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2.14

-----正文-----

我们再次坐在了之前那个走廊里的长椅上。

我又激动地哭了好一阵才止住。Sarawat一直在旁边安静地等待我，还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纸巾递给我。

我擤鼻涕的时候，开始有点后知后觉的害羞了。即使那个人是Sarawat，在别人面前哭得像个三岁小孩依然是件丢脸的事情。

见Sarawat一直忧虑地看着我，我忍不住脸红，伸出手把他脸拍到另一边去：“不要再看我，超级丢脸。”

Sarawat很快又把头转回来，但是过了好一阵，他才开口：“Win，你今天不太对劲。发生什么事了？”

“还不是怪你准备的大、惊、喜。”我瞪了Sarawat一眼，把纸巾揉成一团抛入走廊对面的垃圾桶，“突然把我带来这里，又搞这么大阵仗。要是不哭你才该担心我是不是泪腺有问题。”

Sarawat突然叹了口气：“Win，不要再玩了。”

什么意思？我奇怪地看着Sarawat。只见他掏出手机，亮在我面前，也不知道是要干什么。

“ST计划时间已经过了。现在我们好好谈谈。”Sarawat又开始说我听不懂的话。

“谈什么？”我皱起眉，“还有，不要老是叫我Win。我不喜欢。”

下一秒，Sarawat将眉头皱得比我更深：“Metawin，演戏到此为止。我们必须谈一谈。”

“Wat，你到底要谈什么？”Sarawat莫名其妙的态度和话语让我心里也有些发堵，“什么演戏？还有，什么Metawin？我说过不要再叫我奇奇怪怪的名字了！”我开始担心这个名字又会像是Pam一样代表了什么特殊含义。

“你自己的名字你也不喜欢？还有，也请你停止叫我Wat。今天片场多少人看你眼神不对你都没注意到吗？”

哈？Sarawat是什么天才魔术师吗？怎么可以做到在一瞬间就变成一个不可理喻的人？明明前一秒还在给我惊喜呢！

我的火气渐渐冒了上来，但我努力克制住，试着按照这个混蛋的思路跟他对话，否则今天我俩别想好好收场了。

“那我该叫你什么？”我可一点都不介意叫你Saraleo！

他犹豫了一下，才说：“Bright就可以了。”

嗯？我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这是他今天扮演的角色，刚才倒是有听到不少人这么叫他。这个叫我停止演戏的人倒是很热爱自己的角色呢。

再开口时，我的语气便已经不自觉地带上了嘲讽：“我凭什么这样叫你？我才要拜托你赶紧醒醒，快停止自己的男主梦吧！”

Sarawat的脸色沉下去：“Win，你最好收回你说的话。”

我从没见过Sarawat这副模样，一时之间不知是慌张还是愤怒，彻底放开了声音：“难道不是吗？我们本来好好地在酒店里睡觉呢！结果一觉醒来，就在这里了。都怪你要玩什么奇奇怪怪的演戏游戏！”

“你在说什么酒店？”

“就……”不知道为什么，我一时之间竟然想不起那间酒店的名字了，我连忙掏出手机想查一下，结果只掏出那只款式陌生的手机。

我抱怨道：“我的手机也被你拿走了！”

“这就是你的手机，Win。”Sarawat将手机拿过去试着打开它，可是无法解锁，然后他将手机对准我，手机就那么打开了，桌面上的一切都显示出来。

“这绝对不是我的手机……”我开始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了，“或许是你把我的面容信息……”我不再继续说下去。如果我睡着了，Sarawat不可能将我的信息录入手机。而且他干吗这么做呢？

我又想起来什么，连忙说：“你不是说要帮我找背包吗？我的手机可能在背包里。”

“我不知道什么背包，那只是顺着你的设定说话而已。

“Win，这里没有什么Sarawat和Tine，我们只是在演戏。不要再沉迷于你的角色。做回Metawin，否则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继续跟你合作。”Sarawat的眼神认真得可怕。

从天堂掉到地狱是什么样的感觉，如果有人经历了我今天所遭遇的一切，就一定会明白。

早晨一醒来，便是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人，我想着或许Sarawat会给我解释。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就只是以为我会接受一切。我试着接受了，为了不破坏惊喜，我友好、平和地参与到他准备的活动里。其实我只是在装腔作势，努力做出快活的姿态，我不安得要命。可是，他怎么可以认为这一切是理所当然的，还总是对着我叫另一个人的名字？

