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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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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这四十三年八个月零三天,像那纸伞上写下的字般墨色淋漓,清晰耀眼。

-----正文-----

临安夏季多是微雨蒙蒙,昨日一夜小雨,晨光熹微的时候,才淅淅沥沥的打停。草色水打过后别样的青葱,白墙湿了墙根,染上深浅不一的灰色,街道静谧,绘着各色图样的纸伞摆在门前巷口,偶尔有猫踏着湿湿的爪印,躲在伞下安静的梳理蘸了雨水的毛发。

临安的纸伞一向出名,繁多的款式和极为雅致的风格都是临安大大小小制伞人引以为傲的资本,从这里生活的百姓有记忆开始,一柄柄纸伞便和生活紧密相连,雨声滴答,凉风乍起,田间垄作,巷尾小摊,夏日里,人携伞而行,伞随人而动。

何鑫湿着鞋进来的时候,商岚正开着窗描字。他向来畏寒,夏日也穿的比旁人严实,但偏偏又喜欢吹风,除了寒月里,一年到头窗户就没个关上的时候,这会儿,细细雨丝随风往屋内飘,他就对着窗棂支了一把小伞,人躲在那秋香底色绘芭蕉图样的伞下,照样吹风吹得不亦乐乎。

何鑫进来时那人未觉,他便轻咳下,走到身旁,道:“我走的时候看你在描字,回来了怎么还是这样,废寝忘食,看的我担心。”

商岚一旦做事,便用了十足十的专心,何鑫走进他只当是侍女奴仆之类,待听得开腔顿时又惊又喜,猛地一转头,手带着毛笔蹭过砚台,墨汁四溅。

好好的宣纸毁了,半晌描摹的成果也毁了,商岚却若未闻,双眸只顾盯着对面那人,他眸色浅淡,含情时自有水波荡荡,可偏偏坦然得很,情意绵绵的时候干净的只剩下心悦二字。

他这会儿嘴角翘起,露出白亮亮的牙,也不说话,只走过了揽住何鑫的腰,仰着脸,眼里带着笑意,直直望过来。

今日商岚穿的对襟白衣,料子月前新裁的,白锻下实际加的有银色织锦,价值不菲。按何鑫一贯的喜好,原是人怎么抢眼怎么打扮,重紫鹅黄,傅粉簪花,但初遇商岚的时候对方就是披着一身白衣,仰着一张素净小脸。承锦轩的继承人,甚有其祖父风范的何鑫何公子,就这么栽了,顺带还改了自己二十来年的审美,只欢快的把人来了个金屋藏娇,一心一意而又缠缠绵绵过起日子。

一晃,也快三年。

何鑫知他心智不及常人,平日里安安静静甚少主动说话,便自己主动些,一面环过他,一面去抓他的手:“我又没生气,只是,想你想的不得了。”

何鑫一摸着,便觉那手冰凉凉的,轻轻揉了下,拉着人往里屋去。

商岚身子也跟着过去,半晌道:“我数着了。”何鑫扭头看他,他顿了顿,又很是费力的想了下,说道:“你走的时候开始数了。”他声线天生的柔和,跟亲近的人说话尾音不自觉的拉长,平添几丝媚态,这会儿似嗔,又像是撒娇,当真是勾人。

商岚的性子,是有几分粘人的,何鑫毕竟是承锦轩的主子,做生意忙起来几天都不得休息,等闲暇的时候,一个主动,一个懵懵懂懂的贪恋,两人缠缠绵绵,多是随何鑫性致,不论时间场合的做到尽兴为止。可今年开春以来,何鑫就不声不响的从父亲那里收权,决意是要和商岚像夫妻那样堂堂正正的在一起,因而相处过程中对商岚的态度也多了几分敬重,更不愿意总是随着‍‌‎‌‎肉‎‌‎欲‍‍‎‌‌,好像活活玷污了赤诚之心。

