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脸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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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这是成先生那边送来的饮料。”

陈继明探头，发现李载西正在对着镜子，扬起自己的脖颈，仔细看自己的脖子，一边看还一边自言自语念念叨叨。

“老大…”陈继明又喊他一声。

“啊？”李载西回过神，两只手捂着脖子，忽然又想到刚才已经用化妆品遮瑕过了，又假装若无其事地把手松开。

陈继明走过去，把饮料放在他桌子上，然后说：“成先生给咱们工作室送了喝的。”

李载西俯视着那杯奶茶，然后说：“哎，我不是很想喝，你拿走吧，要不就问问谁想喝。”

他最近真的对这些饮料没兴趣了，原来家属会做各种饮料也没什么好处，喝多了就腻歪了，还不如白开水好喝，况且他的真爱只有可乐。

但是陈继明还以为李载西是嫌成恩了，陈继明绞尽脑汁思考要不要替成恩说句话。李载西不感兴趣地把饮料往外推了推，喝这些喝的他都要上火了，陈继明深吸一口气，开口说：“老大，别这样吧。”

李载西没明白他的意思：“啥？”

“就是……”陈继明抿抿嘴，“成先生也挺好的。”

李载西耷拉着眼皮看向陈继明，不懂怎么话题从奶茶跑到了成恩身上。

陈继明苦口婆心：“就是，我的意思是，这好歹是成先生的一片善意啊，你们虽然不是真夫夫，但是我看成先生也蛮不错的。”

李载西皱皱鼻子：“什么意思啊？”

“你们是不是闹矛盾了？”陈继明把话说开了。

李载西疑惑：“没有啊，你怎么这么想？”

陈继明松了口气，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他在无形之中就跟成恩站一个队列去了，他有些遗憾地想，成先生人真的不错，可惜就是这二位没法成真。

李载西摸了摸喉结，上面的牙印还明晃晃地挂着，遮瑕液又遮不了这玩意，他就跟被野兽袭击了似的，喉结旁一圈圆圆的齿印。

“那我先出去了。”陈继明转身要走。

李载西喊住他：“奶茶带走！”

“那我给舒静海喝了啊。”

“可以可以。”

陈继明只好又回头把奶茶拎走了，准备送给门外面坐着的舒静海，他看着小孩儿热的满头大汗也挺辛苦的。

门外，舒静海正享受着空调，一边打量着陈继明桌子上的小摆设，他一会儿戳戳小泥人，一会儿又看看那盆快死了的多肉——就连蔫了吧唧，时日不多的多肉，在他眼里都可爱万分。

“大海啊。”陈继明喊他。

这“大海”听着跟“铁子”没两样。舒静海内心流泪。

“我们老大不想喝这杯，要不你喝了吧。”陈继明把奶茶递给他。

舒静海摆手：“不不不，我不能在外面偷喝顾客的东西。”更何况这原本是老板娘的。

陈继明说：“老大同意了的，你喝吧。”

舒静海犹犹豫豫地接过，然后小声地说：“别给老板说啊。”

两个人并排坐着嗦奶茶，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天，舒静海看着陈继明白净的手搭在椅子把手上，手指头动了动想去圈住。

“陈继明！”

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后面冒出李载西乱糟糟的脑袋，舒静海被吓得一激灵，做贼心虚地把手缩到了背后。

“怎么了？”陈继明也被吓得整个人跳了一下。

李载西说：“我晚上去你家住！”

“啊？可以倒是可以……”陈继明不解，“不过，你是不是真的和成先生吵架了啊？”

陈继明满脸的不信任，李载西支支吾吾也不能说是因为上午的事情他不敢回家见人，觉得丢脸又尴尬，他觉得自己有一阵子都不敢再见到成恩的脸了，一见到他就会想到那条脏兮兮的运动裤…

舒静海耳朵竖了起来，但是接下来的话他没听到，因为陈继明被拉去了李载西的办公室。舒静海晃了晃手里空了的奶茶杯，起身走了。

……

舒静海机械地晃着手里的雪克壶，一会儿看看手里的杯子，一会儿又看看脚尖，思索着要不要告诉成恩刚才他听到的事情，但是他又觉得这是小两口的事儿，万一是一场乌龙怎么办？最后他做了足足十分钟的思想斗争，还是没去打小报告。

他不打，自然还是有人打——陈继明本着要和成恩同盟的心态，溜到卫生间偷偷给成恩打了电话。

成恩正在家里的射箭馆里待着，一看来电人是陈继明，还觉得稀奇。他动了动有些酸涩的膀子，另一边的肩膀夹着电话跟陈继明说话：“怎么了？”

陈继明叽里咕噜把李载西要住自己家里的事儿说了，成恩那头沉默了有半分钟之久，陈继明开始犹犹豫豫地后悔自己这通电话打的究竟对还是不对。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忙吧。”

挂了电话，成恩抬了抬眉毛，心里明白肯定是这孩子脸皮薄，为上午的事儿正难堪害羞着呢，但是他必不可能放过李载西，于是他转手给宋美吉打电话了。

成恩清清嗓子，装出白莲花的语气，说道：“喂，妈妈。”

宋美吉为这声“妈妈”一下就软了心，她慈爱地回复：“嗯，怎么了孩子？”

“妈，载西跟我闹脾气了，说晚上不愿意回家住。”

一听这可不得了，宋美吉的火气破表，一巴掌拍的桌子上的笔筒晃悠了两三下，她咬牙切齿：“什么？！瓜娃子！”宋美吉被气得方言都飙出来了。

“他闹脾气怎么样都行，但是怎么都不回家这可不好。”成恩语气低沉，但其实他本人正坐在地上按摩小腿。

“你等着，晚上他必须回家。”

可怜李载西还不知道大难当头，他掰着手指头算计今晚上和陈继明去吃什么，究竟是刺身还是火锅，压根不知道自以为的友军早已叛变。所以当宋美吉杀到办公室的时候，李载西还想跟母亲撒娇一通，刚挽起宋美吉的胳膊，他的耳朵就被拧了个变形。

“疼！”李载西哀嚎。

宋美吉骂他：“不争气的东西！”

李载西一脑袋浆糊，不明白自己又怎么惹着他娘了。

“小屁儿！给我回家跟成恩道歉！”

李载西震惊：“什么？我道什么歉？”

宋美吉也不知道两口子闹什么矛盾，但是人成恩都打给她电话了，宋美吉默认就是儿子犯了错，她说：“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不能让你娘我省省心？”

李载西想不通他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他可怜巴巴地给宋美吉诉苦，宋美吉当耳旁风就这么吹过去了，勒令李载西必须回家，不回家就打断腿。李载西痛苦，他想不通为什么亲娘不站在自己这边，明明几个月前，宋美吉还拉着自己的手说可怜他和一个男人结婚了。他自己也不好解释不是闹矛盾了——总不能跟宋美吉说是因为自己儿子喷了成恩一手，他没脸见人才不愿意回家。

后来被宋美吉半扯半拽地弄出办公室时，李载西还受到了来自办公室其余人的注目礼，李载西捂脸，没想到他29岁“高龄”了，还要被家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简直是梦回初中时，因为和同学去网吧打早市，然后被妈妈从网吧里拽出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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