Sarawat为什么不能对我好点？

说一句“辛苦你了”也好，牵下我的手也好，可是他就只是这么一直看着，自顾自地说着自己那一套话。

更糟糕的是，他的那套话的确开始让我自我怀疑了。说什么我和他并不存在，说什么我们只是在演戏？他是想和我开个玩笑，还是……他真的厌烦我了？

我的思绪逐渐混乱。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都怪我想不起那间酒店！如果我能说出它的名字就好了。我努力去回想它的地址和模样，并且告诉Sarawat：“我知道那间酒店！虽然记不起来名字，但是我知道它就在那儿，沙吞码头和一个小礼拜堂之间！

“我还记得我们住在七层，一打开窗就能看见河岸对面的摩天轮。我们昨晚不是还去楼顶的酒吧喝了很多很多酒，一直看夜景？

“该死的。Sarawat，求求你别那么看着我！你肯定也知道我说得没错对不对？我的手机和背包也一定落在那里了！我们只要回去看看……”

我的声音慢慢消失了，Sarawat凝视着我的眼神让我觉得恐惧。我所说的一切好像都没有丝毫用处，只是让他的表情越发沉重而已。突然之间，我感觉我们之间隔得好远。

我忍不住去拉他的手：“Wat，不要再玩了。你说说话嘛。我不喜欢你这样。”

我试着恳求他，与此同时，眼泪也开始往外涌。

或许是我意识到了，Sarawat绝不可能开这种玩笑。在我们成为彼此生活的理由之后。

他可能只是不再爱我了。

他或许是想用今天来结束我们之间的一切？

他不知道，这种方式只会更惹我伤心而已。

单调的哭声延续了很长时间。

直到Sarawat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是认真的吗，Win？”

“我说过，不要再叫我Win！否则我就掐死你。”我边哭边像个疯子一样讲话。是Sarawat逼疯我的。被爱人这么对待的话，没有谁不会崩溃。

Sarawat听完我说话，只是沉默地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一阵才又睁开：“想知道真相，就得验证证据。”他站了起来，“如果你认识路，我们就去你说的那个酒店。”

Sarawat的态度转变让我有些措手不及。他是认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底却突然生出几分恐惧。他是想让我死个明白？我现在哪儿也不想去了。我只想Sarawat赶紧回复正常，抱一抱我。

“P’Champ不是说快开饭了？”我怯怯地说。

“去酒店看看，或者留下吃饭，然后继续拍摄。你自己二选一。”Sarawat又坐回长椅。

我更害怕机会就这么溜走。我立刻抹掉眼泪站起来：“去酒店。”

我们往外走的时候，Sarawat突然回过头来问我：“你说你是Tine？”

我点点头。不然呢？

“好吧。不管怎样，你的演技说服了我。虽然我不知道意义何在。”Sarawat顿了一下，又说，“还有，我并不是Sarawat。套用一句你的话。我就是Bright，不是演Bright。”

我想给这个混蛋一拳。我又要哭了。

Sarawat带着我进了露天停车场，最后走到了一辆白色的奔驰二座跑车前。那种古怪的感觉又来了，Sarawat不可能为了耍我而专门弄辆跑车来。

“能开车吗？”Sarawat问我。

“开是能开……”可是突然让我开跑车，我还是会有点腿软。

“那把钥匙给我。”

我疑惑了几秒钟，突然想起来口袋里的那把车钥匙，连忙掏出来递给Sarawat。他接过之后直接走去了驾驶座那边。

他看起来对这辆车很熟悉。将我说的大体地址输入导航后，我们很快就出了学校。

车里的气氛太闷了，而且我的疑问也越来越多，于是我想了想，开口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不告诉P’Champ他们可以吗？”

“告诉他们，然后让他们抓我们回去？”Sarawat就这么看着前方的路，皱着眉头回答我。他看起来心情也很不好。

好吧。其实我也不在乎这个。我又试着问他第二个问题：“这辆车……”

“是你的。我碰巧坐过，也开过……还有，今天早上是你开车载我过来这边，所以我知道你把车停在了哪儿。还有其他问题吗？”

