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哥哥或者是叔叔
-----正文-----
·雌雄莫辩魅惑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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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在家中的大客厅里。
他很高很瘦,穿着中性风格的衣服,长长的头发一直垂到了腰间。戴着墨镜转头看我的时候,有些惊讶的摘下了那茶色的墨镜。青葱的指尖泛着微凉的温度,他眯起眼眸笑了起来:
“呀,你都长这么大了。”
我有些害羞的躲在母亲的身后,扯着衣角,轻轻开口:
“大姐姐…好。”
他爽朗的笑了起来,笑得点缀在衣服下方的铃铛不住摇晃,发出清脆的声响。他认真的注视着我,一字一句纠正道:
“我是男的,要叫哥哥哦。”
我依旧躲在母亲的身后不敢出来,他看起来和父亲很健谈的样子。谈论间那银色的耳钉总会泛着淡淡的光泽,手指轻叩着茶几发出的悦耳声响,他用手轻轻地撩起自己的长发别到脑后,侧头打量了我一眼,又眯起眼眸柔和的笑了起来:
“别这么怕我,我不吃人。”
他当真长得极美,模糊了性别界限的那种美,兼具着女性的柔美与男性的分明。起身倒红酒的片刻,酒杯相碰。他摇晃着,凝神注视了片刻,突然就朝着我父亲询问了一句:
“令千金多大了?”
我父亲应答着,或许因为他是至交的缘故,聊着聊着不知怎的又是说到了我的童年糗事。谈笑间,他认真的听罢,时不时的掩嘴轻笑几声。末了,又将那视线落到了我身上:
“她可真可爱。”
如是和父亲说着,他拿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礼物,俯下身子与我对视,郑重的递到了我的手上。
“拿好这个哦。”
他朝着我调皮的眨了眨眼睛,伸手揉了揉我的头顶。
等他走了很久,我才慢慢地打开了那个礼盒。丝绸的外包装质感,里面静静躺着的是一条美丽的项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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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了学之后便很难再看到他的身影了,鲜少从父亲口中得知他的讯息。
然而那条项链却是静静地戴在了我的脖颈处,偶然间母亲看到了,也只是拍拍我的肩膀,柔声说道:
“他亲自设计的项链,你就戴着吧。”
那项链和他人一样,设计的美艳而又危险。初看并不怎么起眼,然而仔细打量下来却发现那枚小小的挂坠上如同藤蔓缠绕。
我大学毕业后忙于找工作,父亲看了看我整天焦头烂额的模样,不知怎的又想起了他。当下一个电话打过去,昔日友人们在电话那端谈天说地,一拍即合。
我进了他的公司,也是在那时候方才知道他公司所给予的职位和我的专业无比契合。
他是父亲的挚友,如今的年龄在我看来的确大了点,实际上刚好是商圈里最为风华正茂的年纪,快要接近三十五的岁数,同我说话却并不怎么摆长辈架子。
他旗下的公司很大一部分处理着公关系统,工作虽说不算太忙,但很多时候的难题很多,我也常常为此感到苦恼,时常加班到很晚。
同办公室的人员都走光了,我收拾着笔记本电脑与资料,抬脚就进了他的办公室。
一点点小小的特权,我拿着笔记本放在离他不远处的桌子上,专心致志的处理起事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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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还不走啊,这么晚了。”
每至此时,他总会悄悄地推开门,来到我的身边。
他依旧留着及腰的长发, 话语间弥漫着淡淡的香气,拉开了我旁边的椅子自顾自的坐下。托着腮眯起眼眸轻轻开口:
“到吃饭时间了。”
“我知道。”
如是说着,我侧头看了他一眼。
好像岁月的流逝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过多的痕迹,他长得倒不像个快要接近三十五的男人。有些薄纱质感的衬衫下隐隐透出他有些瘦削的身材,他好像很注重外表又好像丝毫不在意,然而伸过来的指尖指甲盖上都涂了一层透明的护甲油。
“你在开小差。”
他的手不大力道的敲着我的头顶,我捂着头立马回神,看着他有些委委屈屈。
“在想些什么?”
