,但是又被它跑了。
他转过头来,疑惑地思考着刚才的感受,这份疑惑一直持续到上课被点名。
“花京院。”叫了他第二声的时候,前面的同学拍了拍他的桌子,才把正在愣神的花京院叫醒。
“啊,是!空条老师!”他急忙站起来,四处慌乱地翻着书,也不知道讲的是第几题。
“形容一下海。”知道他没在认真听课,承太郎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海……”花京院愣住了,在他的脑海中,海是什么样子的呢?他出生在海边,也许是从海上漂流过来的,也许是在海边被抛弃的,也许他本身就是海的孩子。
“噗哈。”他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站在座位上忍不住乐了出来。周围的人惊讶地看着他,讲台上这位老师的脾气可不像他长相这么吸引人,从他走进这个校园,还没有过表情。
“笑什么?”承太郎微微抬起头问。
“我在想,为什么要形容海呢?”花京院整理了一下情绪,“海,无边无际,包容天地,它可以是开心,是悲伤,是快乐,是痛苦,它可以是世间万物,它就是万物本身。”
花京院见承太郎没有打断他,似是想继续听他说下去,“又有多少人能了解海呢?它深沉又温柔,却强大又高傲。它可以和任何事物融合,它可以化作任何形状,却又不和任何事物融合,不属于任何形状。”
午休时候,花京院不意外地被叫到了办公室。他知道自己在课堂上的发言和空条老师想要的不一样,但是对他来讲,海有着于别人没有的特殊意义。
“下周是你的生日。”但是出乎意料的是,空条老师并没有提关于上课的事情。
“是的。”花京院老实回答。他上下打量着这个老师的穿衣风格,这身衣服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老师应该穿的衣服,尤其是衣领上的链子,看起来像是定制的,但是为什么要定制这样的造型呢?
“我带你去看看海吧。”承太郎看见他冒犯自己的目光,但是没有说什么。
“啊好,”花京院正在想着这身衣服到底哪里看起来这么奇怪,顺口答应了,突然惊醒过来,“啊不行,我已经答应同学要去参加野餐了,老师。”
“这样啊,那真是可惜了。”承太郎压了压帽子,看向窗外。
从办公室出来的花京院越发觉得这个老师很奇怪,表面上看起来确实很严厉,但是把自己叫到办公室却又没有责难自己。还有说要去看海什么的,难道就是因为上课给出了不一样的答案么?
午休的时候花京院看到很多女生抱着书本三个两个地跑到空条老师的办公室,“果然人长得帅就是好啊。”他在楼道里和朋友发出一声感叹。
“以前那些给你送礼物的女孩,估计也已经移情别恋了吧?”花京院的同学调侃着他,说着还故作悲伤地拍拍他的肩膀。
之后几天的地理课,花京院就没这么幸运了,他觉得空条老师好像真的因为上节课的回答盯住自己了,几乎每节课都要有两三个问题点名提问他。
他从小就不喜欢地理,觉得研究那些东西还不如研究如何把画板上的色彩调的更柔和。他喜欢画画,从小便是,好像有天赋一样。第一次把自己的作品拿给福利院阿姨的时候,那是一张阿姨的画像。他记得很清楚,当时阿姨都哭了,说着实在是太像了,而且还很感动。他拿给同一个福利院的小朋友们看,之后大家就吵着闹着想要让他给自己画像。
从那时起花京院就很受欢迎了。
于是他在承太郎地理课上经常开小差,他觉得承太郎是在故意针对他,就在心里暗暗骂他。别的同学回答错问题,空条老师都会让他们进行抄写,但是只有对花京院,每一次回答错问题,承太郎只是将他纠正过来,然后再让他坐下。