Sarawat说的绝不是我和他。那么就是他和Win？

我的心又感觉到一阵刺痛。Sarawat看起来已经完全不在乎我的感受了。我不想再问别的问题来自寻烦恼，干脆假装自己是个雕塑，彻底保持沉默。反正我的心也快死了。

进入市区后，Sarawat在我的指导下慢慢往我们住的那家酒店驶去。隔着一些距离我便看见了酒店高高挂起的招牌。这让我心里松了口气，还好死物是不会说慌的。

进入酒店大堂后，一阵不安的感觉又泛了上来。酒店还是那个酒店，但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同了。硬要说的话，好像大堂天顶的植物装饰换了模样，前台旁摆放的桌椅也换了款式……可是大堂中央那棵参天大树我是不会认错的，就是这里。我鼓起勇气，走到前台对其中一位接待员说：“我是0307的房客，我的房卡不小心落在房间了，可以帮忙开门吗？”

“没问题，先生稍等。”接待员立刻开始操作，“请问您的姓名是？”

“Tine Teepagorn。”

“您说您住在0307对吗？”

“没错。”

等了好一阵，接待员才抬起头说：“您好，先生，0307最近两晚都没有客人入住。我也没有查到您的入住信息。需要我再帮您确认一下其他情况吗？”

什么？我一时之间有些头晕。我下意识看了Sarawat一眼。他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好像对这一切并不意外。

我回过头，继续跟接待员沟通：“我很确定，我昨晚就住在这里。”

接待员依旧维持着笑容跟我确认：“您是说2月4日晚上吗？”

“不，是12月20日。”因为今天有Scrubb的演唱会，这几天的日期我都记得非常清楚。

“那就是上上个月，对吗？”

“呃，不对，就是昨晚。”我意识到哪里出了问题，“今天是几号？”

“今天是2月5日，先生。”接待员指引我看她身后。

柜台后的墙上挂着许多不同时区的时钟。而在那些时钟之上，大咧咧地标示着今日日期。

2020年2月5日……

我的呼吸一下急促起来：“呃，那个，请问，可以帮我确认一下2018年12月20日的入住信息吗？还是Tine Teepagorn。”

接待员这次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先生，可否先出示下您的身份证件？”

“我说了房卡落在房间！东西也都在房间里！你们得先开门！”我控制不住脾气吼了出来，下一秒又觉得自己很可笑。很明显，那个房间里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抱歉。”跟接待员说完这句话，我直接转身离开了那里。

我坐到酒店接待处外面的台阶上，口袋里的手机被我取了出来拿在手中反复开关。可惜不管打开多少次，上面显示的日期都是2020年。多么可笑，我竟然到现在才发现，我来到了一年多后。

Sarawat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抬起头来看着他：“你早都知道了吧……”一开口我就忍不住要哭，“我是失忆了吗？我脑子被撞到所以坏掉了？”这是我能猜想到的最有可能的原因。不论我怎么努力去回想，脑袋里都是空空如也，找不到任何丢失的记忆。

Sarawat坐到我身边，我立刻靠在他肩上大哭起来。

也不知道是该伤心还是感激，至少这种时刻，还有Sarawat在我身边。

我哭了很久，直到眼睛干涩、情绪疲惫，才慢慢止住。我移动脑袋抬起眼看Sarawat：“我想去找我妈妈。”

不管时间过去多久，家人总不会消失吧。

想到这里，我又补充了一句：“如果她还在的话。”

Sarawat看了我好一会儿，直到我紧张得又快哭出来，他才说：“走吧。”

Sarawat很温柔地抚了下我的脑袋，又说：“不过我得先告诉你，你没有失忆。只是Tine并不存在而已。”

Sarawat讲述完一个匪夷所思的事实后，重新恢复了温柔的模样，一直耐心地载着我去我想去的地方。

可惜他也在不断地破灭我的希望。

路上我给爸妈跟哥都打了个电话，可惜他们不是关机就是无人接听。我也试着拨了Sarawat的号码，电话被一个声音稚嫩的女孩子接了起来，我说了句“抱歉”就连忙挂断了。Sarawat一直在我身边，他的手机毫无动静。

我家所在的那片住宅区完全换了面貌，成了一座市场。于是我们又去了我的高中。学校还在，只是并非我记忆里的名字和模样。

我不停地提出新的人选和地点，可越是寻找，我就越是发现，我所熟悉的人和场所，全都消失了。

曼谷还是那个熟悉的曼谷，可是我的家却不见了。

车刚停下的时候，剧组的人又来了电话。我的手机早就因为烦躁关机了。只有Sarawat一直在接电话。因为我们已经超过上一次保证的到场时间，所以Sarawat不得不卑微地道歉，又做了新的保证说会尽快回去。