“在想姐姐穿上裙子的样子。”
听到我的称呼他又是一愣,想要纠正着最后还是任由我去了。他摇了摇头,轻轻开口:
“我太高太瘦了,撑不起裙子的。”
“但我感觉会很好看。”
我回答着,他轻笑着继续说道:
“你这样的身材穿裙子肯定会好看。”
“哪有,矮小平板身材穿起来一点都没有气质,感觉像小孩子穿了大人的衣服。”
“怎么会呢?”
他突然凑近,伸手搂住了我的脖颈,有些迷恋般的埋在颈间吮了几下,方才开口:
“小姑娘香香软软的抱在怀里才舒服。”
他如是说着,贴近的身体滚烫,还在敲字的手停了片刻,我捏了捏他的脸蛋。
“姐姐不要闹啦。”
“我也没有吃晚饭,让我多吸几口。”
我还是挺喜欢叫他这个小时候的称呼,然而他看起来并不怎么受用,蹭了蹭我的脖颈,小声道:
“叫‘哥哥’或者是‘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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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旧很美,穿衣风格也有型。
男装女装混搭着穿,却并不让人感到乏味。
他好像是生错了性别,然而当我询问他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只是淡淡笑着,开口:
“并不是,我很清楚自己的性别,爱好而已。”
说这话的时候,我刚好在给他编头发。
与我一同工作的伙伴们时常会吐槽着他宝贵头发宝贵的不得了,然而此时我看着指尖缠绕着的柔软黑发,坏心眼的给他扎了个小辫子。
他是我的顶头上司,我该在公司里称呼他一声“总监”。
然而“姐姐”“哥哥”“叔叔”乱七八糟的称呼叫下来,他红着脸轻轻的应下了那个有些俗套的称呼:
夫人。
我的爱人。
公司提倡着装自由,这在那时候看起来是个无比新颖的决策。我时常看见他穿着勾勒腿型的裤子长长的风衣配着长发,就那样步履如风的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他喷香水涂口红,这在很多男人看来有些“娘”,但我在他公司工作下来,并没有多少人对于这些有异议。他们各自过着自己的世界,大大的公司走进去恍惚间还以为进入了异世界。
于是,在某一天夜晚,看着窗外的繁星,我躺在摇椅上,摇晃着摇晃着,就朝着他问出了一个思考了很久的问题:
“会有人讨厌你吗?说你看起来不够男人。”
他看了看夜空,思考了片刻,笑着开口:
“肯定会有的,但小姑娘你能够让那些一直讨厌你的人喜欢上你吗?一时半会很难改变的东西会一直那样下去,就如同根深蒂固的思想一般。”
“那你会不会很累?”
“不,我活得照样潇洒自在,又不是做了什么缺德的事情。”
他打开了一罐冰冻啤酒,“砰——!”炸裂的声音,他看了我一眼,伸手帮我打开了一罐果汁饮料递到了我面前。
“况且小姑娘你要知道,我喜欢粉色喜欢柔软的东西,但那不一定代表我就是软弱的。我只是用自己的方式来活成想要的样子…”
他认真的注视了我一眼,继续说道:
“我希望你也能够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而且我现在很开心…”
说完这番话,他从摇椅上起身,轻轻跨坐在了我的身上。
他今天穿着丝质的衬衫,被风吹起,轻盈的浪漫。他咬着那条同色的领带,朝着我俯下身子眨了眨眼眸。
邀请的盛宴。
他可真是又美又魅的。
雷厉风行的总监呈现出这样反差的一面,我摁住他的脑袋就印上去了一个带着草莓味的吻。
“夫人,我也很开心。”
月色朦胧,飘帘摇曳间,我轻轻呵出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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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公司工作的挺好,如鱼得水。
我喜欢我的专业喜欢我的工作喜欢我的工作环境,他的公司是一家上市大公司。
不同于其他公司沉闷的气氛,这里往往洋溢着轻松的氛围。
没有什么紧张压抑的996,大家各自做着自己的分内之事,意外的热情高涨。
我总会在午休时间溜到三楼的食堂,偷偷从小卖部里买几袋小零嘴,揣在兜里细细品尝。
然而也会有难受的时候,开会的方案抉择总会产生很大的歧义。
大家各自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你说你的他说他的,谈论间就容易置气。
于是往往还是会等到他来,他下的抉择很快。一锤定音间,往往还是说着过几天就会出来新的策划方案,随后直接散会。
我下了会就溜到了他的办公室里,拆开小零嘴就兀自品尝了起来。
“怎么?谁惹我们家宝生气了?”
