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概要，简介见文案

无证驾驶是违法行为，请勿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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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2017年的冬天的事，我和肖津念高三。那时我们天天埋在试卷和作业里，只好一有空就做一些不切实际的梦，使自己在苟延残喘的日子里得以喘息。除了做梦我还看了很多闲书，红拂夜奔，在路上，看到头晕眼花的时候望望窗外，总希望有个机车靓仔能带我冲进夜色，头也不回地逃离这样的生活。

我惆怅地吐了一口烟，要是有谁能带我走就好了。

我也想。肖津懒洋洋地弹烟灰，也要有人啊。

然后他一巴掌拍在我头上，抽完了去看书。

高三教学楼离小卖部近，我就总往里面跑。那里乌烟瘴气，充满了快活的空气。在小卖部里扎堆的都是男生，说着一些写了就不让过审的话，仗着嘴里有槟榔手里有烟，流里流气地打量过路的女生。多数情况下我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不能算正常，每每看到这群人又觉得自己还有救。开始我经常在里面窜来窜去又不买什么东西，好几次被人怀疑是小偷，后来我就买点瓜子，一边靠在门框上嗑一边等上课铃响。

肖津说我那个样子非常像祥林嫂。

但我们谁也没见过祥林嫂。

我和肖津放学后的保留项目是逛校门口的零食店和文具店。肖津的妈妈管得严，每次我们一起兜兜转转慢悠悠地磨蹭回到家，他妈妈已经站在楼下了，一时间竟然分不清黑夜和他妈妈的脸哪个更黑。

肖津总是试图半蹲在我身后隐藏自己。而肖津妈妈总是先对我笑着说“回来啦”，接着就揪住他的领子把他拎起来，恶狠狠说一句“回家再算账”。

附近的人隔三差五就能听到肖津妈妈的育儿经，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是我的错。

他妈妈说得也没错，不和疯丫头一起玩是个明智的决定。

疯丫头会做一切让你在未来会后悔的事，但是学习不会。

肖津听了之后笑嘻嘻地说后悔个屁，今天晚上早点回去就是了。

我说，我们可以凑钱买个带后座的自行车。

笨。肖津把棒棒糖塞进嘴里，万一被发现了会催得更狠。

倒也是。

“我一辈子都喜欢跟着让我有感觉有兴趣的人在一起，因为在我心目中，真正的人都是疯疯癫癫的，他们热爱生活，爱聊天，不露锋芒，希望拥有一切，他们从不疲倦，从不讲些平凡的东西，而是像奇妙的‍‎‌‍黄‍‎色‌‍罗马烟火那样不停地喷发火球，火花。”

肖津念完了看着我，你觉得怎么样？

我举起手说，臣附议。好极。

他捡起一块石头甩向水面，不是我写的。

我说，你要是能写出这种东西，也不至于现在还在这里。

怎么？在这里不好？

我也甩出去一块石头，你觉得呢？

如果不是每天都差不多，倒是还不错。

闭嘴。你这种竞赛生没资格抱怨。

你他妈…肖津一下子来精神了，我竞赛生不是人？

我叹一口气，说，我的意思是你不会觉得学习枯燥，懂吗？只有我才会。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他把地上的草一根根拔起来，难死了，智商天天被摁在地上搓。

我也不想在这里。他说。

南方的冬天总是湿而冷的，我和肖津就在零食店里待的时间更长，然后一路小跑回去。

男生进入青春期后就像吃了猪快长一样疯狂窜个子，肖津不但经常取笑我的身高，一到冬天还笑我穿得像头熊。

虽然我们谁也没见过熊。

其实他每天从家里出来的时候也裹得严严实实，像一根被大棉被捆住的竹竿，毕竟有一种冷叫妈妈觉得你冷。但他到学校第一件事就是去厕所把厚毛衣脱掉。

我觉得肖津应该也冷。他笑我穿得多的时候牙齿都在抖。

他说穿太厚不帅。我很想告诉他穿薄了也不帅。但他那段时间有喜欢的女生，这么打击他也不太好。于是他就经常不惧严寒，自以为帅地在隔壁班走廊上走来走去，希望引起某个女生的注意。