也是因为这样,同学之间传了许多风言风语,有人说空条老师离婚了,有人说是因为他们夫妻关系不好,有人说是家暴,还有人说空条老师喜欢男的。说到最后的时候,大家的神色往往都是暧昧地看向花京院。
他趴在桌子上,装作没听到周围的声音,也不想抬头。
“奶奶,您还不睡么?”小孩掀开门帘问。
“还有人要来。”老妇人坐在椅子上,安静地看着书。
小孩向门外看了看,除了看门的小狗,外面都没有动静。但是他知道奶奶说的一定是对的,也就没有说话。
果然大约半个小时后,门外传来脚步声。老妇人合上书,把桌子整理好,又从桌子下面拿出一个箱子,里面都是玻璃珠。
“啪。”门被踹开,空条承太郎抱着花京院的尸体进到屋子。自顾自地找了个地方,把他轻轻放下,还稍微整理了一下他红色的头发。
“我等你很久了。”老妇人开口说。
“你是巫婆还是替身使者?”承太郎没有理她的话,开门见山地问。
“重要么?”老妇人笑了笑,拄着拐杖站了起来,小孩子赶紧跑过去扶着她。走到花京院的旁边,她伸手摸了摸他冰冷的皮肤,“可怜的孩子啊。”
“你可以让他活过来?”承太郎没有转头,也没有看她做什么。
“不能。”老妇人转身走向他这边,“你来到印第安就是想问这个?”
承太郎的耐心逐渐被磨光,他重重拍到桌子上,白金之星出现在他身后,蜡烛上的火苗抖了抖,化作烟飞散而去。
“是星星啊。”那老妇人意义不明地说了一句,承太郎转过头,想要确定她能不能看到替身。
“有星星落下去了。”老妇人站在门口往外望,承太郎抬眼看了看,确实有流星划过。
“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无视了承太郎的白金之星,她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和他面对面,终于开始说正事了,“你,可以给我什么?”
“我的命。”承太郎毫不犹豫冷静地说,已经思考了一路的答案脱口而出。
“孩子,这个世界上死是最简单的事。”老妇人笑了笑,又摇了摇头,“我要独一无二的,你最为珍贵的东西。”
“我最为珍贵的东西现在躺在这里。”承太郎转过头看向一旁的人,那个小孩好像在拿毛巾给花京院清理皮肤上的血迹。
老妇人看着承太郎的表情,像是在确认这句话的真假。良久,她从盒子里拿出一个透明的玻璃球放在手里玩弄着。
“把他葬在海里,海会带给他新生。”
“我可以再给你一个50天,”她顿了一下,“但命运不会改变。”
“怎么才能改变。”
那老妇人拿起一块布,轻轻地擦拭着玻璃球,又抬起头放在眼睛前,透过它看向外面。
“痛苦恒久,但爱是渡船。”
“你要什么?”承太郎思考了一会,站了起来。
“我要这个。”老妇人透过玻璃球看向他,手指却指向了另外的地方。
承太郎的瞳孔猛然缩紧。
“花京院,有人找你!”房间外面传来阿姨的声音,花京院被叫醒,抬头看了看闹钟的时间,明明还没有到约定的时间,怎么现在就来了?
今天是花京院的生日,和朋友约好十点钟要一起去野餐,现在才八点刚过。花京院赶紧穿好衣服洗漱了一番就出去了。
但是他到了门口左看右看有没有看到朋友的身影,“奇怪…”正在他想要转身回去的时候,他被一个人拉进了车。
“空…空条老师?!”花京院吓得叫了出来,“您来这里做什么?”他没有想到空条老师居然会找到他住的地方,而且也不知道要来做什么。
承太郎没有理他,伸手给花京院带上安全带,然后反过手也给自己带上了。
“要去哪里啊?”花京院看他正在启动发动机,有点着急地问。
“不是说了去看海么?”承太郎也没有看他,面无表情地回答着。
“不是说了不去么?”花京院着急地想要下车,想到一会还有同学要来找他,“同学一会回来找我的!”