天色还未暗,何鑫一忍再忍,最后也只是抱着人亲了几口。两人叫了吃食,商岚话说的不好,可开心的时候,偏爱八卦些有的没的,断断续续的讲些琐碎的事情,何鑫也拥他在怀,手上不轻不重撩着那人白皙修长的五指,任着他说,半猜半哄的和他聊。

雨淅淅沥沥的不停,好像有转大的趋势,天色也忽的暗沉起来,等到点了灯,何鑫把人全赶了出去,把商岚按到床上,总算可了性的折腾起来。

被掀红浪都还是轻的,何鑫在床上一向不算温柔,抱着人又吮又舔,有时还能用牙咬出几个青青紫紫的印子。他这趟去东京,粗略一算有十日未开荤了,这会儿可算逮着人,掐着腰使劲的往里顶,痛的商岚眼泪汪汪,一个劲的往外蹭。他索性拉住那人白玉般脚踝,将商岚整个推到,伏身压住,这姿势吓得商岚白腿一勾,挂在他脖子上,口中也不禁轻呼,咿咿呀呀不成曲调。何鑫却听着受用的很,他一手蹭着那细直修长,细腻白皙的腿和脚踝,一手绕在商岚私处,随意的拨弄,弄得商岚眼泪的往外滚,身子也随之发颤。

何鑫越看越兴奋,耸着腰顶的那话进的更深,他看商岚那东西也颤颤巍巍起来了,笑道:“你哪里都白,这里怎么倒是粉红色了?”

这浑话激得商岚浑身又是一颤,穴里狠狠吸了几下,何鑫舒爽的喘了几下,忍着快感又逗他:“怎么还不信吗?你自己看看。”

商岚毕竟面薄,再喜欢再坦荡的人也羞红着脸,一手在床上抓来件衣裳,看也不看劈头劈脑的就往脸上盖,是想装个看不见。

何鑫哪里允许,可夺下仔细一看只觉‍‌‌‎欲‌‍‌火‌‍‍‎更涨,商岚慌张之下,拿的是自己的衾裤,他想象下这白玉般干净的人头上顶着这物,唇瓣相依,呼吸萦绕,简直比让哄着商岚趴下给他舔更有几分隐秘的乐趣。

当下,他便狠狠的撞了几次,又掰着白嫩嫩的臀瓣,指腹在‍‌‎‌‍穴‌‍‎‎‌口‌‌蹭了会儿,待呼吸平缓,方道;“不看就不看,随我家岚岚。”他手上扯过衾裤:“夫君给我家岚岚遮住好了”

深色的衾裤盖在身下人泛着粉红的脸上,一点一点遮住了那种委屈却‍‌‎‍‎诱‎‍惑‍‎的不得了的神情。何鑫目光所见,仅仅是额头,脖颈处小片的白皙肌肤,那里微微渗出些汗,他笑着用手去摸,动作刻意带着些许挑逗的意思。

指尖接触到白玉般的皮肤,商岚身子微颤,呼吸控制不住的急促了几分,附在面上的布料随着呼吸颤动,唇齿间发出些许掩不住的细碎柔软的声音。

声色撩人,何鑫不自觉的开始吞咽口水,待晃过神,又觉得有些羞耻,于是抓了一把长腿大‎‌‍美‍‌‌‎‍人‎‌‌的大腿根,发狠往前顶腰。商岚本来是一阵阵的舒爽,眯着眼晕晕乎乎的享受,突然便被何鑫抓的生疼,他身子不自觉的往前,屁股却被人拉着的往何鑫身上靠,整个人弓着腰,又开始呜呜的掉眼泪。

小别胜新婚,何鑫恨不得一夜春宵才好,但奈何,房事禁忌过度,何鑫盘算着两人若要长久安康,老了还能在榻上慢慢悠悠的做几次,现在哭着也得控制。

内心哭着的何老板搂着人去洗澡,擦干头发后的两人躺在一起,他看商岚扭头跟自己对视,眼睛里‌‍情‍‎欲‎‎未退,水色涟漪,委委屈屈又羞羞涩涩,觉得又好笑又满足;“今天做的不够了吗?”