我说，你好像芦柴棒。

肖津作势要打我，但他不扛冻，没我跑得快。

说起来，我们连芦柴棒都没见过。

当我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我不禁开始思考我们这十七年以来到底见过什么。结果发现我最熟悉的东西竟然是各种题目。

肖津比我好一点，他最熟悉的东西是各种难题。

雨天是南方冬天里最令人难受的天气，潮湿阴冷又憋闷。下雨的时候跑不起来，我们就只能直接回家。

有一次走着走着我看着路灯发起了呆，问肖津，你有没有看过绿毛水怪？

没，那是什么？

是一篇小说。

写什么的？

爱情吧？

女孩子就喜欢看这些…

肖津。我很严肃地说，你知道你为什么一直单身吗？

什么？跟这个有什么关系？

因为你对这些东西有刻板印象，所以跟女生没有共同话题。

神经。他翻个白眼，来找我问题的女生多得是。

不就是工具人吗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笑得伞都拿不住。

操！他一巴掌拍在我背上。噢对，绿毛水怪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里面写雨雾那一段，很厉害。

肖津大失所望，我以为你要给我讲什么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

这不是下雨吗，应景。

在很多个雨夜里，我趴在书桌上听着窗外的雨声，非常想从四楼楼一跃而下去找属于我自己的道路。但最后我只是叹口气爬起来，继续写明天早上就要交的作业，无穷的远方，无数的人们，都暂时和我无关。

和我有关的只有高考。甚至文科班那个白白净净的小哥也和我没什么关系。

或许高考完就好了吧。或许。我想。

说真的，你有没有想过去外面看看。我把胳膊悬在走廊栏杆上问肖津。

肖津没好气地答，你一年跑那么多地方参加竞赛试试看，看你还想不想出去。

他眯了一下眼，不过有时也想，呆太久太无聊了。

现在呢？

想啊。竞赛班不是人待的地方，个个脑子跟电脑一样。

要不然等等看，说不定真的有人带我们两个走。

我和肖津就那样望着操场。谁也没有来。直到上课铃响起，也没有人来带我出去。他把嘬空的酸奶盒扔进垃圾桶，松松垮垮地走进他们班教室去了。我继续吊在走廊栏杆上等，最后班主任把我赶进了教室。

毕竟我和肖津都不认识什么能让我们脱离苦海的人。如果认识也不至于天天过这种日子。

最后的结果是我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

那件事是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晚上发生的。那天刚刚月考完，一出考场肖津就去请了假，说是有事，还说晚上照常一起回家。我说你假都请了还来，不嫌累？他笑嘻嘻地说，不是大事。

放了学我看到肖津的时候，发现他衣服都换了，把校服脱了个彻底，换了一身黑。

你今天打架去了吗？

不是，等下你就知道了。

行吧。

校门口停了一辆机车，不知道是谁的。我对着那辆指指点点，你看，有人胆子比我还肥，直接停校门口了。

他奇怪地看我一眼，这是什么评价，你不是天天想着坐机车。

是啊，我现在也想。

那要不然现在去坐？

怎么？你知道那是谁的车？

他笑得腰都要直不起来了，对啊我知道，要不要坐。

他人呢？本校的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好蠢啊，肖津一边笑一边晃了晃手上的车钥匙，走啊，我带你离开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懵了一下。我说你干嘛，你哪来的车。

借的，认识一个机车靓仔，答应今天晚上借我玩玩。肖津一边说一边跨上车，你要不要走啊？

要要要！

我像一头熊一样爬上车，去哪。

管他去哪，开就是了。他拧了拧油门。扶着我的腰，坐稳了。

话音还没落，车就飙出去了。起步速度当然不快，但我还是被吓了一跳。

操操操操操操！肖津我操你妈的！

肖津得逞地笑起来，你坐好别乱动，我无证驾驶。

你他妈什么时候会开机车的！我怎么不知道！我在他耳边吼。

我又不是你！早就会开了！他也吼。今天我爸妈不在家！你想去哪！

我要去看海——！

看你妈！他妈的内陆城市哪里来的海！？

有湖吗！湖也行！

行！就看湖！

他又吼，赵——敏——

什——么——

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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