承太郎没有理他,只是冷静地开着车。
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啊?那天说的可惜难道是说可惜不能去野餐了么?这个人为什么跟别人的想法都不一样啊!为什么要缠着我啊!花京院自己在心里骂着。
八月的天,有点闷热,又有点潮湿。花京院穿着一身轻便的衣服,本来是以为要去野餐的,在车上的时候赌气一句话都没有和承太郎说,但是到了海边,空气变得清新了,他的心情也逐渐好了起来。
“给。”承太郎递给他一听可乐,已经细心帮他打开了,“没有让你去和同学野餐,抱歉。”承太郎转过身,靠在栏杆上,没有看他。
本来趴在栏杆上看着还海的花京院,接过他的可乐,又听到他的道歉,一时也气不起来。他偏着头又注意到承太郎的衣服,帽子上的金色挂牌有很多磨痕。
“空条老师,您这身衣服穿了很久了吧。”他忍不住问。
承台看斜眼看了看他,“应该说是很久没穿了。”
“那为什么要穿这样的一身衣服?”花京院看见承太郎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又好像无声地轻叹了一声。
“因为要做重要的事。”承太郎仰头喝下剩下的可乐,随手一扔就把瓶子扔进了垃圾桶。
“好厉害!”花京院看到也赶紧把自己的可乐喝完,学着他的样子想要扔进去,但是却偏到好远的地方去。
但是他不服输,跑过去捡起来,又站在原位抬起手想要扔出去。
“手再往左一点。”承太郎双臂架在栏杆上,慵懒地靠着。
花京院听话地把手往左放了放,然后使劲扔了出去。还是没中。
他又跑过去捡起来,气鼓鼓地走回来。
“为什么我就不行?”他站在承太郎面前问。承太郎看着他眼睛上的疤痕,想要伸手摸一摸,但是他忍住了自己的冲动。
“因为你本就不是精密性见长。”他拿过花京院手里的饮料瓶,稍微看了一眼那边的垃圾桶,似乎就是顺手一扔,又进到垃圾桶里。
承太郎站起来,双手插兜走下楼梯,“要游泳么?”
花京院愣了愣跟了上去,他没有听懂精密性什么的东西。
承太郎站在海边上,向前凝望着什么,像是在看海又像是在看天。这片海好像并不是旅游景点,八月的天应该会有很多游客来游泳,但是花京院左右看看都没有什么人,好像沙滩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您在看什么?”花京院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除了一层一层波浪涌过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这片海和印第安的一片海域相连。”承太郎依然目视前方,但是他慢慢蹲下,用手轻轻抚摸着海水,像是在抚摸着谁的头发。
“我的一位故人,在这里面。”他轻声说,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啊提起了您的伤心事,实在抱歉,空条老师。”花京院听这意思是他的一位朋友在海难中丧生,非常抱歉地鞠了个躬。
“以后不用对我用敬语。”承太郎站起来看向他,“叫我承太郎。”
站在比自己高十多公分的人的面前,他感觉自己一下子就弱势了下来。
“好的,空…承太郎。”
花京院总觉得和刚刚才认识的老师两个人出来有点别扭,他觉得自己很拘谨,但是却总觉得这个老师并没有什么尴尬的情绪。花京院泡在海水里,躺在水面上,看着天上的云缓慢的飘着,自己也跟着慢慢地移动着。他想着也许小时候就是这么漂到岸上的吧,也不知道现在自己的亲生父母在做些什么。
正想着这些无边无际的事情,他感觉自己的头撞在了哪里。他翻过身,看见一副充满肌肉的肩胛骨。
“你后背有一颗星星!”花京院惊讶地说,“是纹上去的么?”他游到承太郎面前。
“天生的。”承太郎看着他在水里,头发都浸湿了,贴在脸上。看着他单纯的眼神和表情,承太郎想,也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吧,也许这就是新的机会。
也许在这一次的世界中,他们可以有五十天的相遇相识相知,然后平安无事地擦肩而过,这不就挺好的么?