“方案的问题,我感觉我的也可行。”
他走近我的面前,声音渐渐严肃起来:
“宝,我看过你的方案,可行是可行,投入风险挺高,总要把伤害最小化的。”
他如是说着,轻轻开口:
“被父母保护的太好也不是一件好事情。”
“你也只会说这些大道理了。”
听进去了他的话语,嘴上却依旧还在逞强,我撇了撇嘴,塞了点小零嘴放入口中,大张旗鼓的嚼着。
然而他却是拉开了抽屉,拿出了毛绒兔耳朵戴上凑近了些我,长发拂过脸颊有些痒痒的。
他呢喃着:
“你乱说,我还会撒娇。”
他捏了捏我的脸蛋,标准的鞠了个躬:
“你说对不对呀,我的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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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段时间精神状态不是太好,没日没夜的失眠与厌食,搞得心力憔悴。
走路都轻飘飘的,浑身乏力,最后怕自己倒在公司里,干脆住了院。
一检查下来小毛病倒是不少,想了很久干脆借着电子工具,和他联络了辞职。
他来得很快,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手上还拿了个被多啦A梦包裹着的饭盒。
打开来,香气扑鼻的鸡汤味道。
他有些气喘吁吁,看到我的时候话还未说出口,眼眶却已泛红。
一下子扑过来搂住我的背,有些抽噎,一字一句闷闷的说:
“为什么…不和我说?”
我拍了拍他的头安慰着,扎着留置针的手有些不方便,摸了摸他的长发,轻声道:
“没事,小毛病而已。”
他吸了吸鼻子,眼泪汪汪,估摸着自己觉得自己狼狈样了,撇过脸去不愿看我。
“多大的人了。”
我穿着宽大的病号服,笑着给他拭去了眼泪。
他动作很快,利落的用勺子盛放了一勺鸡汤,递到了我嘴边。
“小脸都苍白了。”
他心疼极了,眉头紧蹙,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口袋想要抽烟。
他不常抽烟,偶尔烦恼难过的时候会来上几根,烟草气息并不刺鼻,醇厚而又好闻。
坐在我的床铺边,他拍着我的被子,一勺一勺的喂着我饭菜。哪怕自己已经连连摆手说着不用了,他依旧固执的想要来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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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住了约莫半个月,每一天他都会带着不同的菜肴过来。
摸着我的脸颊就是一阵心疼,他开口:
“多吃点多吃点,你看你还瘦了。”
“会被你喂胖的。”
如是说着,我这才发现他及腰的长发似乎剪短了,留到了齐肩的位置。
“你的头发?”
询问间,他这才想起来,不好意思的笑着解释:
“因为天气太热,所以剪短了…”
“说实话。”
很轻易的识破了他的谎言,我认真的盯着他。他见有些瞒不住了,嗫嚅着开口:
“之前生活的一直挺迷茫的,后来遇到了你…”
“想着干脆就重新开始一段新生活吧,所以剪短了长发…”
说这话的时候,他不敢看我,头扭到了一边。
我这才发觉这个比我大了一轮的男人,戴着面具生活实际上剖开内心,有着小小的自卑而且很没有安全感。
我靠近了他些,将他搂住,凑近他的耳畔呵气着:
“不用这样的,我喜欢你就够了。”
拥抱了他好一会儿,我轻轻抵住了他的额头,悄悄往上就是在他的额头中间印下了一个重重的吻。
“我喜欢给你的头发扎小揪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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