商岚脸红,咬自己的唇,他扭捏了会儿,目光乱飘,小声嘟囔;“上次离开,晚上就好久”这话说的,商岚自己都觉得羞耻,可他心里有疑惑,想说想做时便随心,丝毫不藏着。

商岚有时候总是通透直白,有种纯粹的干净,何鑫看着他红着脸还直愣愣的看着自己要答案,又可爱又坦荡的小模样,喜欢的不得了。

何鑫摸他头,手上缠着几缕黑亮的细发来回玩弄,也不说话,只是一双凤眼里,满满的促狭之意掩也掩不住。

他不算容貌特别出众的人,但是气度举止却在那些同龄的公子哥中也是一流的,这会儿敞着衣裳,露出精壮的胸膛,商岚看着,隐约觉得有毛毛的爪子在心窝里乱动。

又戏弄人啊,于是啊呜一口,咬了过去。

却是一头撞进了温热的怀里,何鑫搂着人,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心道两个人也是配,一个小傻瓜,一个大傻瓜。

他的性子,担惯了责任,两人相处,恨不得所有的非言妄语都冲着自己来,为今后日子做好打算这样的事情也是一个人默默操劳,可现在看,商岚不知情,未必是件好事。他想要的是那人日日轻松快活,但如今只是让对方担忧不安。

夜里的雨还是没停,何鑫就着雨声,声音低低沉沉,说他最近承锦轩的铺子接管了大半,说他在东京城认识的老中医是朝廷里退下的御医,说他搜集的苗人养身体的药方可以试着用了,说他塞北新买的宅子已经布置好,年后就能一起去看大漠风光了。

他说的认真,是对这些话深信不疑,信他们能做这般种种事情,直至相携老去,长长久久,共度一生。

临安的夏天总是下雨,何鑫闲时自己买了伞,绘伞面,多半画的也是商岚,题字总是诗经。

墨色淋漓,写的是与子偕老,商岚认得,最近这几年才懂。

商岚当时还混在一堆小奶猫里喵喵呜呜的时候,就晓得自己不用为寿命发愁。他们一族虽是猫妖,却总归带了几分上古大神的血脉。生来通灵,成年化形,沧海桑田一轮不过是日常看遍的风景,无论今后是修行还是放荡天涯,总归是有大把大把的似乎没有尽头的时间。

漫长的等待成年的日子里,商岚不像其他同龄的小奶猫总是活力十足。别的猫儿互相打闹,勾肩搭背的时候,他就乖巧的蜷着身子,躺在附着青苔的石头上,软软的爪子勾来勾去,看着白白的毛慢慢的就染上漂亮的青绿色。

族里白化的猫咪只有他, 大概白色是被诅咒了的颜色,他生来就比其他猫儿愚钝了些,安安静静,呆呆愣愣,摔倒了趴在地上想好久才会慢吞吞的滚滚身子爬起来,学些法术尾巴挥来挥去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天性如此,偶尔被欺负也不哭,不闹,族里的长老训了几次,大概晓得了天命难违,便也随商岚去了。

待成年,周围的伙伴有些沉浸大道,潜心修炼,也有些混迹世俗,皮囊换了百千,任凭一双冷眼笑看朝代更迭,江山易主。商岚还是那般懒懒散散,毫无作为的待在族里,只瞧着尾巴儿安安静静的数日子。

大概真是没什么追求,他素来连人形都不愿化。

岁月悠长,也只能淡然的厌烦和享受。

后来依稀记得三界震动时,他随着族人听从号令镇守在临安,终究算是开始踏入人世。迷迷糊糊间,也见证了一场浩劫,历经一段腥风血雨的岁月。

待一切尘埃落地,临安上空沉寂千年的黑云缓缓散去,阳光熹微,细碎微小的雨丝淅淅沥沥的落在倾塌的屋房上,落在染血的石板和折断的伞骨上。触目荒凉,可废墟下爬动的人影和花草萌发的嫩绿,给予商岚第一次生灵与生存的感悟。