“情况就是这样,夫人。”乔斯达先生坐在沙发上,一字一句地说着花京院在过去五十天的故事。说到最后他觉得有点哽咽,拿起桌子上的水一饮而尽。旁边放着的是一个精致的木头盒子,里面是灰白的粉末。
花京院的妈妈双手捂着脸趴在丈夫的怀里小声哭着,乔斯达先生很久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怎么做才能安慰这一家。
“夫人,如果您不嫌弃的话…”大概沉默了五分多钟,乔斯达先生再次说话,“我可以再为您做一件事情。”
同一时间的美国正是夜里。承太郎把花京院放在沙滩上,自己坐在他的身边。
他拿出一根烟,刚要点燃,想了想又放回了口袋。
“你不喜欢,对吧?”承太郎对着他说,“你说完了之后我就没在你面前抽过烟。”
他伸手摸了摸花京院的脸,已经好几天过去了,虽然乔斯达先生给他配了最好的保存工具,他的脸也已经发紫了。
承太郎是个不会表达的人,他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他想问花京院为什么这么傻,想责怪他,又想说心疼他。但是他最后什么都没有说。
他抱着花京院一步一步走进海里,他想要跟他一起沉到海底,想要一直抱着他不再放手,但是他做不到。
海上的波浪一个比一个高,咆哮着让他快点把人放下,但是他没有,他紧紧地抓着花京院的胳膊。终于一个海浪重重落下,从承太郎的怀里一把把人抢走,卷入海底。
他一个猛子扎了下去,海水含的盐刺激着他的眼睛,他看见花京院在水底弓起身子,四肢都向上抬着,像是在向他伸出手。承太郎想追下去却一直追不到,恍惚中他好像看见花京院睁开了眼睛,他在笑,又像是在说些什么。
“承太郎…”他听到有人叫他。
“承太郎!”声音又大了些。
承太郎猛然睁开眼睛,看见白色的天花板和正在叫他的乔斯达先生。
“真是的,一点老师的样子都没有。”乔斯达先生自从来了就和承太郎一起住在了酒店,每天负责叫醒承太郎。
“对了,还有多长时间啊?”一边看着承太郎穿衣服,乔斯达先生一边问。
“两周左右吧。”承太郎说完站了起来,照着镜子把帽子整理好,然后去洗漱了。
“那,有没有进展啊?”乔斯达先生追过去,他知道这件事对承太郎的重要性,也很害怕失败。
“烦死了,老头。”承太郎没有直接回答他,关门出去了。
那次之后,和花京院的关系好像稍微好了一些。虽然校园中还是流传着一些闲话,但是大部分人也知道花京院的地理本来就不好,逐渐地,风声也淡了下去。
“承太郎!”大老远花京院就看见前面一边揣着口袋一边走的人,然后他一边喊一边拍了一下承太郎的后背,“今天来的好早啊!”
“啊,起的稍微早了些。”承太郎倒是没有什么心思聊天,早晨被乔斯达先生问的他心里烦躁。只剩下两个礼拜了,如果再没有进展的话,这次的机会就又失去了。
“今天开始,每天晚上给你补课。”承太郎转过头跟他说。
“啊?为什么啊?”花京院刚刚还好像晃着的尾巴瞬间就耷拉了下来。
“看看你自己的成绩。”承太郎停下来转过头看他,“马上要考试了。”
“是…”花京院有气无力地回答着。
夏天的知了叫的承太郎心烦,他一个人坐在车里停在学校门口,等着花京院放学。花京院在人群中总是这么显眼,他的笑很迷人,即使有难看的疤痕,也丝毫不减他的魅力。红色的头发在夕阳下好像发光,反射出温暖的颜色。
“承太郎,久等啦。”花京院拉开车门,他觉得这个老师虽然看上去冷冰冰的,但是其实性格很温柔。从和他去海边之后,他们的关系越来越近。有时候会顺一段路一起上学,有时候还会在天台上一起吃午饭,两个人的聊天也随意很多。
承太郎提醒他带上安全带,然后开向福利院。花京院还是有一点担心,虽然他一直住在福利院的事情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了,但是每次一涉及到这件事他就出奇的自卑。
“我家门口商店在装修,我们要不要去咖啡厅学啊?”花京院想了很久,才想到这样一个蹩脚的借口,“阿姨说跟危险的。”
“家?”承太郎挑了挑眉毛。
花京院一下子脸红起来,他习惯把福利院叫成家,这些年他已经住的习惯了,福利院里其他的孩子也把他看做哥哥。
这下丢人了。花京院想。
不过好在承太郎没有再说什么,反而是好像看出他的紧张,主动提出要买一些晚饭带过去一起吃。
“再买一些水果吧!”花京院好像很喜欢在超市里挑选东西,进去之后就一直兴奋个不停,“你喜欢吃什么水果?”
