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的故事
-----正文-----
我是L,一贯自由的人。生于一个北方小镇,父亲酗酒家暴,母亲打牌逃避,是个没人管的野孩子。所有你能想到的事,只要不违法犯罪,不论好坏我都做过。早恋逃课打架顶撞老师,认真学习好好读书,我是个不断在两极跳跃的矛盾体。
高考完,我进入京城的一所大学,读了两年觉得无聊,又去部队里待了两年,毕业后留在京城工作。
这时我遇到了R,我的同居舍友,他是一个典型的南方男人,白白净净,眼睛温柔,不吵不闹。在部队的那两年让我对肢体接触不敏感,而我的舍友讨厌一切肢体接触。保持距离,互不打扰,自在地相处快一年。
没想到疫情隔离了我们与外界,却也拉近我们的距离。R是个生活不精致的工科生,喜欢在沙发上补眠,老是忘记盖被子,也不怕着凉感冒。我会顺手给他盖上毯子,闲来无事,坐在沙发上看他的睡颜。
他的长相没有惊艳的美,与我平常接触的那些一眼入心、刺激视觉的浓墨重彩不同,他像一幅留白的山水画,有耐看的温柔。眉眼弯弯,睫毛细长,眼眉有枚红痣,嘴唇呈健康的粉色,线条饱满,下巴抵着毛毯,轻蹭上面的绒毛。浅浅几笔,勾勒于山水的人与舟。
在我反应过来时,每天上午看他蜷在毛毯里已成为习惯。有时他的头发被阳光染成红棕色,看起来很软,不像我的寸头;太阳偶尔会投在他的脸上,他的一只手抬起盖在额头上挡光,阴影遮盖他的眼和鼻梁,他微微嘟嘴,双唇镀上光,是画里的波光粼粼;天气渐热,额头抵着皮质沙发靠背以降温,轻扬的头显出轮廓分明的侧脸,下颌线和喉结一并露出,那是山脉连绵的弧度。
在我反应过来时,我的手已经习惯覆上他的脸、他的头发和他的唇,甚至我已经习惯在光洁的额头上落下轻轻的吻,因为他像随着光降临于世的天使。
小天使被我的动作惊醒,眨着含水的眼睛,料想的羞恼没有出现在他的脸上,那就当小天使纵容这一切。
他容易害羞,当我摩挲他的脸颊时,面上依旧毫无波澜,但他大概不知道耳尖已经红透,看起来快要化掉。
这样心照不宣的肢体接触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在我们即将越界时,R一句话捅破了让人沉醉的暧昧。
我还没有想好,毕竟R看起来是个不爱则已,一旦投入就会捧出整个心的赤诚之人,而我不是。
没来得及给出答案就收到爷爷去世的消息,他不是我的亲生爷爷,而是发小C的爷爷。C的父母在外打工,C和爷爷俩人住一起。他们家是我的避难所,当我又从家里逃出来无处可去时,那个家是我唯一的目的地。
爷爷是个千帆过尽后淡然豁达的人,他厨艺很好,但C只知道吃,不愿学做菜,我在一旁继承了爷爷的厨艺。他还喜欢练字,虽然一直到他去世前一刻也没练出个名堂来。他喜欢侍弄花草,却总是养不活,我后来学了园艺帮他家里种了不少花,但我离家太久,他果然没照料好,花盆里稀稀疏疏。
我帮着C处理爷爷遗物时,突然觉得茫然不知所措,我像是看到了自己的结局,和爷爷一样,前半辈子走南闯北,精彩潇洒,后半辈子孤寂寂于一个偏远小镇,练字练不成,养花养不活。“心里没个定数”,爷爷看着我帮他打理花草时常这么说,所言在我也在他自己。
收拾着残枝败叶,我想,也许我该安定下来。
碰巧晚上看到R写的微博,发现他的坦诚与无畏,想他偷偷学做菜的怯弱,很快上手后的得意,侍弄花草眼里的温柔。
我要安定下来。
回来后,我与R在一起,我和他会有个家。家里有瀑布一样的吊兰,他可以藏在绿藤里看世界。
倏尔已过两年,R厨艺精进,但还是不会做牛肉。他研究生毕业后在京城的一家研究院工作,我们搬去离他单位近一些的小屋,吊兰多肉都移了过去,如曾经一样,小吊兰和小多肉全都长出它们该有的样子。
我们在一个春天去了R外婆家的院子,看野蛮生长的玫瑰花缠着樱桃树,一起开着红似血白如雪的花。回来后,我们做了纹身。我的手腕内侧是一支玫瑰,里面圈着R的名字;因为工作原因不能裸露纹身,R在腰间纹了一头狮子。(狮子与我的名字有关)
两个图案正好能拼在一起:雄狮嗅玫瑰,正如L和R。
-----
谢谢大家一路看到这里,L和R的故事基于一个真实的帖子,不知道在现实生活中到底怎样,但希望每个人都能在看似普通的生活里寻得所爱。
这是我完结的第一部短篇,大家的评论和反馈让我动力十足,现在还更着“两个150分大佬的故事”,我们下个故事再见!
微博:溪头荠菜写文角,欢迎来找我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