“还有想要去的地方吗？”Sarawat挂断电话后问我。我看着车前不远处的那堵墙无力地摇摇头。我本来想去找我的一位发小，结果现在却找到了一条死胡同。

“那就回片场了？”Sarawat将车掉转了方向。这是我们之前说好的，Sarawat带我去所有我想去的地方，然后我们就回去。回去工作。

我点点头。反正我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

车重新驶上路。我又打开手机上网查看了不少关于Together系列剧的信息。正如Sarawat之前告诉我的那样，一对叫作Bright和Win的男生正在拍摄我和Sarawat的恋爱故事。

这个故事最初是一部小说。因为人气极高，所以又有了现在的电视剧。

人生经历被写成小说出版又拍摄成电视剧也不是不可能。我有几秒钟曾想过那位作家小姐JittiRain或许是Sarawat的朋友。不过这个可能很快被我自己否定掉了。无论如何，两位主演不该长着我和Sarawat的脸。

网上有许多那个叫作Win的男生的照片，我手上的这只手机也足够证明他真实存在。

Sarawat之前很肯定地告诉我，他从早上起就一直跟Win在一起，所以不可能存在认错人的情况。

那么只剩下一个可能，或许我是Win的第二重人格。

不过，因为我的人格和Win正在拍摄的电视剧太过相似，所以比起多重人格，Sarawat说我更有可能是Win入戏太深产生的幻觉。

“如果你没有假装骗人，那么我只能想到这种可能。”Sarawat最后还是保留了他的另一个猜测。

他真是个坦率的人。

所以我的存在是假的吗？

从小到大的回忆都在我脑海里一一滑过，难道它们也都是假的吗？我感觉脑袋有点痛，干脆关掉了手机休息。

闭上眼后，思绪却越发混乱，根本理不出合理逻辑。

我心烦意乱，又睁开眼看Sarawat。我细细打量他脸上的每一处细节。没有一丝破绽。连眉角和唇边的伤痕都是我记忆中的模样。他的脸我吻过抚摸过无数次，绝不会搞错。

这说不通。

“Sarawat。”我试着开口叫他。

“嗯？”Sarawat依然望着前方。

我牵起嘴角笑了一下：“你为什么要回答呢？既然你不是Sarawat。”

Sarawat回头看了我一眼：“因为你……因为Win有时候也会这么叫我。”

我将手肘撑在车门上跟他聊起天来。天知道为什么我还有这样的闲心。“拍戏都是这样吗？把搭档当成剧里的角色。”

“不是……”Sarawat说，“只是我和Win都是第一次主演。我们担心做得不够好，所以我跟他约好，私下里也把对方当成另一半。”

“你们做情侣？”

“不算是。我们只是在规定的时间里，会用ST的方式思考和行动。”

“所以他也叫你Wat。你们还真是有趣。”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里的感觉。说是嫉妒，我哪里又有资格呢？如果我是个不存在的人。

“不过，虽然Win叫我Wat，你也叫我Wat。但我现在能感觉到，你们叫的并不是同一个人。你能明白吗？你们叫着相同的名字，心里面想的其实不是同一个人。”

“不明白。”我直截了当地回答他，“我还是叫你Bright吧。免得其他人误会。”我彻底自我放弃。

“……我比Win大一点。平时他都叫我P’Bright。如果可以的话，这样叫我吧。”

这次我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转过头看着窗外。

这个人，好像真的不是Sarawat。

连Sarawat也不见了。

我是个很酷的人，如果这个人不是Sarawat，我就不想要他看见我流眼泪。

重新回了学校，我多少还是觉得紧张。

不知道真相的时候还好，知道真相之后我就很担心自己会露出什么马脚。一想到白天见到的那些人，我就尴尬得想原地爆炸。我一定在不自知的情况下说了很多傻话。

走在路上我忍不住问Bright：“Win，他是怎么样的人？”

“不用担心，他跟你很像。所以你只需要做你自己就好。”

“好吧。”我耸耸肩。

“那就，走吧。做好心理准备，可能会挨骂。”Bright揽着我的肩膀一同朝前走去。

冠军仔真是个好人。在我们消失的时候，他把没有我们的音乐场景都提到了前面拍摄。这样剧组就没有浪费太多时间，我们也不必背负太多责骂。只是Scrubb又无辜在这里多待了几个小时。只是乐队的成员都很温柔，说看看拍戏也蛮有意思的。