“都可以。”承太郎看了看他眼前的这些水果,他不是很喜欢吃这些,但是又不想打击他,他顿了顿又说,“樱桃吧。”
“承太郎喜欢吃樱桃嘛?真是不可思议啊!”花京院伸手拿了一盒看起来比较好看的樱桃,放在购物袋里。承太郎在一边暗暗观察着他的表情,但是也没看出什么变化。
等到了福利院天已经快黑了,两个人最后买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带了回去。本来几步就可以走到福利院的,但是两个人要绕了一大圈。
“都是因为这个装修的商店。”花京院指着马路对面的商店说,“本来五分钟就可以到的。”
好不容易到了门口,花京院大老远就看见在门口张望的福利院阿姨,然后飞一样地跑了过去。
“阿姨!我回来啦!”他跑到阿姨面前,想要向她介绍承太郎。
“欢迎回来!啊,承太郎…”但是还没有等花京院介绍,阿姨就已经向承太郎打了招呼。
“什么嘛!你们怎么会认识的?”花京院撅撅嘴,感觉有点惊讶。
“去海边那次见过了。”承太郎压了压帽子,也微微点了点头。
之后的几天承太郎也每天都去给他补课,对于他来说,只是想多一些和他接触的机会而已,但是日子一天天过去,承太郎的心情也越发烦躁起来。
“咚!”他一拳打在墙上。
乔斯达先生赶紧拉住他,把他按在椅子上。
“承太郎,冷静点。”他给承太郎倒了一杯水,“你所有办法都试过了么?”
他也知道时间不多了,乔斯达先生看了看日历,应该只剩下最后几天了。如果还没有办法想出改变命运的方法的话,花京院也许会再一次死去。
“我可以再给你一个50天,但命运不会变。”承太郎重复着这句话,“但命运不会变。”他一遍一遍地说着,却没有办法改变。
“那人还有没有说别的?”乔斯达先生问。
“痛苦恒久,但爱是渡船。”承太郎想了想,又说了一句。这像是一句谜语,他解了整整十七年。难道十七年的等待,十七年的忍耐,十七年的孤独,还不够爱么?总不能拉住花京院,强行告诉他其实我早就认识你了吧?
两个人在屋子里沉默着,天逐渐黑了也没有人去开灯。承太郎点了一根烟,火苗在黑暗中呼吸着。
像是想到了什么,承太郎熄灭了烟,问乔斯达先生要了一把水果刀。
“你要干什么?”乔斯达先生问。
“我要救他。”
剩下的几天,承太郎已经不怎么回酒店了,除了每天回去睡几个小时,剩下的时间他都在福利院的门口远远地看着花京院。他每天依然去给花京院补课,只是脑子里想的都是怎么才能改变他的命运。
按照日期来算,如果他没有算错,今天已经是第50天了。如果还没有发生什么的话,花京院的命运就会重蹈覆辙。
“承太郎?”花京院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承太郎没有反应。
“空条老师?”他又叫了一声,承太郎还是在看着墙面出神。
“JoJo!”花京院一边跑到他的耳朵边喊,一边摇晃着他的身子。
承太郎转过头,认真地盯着他,“为什么叫我JoJo?”