留在临安,静静的看,默默的思,淡淡的悟,一眼万年,一瞬世易。

然后,等来了何鑫。

命中注定,却不是劫,是贵人。

查遍三界典籍,何鑫的身份只在人册有浅浅一记:缘凡夫俗子,前尘不知,后世不解,然不知何故,助宿灵星君彻悟,脱离妖籍,飞升成仙。

相处四十三年八个月零三天。

往前看往后看皆是一片模糊,唯有这四十三年八个月零三天,像那纸伞上写下的字般墨色淋漓,清晰耀眼。

番外补充

何鑫在知天命的年纪也照样身体强健,精神爽朗,只是脸上不可避免的多了好些皱纹。他早些年便收整了铺子,‌‍‎‌‍调‌‍‎‎‍教‍‌‎‎‍了些可靠的人打理着,自己领着商岚各处游赏。

近日两人待在苗疆,空气湿热,何鑫发短倒还能忍,商岚却可怜了。他宝贝地护着一头长发舍不得剪,汗珠黏黏糊糊的沓湿衣裳也不擦,只委委屈屈地缩在阴凉下,瞪着俩水灵灵的眼眸看来看去,看得何鑫又心疼又无奈,最后总算托人弄了桶井水,把商岚泡在里头。

“这下凉快了吗?”

他搬把木凳做在旁边,一边问一边轻轻打理商岚头发。

“好多了”,那人欢欣的往何鑫身边凑,把头靠在桶沿,舒服的闭着眼:“之前觉得自己会烧起来”

何鑫失笑:“哪有那么夸张?”他伸手搅了搅水,触手也不过温凉,只是那人神情放松,眉眼带笑的模样,好像拥了冰块在怀。

大概真是热坏了,何鑫心下愧疚,动作愈发轻柔,那人长发滑过自己指尖又慢慢远离,带来细微的‌‌‍‎‎酥‌‍‌‍痒‍‎‍,对方也微微缩下脖子,舒服的又追了上来。

倒是会享受,何鑫暗道,又想起那人无时无刻不经意间的撒娇和依赖,简直就像个娇惯久了的孩子。心下这么“诽谤”,脸上倒是笑得开怀,几道眼角和嘴边的皱纹变得更深。

何鑫瞥过水中倒影,水纹粼粼,但却明明显显,倒影着已然颓老的自己。

他身上被汗打湿,无端想起临安难得晴朗的日子,阳光肆无忌惮,蒸的空气也似乎沸腾。奔到三楼乘凉的自己听着小曲摇着扇子,也是一瞥,看见沓湿的一角白衣,有人仰起脸,黑发凌乱粘着额角,神色淡然,笑容清浅。

扇子落下,心神晃荡。

未必是人间绝色,但是一生所见最美的风景便在那刻。于是多年之间,那人模样不改,纵知或有妖异,但他不问,不悔。

和商岚在一起,安谧幸福。

只是不知岁月能否如人愿,久些,再久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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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写的第一篇文,也是因为这篇写完了之后开始决定把自己的脑洞记录下来,现在看还是蛮意识流蛮幼稚的,但是我最喜欢这篇文表达的感情啦!希望也能有人喜欢!

一开始真的是小宠文小甜饼,毕竟开脑洞的时候是温柔宠溺和心智不成熟的甜蜜化学反应,但是想写下来的时候,变了。比如肉段就清新了,完全不是脑内黄暴体。

变成想写一个神仙妖怪的文,但是一方完全是凡人,而且甚至没有转世,死了就死了,再也不会存在,但是另一方跟着他学会爱并且永生不忘的故事。

商岚从无情到体会情感是入世之后的事,何鑫教了他最后一节课,就是这么简单的故事。

只是有些东西,从天道的角度看,是飞升的顿悟,从另一个角度,是永久的回忆。

商岚和何鑫都求岁月安,求的只是这四十三年八个月零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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