我隔着不远的距离看着Muey哥和Ball哥，又有点想哭了。没想到第一次近距离接触Scrubb会是在这种情形之下。我觉得很抱歉。

Bright大概也认可了我并不是Win的事实，下午拍摄的时候，他一直耐心地跟我说明剧组的各种情况。他对我和每个人的关系了若指掌。多亏了他，我没有犯太多错。

下午的第一场戏就是这部剧的大结局。

在一场音乐比赛中，Sarawat演唱了他写给Tine的那首歌。

歌曲的名字就叫作《Tine》。

我站在人群里看着Bright演唱这首歌曲。感觉自己就像是在看着Sarawat。他跟Sarawat真的很像。他对我也跟Sarawat对我很像，所以我最初根本没有察觉太多不对劲。

只可惜，就像他说的那样，即使嘴上叫着相同的名字，心里想的也不是同一个人。

他现在唱的这首歌，是唱给一个叫作Win的男生。

我努力克制自己的悲伤，让自己融入大结局的欢乐气氛中。每个人都很开心，我没必要去破坏这一切。

Bright的拍摄结束之后，Scrubb又上台为我们演唱了一首《天生一对》。

有个人让这一切改变

不论我多伤心 总能让我微笑

是你 让我懂得什么是爱

我不知道 大概你也不明白

可能因为我们天生一对

认真讲，这一天其实过得很不错。我遇到了很多新朋友，还见到了心爱的Scrubb，并且和他们聊了好一阵天。如果不考虑我丢失了让我微笑的那个人的事实，这一天真的很不错。

Scrubb离开后，拍摄仍在继续。而晚饭过后，剧组还举办了一场小小的音乐会。因为最近刚过春节，又正巧设备齐全，也算是庆祝。

Bright作为音乐会的主角，在台上连唱了好几首歌曲。我实在撑不住笑脸，干脆去了舞台背面的休息区睡觉等他。

直到深夜，我们才踏上返程——回Win的家。

吃晚饭的时候，Bright就让我给Win的家人打过电话，跟他们说我今晚会晚回去。回去的路上他也一直在跟我说明Win家里的情况。除了父母，Win还有另外三个兄弟姐妹。他们家是个非常和美温馨的大家庭。不过，说实话，这些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可是我仍然安静地坐着，自虐似的听着Bright不停地跟我讲另一个人。

我低头看着自己，突然注意到自己膝盖上那片完好的皮肤。因为我现在换上了短裤，所以看得很清楚。

“伤口……不见了。”我伸出手摸了摸，那里的确没有任何伤痕。昨晚我和Sarawat在河岸吃完晚餐后，才发现自己膝盖上不知何时划了一道伤口。伤口有些深，当时我还担心会留疤。可是现在它已经不见了。

“什么伤口？”Bright问我。

“就……没什么。”我摇了摇头，放弃了说明。如果我不存在，伤口自然也不会存在。现在跟Bright讲我的回忆，听起来会像个笑话。

我的心情又糟糕了几分。

“Bright，我可以去你家吗？”虽然希望渺茫，我还是这么问了。我不是太想面对Win的家人。

“我觉得这件事还是尽早告诉伯父伯母比较好，或许你需要治疗……抱歉。”

“Bright……”我又叫他。

“什么？”

“既然我叫你Bright，你也叫我的名字好不好？我就是Tine。”丢失自我的感觉非常难受。如果他叫我Tine，或许我还能假装Sarawat就在我身边。

Bright用沉默回答了我。

我忍不住埋头啜泣起来。

我多么希望身旁这个人能够拍拍我的脑袋，告诉我他就是Sarawat。一切只是个恶作剧。

可惜什么都没有发生。

Bright知道Win的家在拉玛二世路上，但不知道具‍‎‎‍体‎‍‍位‌‌‎置。所以到了附近我不得不打电话询问Win的家人。

按开“电话”后，最先跳出来的是“最近通话”的页面。Sarawat的电话号码就夹在一堆名字和号码中间，我不由自主地点中了它。我想如果那个小姑娘这次也接了电话，我会试着问问她，认不认识一个叫作Sarawat的人。

电话响了很久，直到我快要放弃了才被接通。下一秒，Sarawat的声音响了起来：“Tine！是Tine吗？你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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