“想叫就叫了呗。”花京院一脸无所谓地坐在书桌前,然后拿起桌子上的卷子给他,“做好啦!”
承太郎有一瞬间的恍惚,我觉得自己也回到十七年前,花京院平安地回到家,两个人顺利上了大学,每天一起做作业。
“做的不错。”承太郎扫了一眼,他已经没有心情看下去了,“奖励你出去溜溜吧。”
他带着花京院出门,想去门口的咖啡馆,花京院就在他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你知道吗?学校还有好多人说你喜欢男人呢!”花京院转过身来倒着走,双手背在后面,抬起头看着承太郎,“我就说,怎么可能嘛。他这么帅肯定在谈恋爱啦!”他模仿着在学校说话的样子,还摆了摆手表示不屑。然后花京院狡黠的眼睛眯了起来,凑到他的面前问,“是在约会吧?”
承太郎看着他在自己面前的样子,看着他心情那么好,自己心情也稍微变好了一些,“啊,算是吧。”
去咖啡厅的路并不远,但是因为要绕道所以还是要稍微走一会。
“有小偷!”街上突然有女声喊了起来,花京院赶紧转过头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
居然是福利院的阿姨!花京院赶紧跑过去,扶起被拽倒在地上的阿姨,然后向着她指的方向跑去。等承太郎赶过去的时候,花京院已经跑走了。
他看见小偷拿着一个女士挎包在便道上跑着,花京院在后面紧追,一边跑还一边回过头喊承太郎去帮忙。
承太郎看见前面的人左窜右窜地穿过了马路,花京院也紧紧跟在后面,一个转弯想要在小偷前面拦住他。
“小心!花京院!”小偷穿过马路时险些要被卡车撞到,承太郎看见对面的卡车闪起了远光灯,按下喇叭的同时往路边转了方向盘,冲着花京院开过来。
承太郎飞扑过去把花京院推到一边,被卡车撞在墙上。
“JoJo!”花京院被推到趴在地上,听见背后的一声巨响。转过头就看见躺在血里的承太郎,他边叫边跑了过去。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上哪里受了伤,花京院看到他头部没有受伤,心里还放心了一些,下一秒就发现满地的血都是从他的腰部流出来的。
从他的腹部伸出一根血色的铁杆,正在汩汩向外冒着血。花京院抬起头,发现这边正是在装修的商店,卡车把承太郎钉在了钢筋上。
“我没事。”承太郎想站起来,却发现腿已经使不上劲。他感觉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血浸湿了,他想了一下,这算是救了他吧?嘴角竟然勾起了一丝笑意。
承太郎抬起手,勾住花京院的脖子,往自己这边拉。
“原来那时候你就是这个感觉。”他摸了摸花京院的脸,又摸了摸他脸上的伤疤。
花京院不懂他在说什么。
承太郎拉住他的领子,用尽力气撑起身子,在花京院的唇上落下一吻。
JoJo——
这不仅仅是一个吻,花京院感觉到同一时间他的脑子里闪现过一些画面,他闭上眼睛想要抓住更多。
埃及——
他看到了自己,也看到了承太郎,他看到了他的同伴们,他们笑着,他们并肩战斗。
迪奥——
花京院感觉自己的脑子里充满了别人的记忆,那些他没有经历过的事情,一瞬间全部涌向他的脑子。
水塔——
钟——
最后的绿宝石水花——
“JoJo…”花京院摸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我想起来了…你…”花京院想要说什么,多种多样的情绪将他淹没,嗓子只能发出哽咽的声音。
“别哭…”承太郎擦干他的眼泪,“好好活下去…”承太郎想要再摸一摸他红色的头发,但是已经使不上力气了。但是他还是满意地笑了一下,“花京院,我爱你…”
承太郎的手砸在了地上。
JoJo,你看,火烈鸟在飞——
福利院阿姨赶来的时候,花京院正趴在承太郎的身上哭,她上去轻轻拍了拍花京院的背。
花京院抬起头,转过身,他愣了一下,随即又哭得更厉害了,抱住面前的人,“妈妈!”
微风吹过花京院的头发,又吹过他的衣摆。夜空很晴朗,群星点点。
“你来了,孩子。”老妇人坐在书桌前,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似乎没有怎么变老。
“怎么做?”花京院坐在椅子上,衣服上的血迹已经干了,一块一块地结成一片。
“我是一个生意人。”老妇人从桌底拿出一个箱子,里面装的玻璃球又多了些,“你用什么交换?”
“我的命。”花京院抬起头,“我已经死过一次,我不怕死。”
“一模一样。”老妇人笑了起来,把箱子里玻璃珠都倒了出来,在桌子上仔细地找着什么,“十七年前,他坐在一模一样的地方,说了跟你一模一样的话。”
花京院没有说话,转头看了看承太郎。原来我在你心里这么重要么?
“但是我,要的是你独一无二,最为珍贵的东西。”她像背台词一样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说着。
“你看这个,是一个孩子的自由。”老妇人举起一个玻璃球,里面隐约有一只被笼子囚禁的鸟。
“这个,是一个孩子的快乐。”花京院看到玻璃球里有一个孩子开心的笑脸。
“啊找到了,”老妇人激动地拿起了另一个玻璃球,“这个,你应该认识。”她放到了花京院的手里。
花京院拿起玻璃球放在灯下认真看了一下,然后猛然站了起来。
“这是…”
“以这个孩子的能力,他怎么会死呢?”老妇人伸出手示意他坐下,“不过他也是自愿的,我也没想到,”她看了一下花京院,“他居然真的会同意,用白金之星换50天。”
花京院坐在椅子上,这么说,承太郎是为了救自己才会丧命的。
“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给你了。”花京院落寞地说,这一世他没有替身,也没有更加珍贵的东西。
“我只有承太郎。”他坐在椅子上,思索着这十几年的生活有什么是他最为珍贵的。良久,他站起来,走向承太郎。
老妇人看着他的表情,没有说话。等到花京院已经走到承太郎面前,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老妇人在他身后说。
“孩子,”她从箱子里拿出了一个新的玻璃球,“我要的东西,你恰好有。”
花京院,34岁,美术老师。据说他天生就有画画的天赋,从小就能给别人画像。
“但是啊,听说为人孤傲,很少有朋友呢。”学校里的女同学讨论着这个新转来的老师。
“可是我听说他小时候性格蛮好的,好像是之后除了什么意外…”
“喂,你们说这个老师叫什么?”承太郎从门口走进来,坐在自己的座位,把腿抬到桌子上。
“是JoJo啊!”几个女孩马上停止了讨论围在承太郎身边。作为女孩们的梦中情人,走到哪里都有一簇的女生环绕着。
“回答问题!”承太郎听不得女人吵闹,大声呵斥着。
“叫花京院…典明?”几个女孩相互确认了一下,最后确定了这个人的名字。
花京院典明?
承太郎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本来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美术老师,但是后来的几周,却突然做起了临时班主任,说是原来的班主任因为生病最近没法来了。承太郎作为标准的不良学生,成为了临时班主任的眼中钉。
“承太郎,学生就要有学生的样子。”花京院说着把他的烟抢了过来。
“烦死了,你到底要说多少遍。”从花京院担任班主任,几乎每天都要说一遍同样的话。
“说到你听为止。”花京院把他的烟熄灭扔进教室角落的垃圾桶。
承太郎没有说话,插着兜走出了教室。
花京院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拿出怀里的本子,用笔又在上面划下了一句话。这上面写的都是他曾经和承太郎说过的话,他想用这些唤醒承太郎的记忆。但是,花京院往后翻了翻,已经不剩几句话了。
他担心承太郎不能在50天内想起自己。每次想到这件事,花京院就难过地想哭。
“明明让我死了就算了,还要做什么交换救我。弄得现在你自己也要死了,你是笨蛋么?”花京院翻到本子的第一页,里面夹着一张照片,那年的他们意气风发,似乎还没有经历过死亡。他摸着照片中的那个人,湿了眼睛。
“为什么要做这么傻的事啊。”他的眼泪滴在照片上,又被他马上抹去。
“喂。”身后突然传来声音,花京院赶紧把本子合上,转过头。是承太郎,双手插着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哭了?”承太郎的疑问句听起来更像肯定句。
“想起了…一些伤心事…”花京院模糊不清地说着,想要蒙混过关。
夕阳透过窗子照进整个教室,他看不清承太郎脸上的表情,只能听见他轻叹了一声。然后绕过桌子向自己走过来。
在花京院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承太郎已经捏住他的下巴在他的嘴唇上亲了下去。
“还要让我等多久?”承太郎在他耳边说。
“你?”花京院不可思议地跳了起来,他不确定承太郎是不是真的想了起来。
“快点把我的照片还给我。”看着他惊讶的表情,承太郎笑了一下,伸出一只手举到花京院面前。
这下花京院确定了,承太郎已经想起来了!
他跑过去抱住承太郎,窝在他的颈边哭,“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像是抱怨,又像是开心,一边捶着承太郎的背,一边擦着眼泪。
“别哭了。”承太郎拍着他的后背,在他的耳畔轻轻亲了一下,“见到你之后逐渐就想起来了。”
“你为什么能想起来?”花京院想了想,他当时可是在最后一刻才想起来的。
“你教的我。”承太郎挽起左胳膊的袖子,胳膊上赫然留着一串的疤痕。
花京院典明。
承太郎找乔斯达先生要了水果刀,在自己的胳膊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他的名字。这是花京院在那次战斗中用的方法,这一次被承太郎借了过来。
“你的眼睛,会留下疤痕。”承太郎说,“所以就算是转生,还是会留有印迹。”他又轻轻抱住花京院,“只要我还爱你,我就能想的起来。”
夕阳的余辉逐渐落到地平线以下,两个人牵着手在街边走着。
“让妈妈在福利院做阿姨,亏你想的出来。”花京院有一肚子的话想和承太郎说,他觉得他们已经有太长太长时间没有见面了。
“不是我想的,是老头子想的。”承太郎也不烦,就一件一件听他说。
“但是我倒是很想知道,”承太郎突然反问道,“你是用什么换的我?”
“这个啊,”花京院笑了笑,眼睛又眯了起来,“是秘密。”说完他松开承太郎的手就想跑,却被一把拽了回来,撞在了他怀里。
“我爱你。”承太郎闷声说。
“我也爱你。”花京院笑着回答。
“你要什么?”花京院回过头。
“我要你们之间的爱情。”老妇人站了起来,走到花京院面前,“但是你要想好,如此这般,你们之间可能就再无瓜葛了。”
花京院看着承太郎,慢慢蹲下去亲了亲他冰冷的嘴唇。然后站起来,“好。”
等到花京院抱着承太郎走出门,一名少年出现在门帘处。
“奶奶,那他们…”那他们还会相爱么?少年想要问出心中的疑问。
老妇人在灯下摆弄着刚刚的玻璃球,还没等那孩子说完,她挥挥手,让他靠近些,将玻璃球放到他的眼睛前。
“最无暇的爱情,在玻璃球里落不下一点痕迹。”老妇人笑着说,“我老婆子做了一辈子生意,这次,恐怕是要亏咯。”她走到门口,看向满天的星星。
“我留不住他们的爱。”
“因为爱,是渡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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