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相信，他们将会共度很多个像这样一般随意的午后，以及慵懒的黄昏。

冒个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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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十三日，对于高二的季且安来说无非是一个平凡无奇的上学日，唯一有那么一点点特别的，可能是上午语文老师走进教室，把原本讲周考试卷的时间空出来给他们自由阅读。

“今天是世界读书日，我们也应应景，这节课留给你们看书吧。”她踩着高跟鞋“啪嗒啪嗒”往教室外走。

班里掀起一阵欢呼。

“我屯了好久的‌‍‎言‎‎‌‌情‎‍‌‌‎小说终于有时间看了！”前排两个女生凑在一起小声嘀咕。

“琼瑶阿姨啊？”另一个笑起来。

“才不是呢，顾漫，听过吗，《何以笙箫默》。”

“我现在都不看‌‍‎言‎‎‌‌情‎‍‌‌‎了，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耽‌‎‌美‌‍‎‍‎啊？”

“什么啊？”声音慢慢低下去。

季且安搜刮着自己的书包和课桌内部，硬是只找出了几本教科书和习题集，小说杂志什么的对于一个标准的理科生而言不是刚需。

“老季，你居然有杭大数学系出的习题集，我上次还是在图书馆看见的呢。”同桌的曾晓用食指顶了顶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眯着眼凑过来看。

“这书质量很好呢，就是我跑了几家店都没买到，”曾晓有点羡慕，他们两个属于班上对数学爱得深沉的那一挂。

“啊，要不我借你看看？”季且安递过去，也没什么藏着掖着的心理，“我哥从北城给我带回来的呢。”语气不自觉有点小骄傲。

“谢谢啊老季，”曾晓是个比较腼腆的男生，拿着书冲季且安抿唇笑了一下，“你哥真好，要是我也有哥哥就好了。”

季且安反倒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不是亲哥，胜似亲哥嘛。

没有书看，他环顾四周，男同学大多都埋着脑袋赶今天的作业，不想浪费这宝贵的自习时光。季且安也随大流，正准备掏出数学新发的卷子，本来回到办公室的语文老师又折回来，手里抱着一摞杂志。

“你看看你们，”她表情有点严肃，“好不容易空出点时间给你们读读书，怎么回事，都在写作业？作业就这么多？”

季且安又悻悻然把卷子塞回桌肚里。

“祁隽，上来把杂志发一下，这节课给我看书，文学相关的哈，别搞些杂七杂八的小说。”果然是暴躁的语文老师的作风。

前排本来在看‌‍‎言‎‎‌‌情‎‍‌‌‎小说的女生“噌”地起身，一本正经地贯彻落实语文老师的指令。

杂志发下来，原来是一本《青年文摘》。

祁隽发完了，火速坐回座位，摊开杂志，盖在小说上掩人耳目。

“将就将就也能看嘛，”刚刚坐在祁隽旁边的女生“哗啦哗啦”翻着书页，“这不也有一两个情感故事嘛。”

“这你就不懂了，”季且安只能听到模糊的声音，“我们以琛哥哥说‘我不愿意将就’，当时看得我眼眶都红了。”

“什么啊，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另一个女生说，“难道只有我看《十大酷刑》都不为所动吗？”

“《十大酷刑》是什么？ ”

“哎呀说了你也不懂，快看你的以琛哥哥吧。”

季且安翻开青年杂志，被语文老师这么一说，他也不再想写作业了，难得放松，不如就看点杂书吧。

《青年文摘》挺对他胃口，有不少关于时政热点的点评，家长里短的温馨小说，和他不知道的冷知识。男生就爱研究这些东西，比如他后桌就是个十足的军迷。

一本薄薄的杂志根本不经看，季且安意犹未尽，掩卷之前他又返回目录，看看有没有漏了的。

目录有一首诗，放在右上角的小方框里，算是《青年文摘》的排版特色。本期选的是俄国诗人茨维塔耶娃的《我想和你一起生活》的节选：

我想和你一起生活

在某个小镇，

共享无尽的黄昏

和绵绵不绝的钟声。

在这个小镇的旅店里——

古老时钟敲出的

微弱响声

像时间轻轻滴落。

有时候，在黄昏，自顶楼某个房间传来

笛声，

吹笛者倚著窗牖，

而窗口大朵郁金香。

此刻你若不爱我，我也不会在意。

季且安的文学鉴赏能力不高，大概懂得这是一首爱情诗，囫囵吞枣读完了就把杂志卷进桌肚里，拿出英语课本，准备进入下一节英语课。

“我觉得窗户外面的那个男生有点帅。”季且安埋头记着黑板上的笔记，前面两个女生的声音又飘过来。

“我觉得是有点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我靠，他刚刚看过来了，真的好帅，而且还很高。”

“老班过来了，”祁隽旁边的女同学拉了她一把，“小心被她看到。”

“不会！她在和那个男生聊天，你看看她笑得，绝对没有时间关注我们······”

一个粉笔头投掷在他们这一片，没有把控好力度，砸在了季且安的桌面上，他一惊，立刻抬起头来。

“孟文涵，祁隽，你们两个往窗外看什么看呢？”英语老师上了年纪，声音很沙哑，杀伤力却很大。

“我忘了······还有一个老师。”那两张脸瞬间涨红。

然而英语老师一点名，全班同学都下意识往窗外看去，包括季且安。

他看见了程随，距离寒假结束到现在，他们已经几个月没见了，虽然昨晚刚刚通了电话，但终究抵不过目光所及的心安。

窗外的程随也听见响动，侧过脸来往班里看，与他进行同一动作的还有气愤的班主任。

程随与季且安遥遥相望一眼，笑了。

“是程随吧，那个学长。”有人在窃窃私语。

“程随是谁？”

“你上次不是还拉着我去光荣榜拜人家的照片嘛，怎么就忘了名字？”

“噢噢，就那个长得特别好看的第一······”

“咳！”英语老师含怒扫了一眼全班，“要想向别人那样，就要好好学习，好了，回到课堂上来，Please turn to page 23······”

等季且安回过神来再往窗外看一眼，早就是空空荡荡了。

英语课是最后一节，季且安随着人流走出班级的时候，看见程随站在办公室门口和班主任聊天。

他走过去，班主任把他揽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对程随说：“没想到小安是你弟弟，他也很不错，就是平时稍微粗心了点。不然还能更好。”班主任是教数学的。

“嗯，我也觉得他很好。”程随好像对外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对季且安的赞美，“主要是徐老师你教的特别好，所以小安才会学得好。”程随不忘捧着班主任。

班主任笑着看了一眼季且安，心里也有说不出来的骄傲，两年前她带出来了一个程随，那么季且安有没有可能是下一个呢？

“行啦，我也要下班啦，你们两兄弟聊吧。”临走之前，她顺带教诲季且安，“要好好向你哥哥学习噢，将来也考A大。”

季且安忙不迭地点头，眼睛却看向程随。

“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季且安拉着程随，想请他去食堂吃饭。

“有个研讨会在安市一院办，我就回来凑凑热闹。”程随落后他一步，不动声色地注视他，连影子都裹在视线里。

“你知道吗，今天我们语文老师居然空出一整节课来给我们读书，说是什么世界读书日。”季且安挂着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她以前都是提前两分钟上课拖后五分钟下课的呢，一点时间都不放过。”

“那你看了什么书？”程随好像很有兴趣。

“一本《青年文摘》，我好像没有什么课外书可以看，这本还是老师发下来的。”

“好看吗？”程随问他，他自己平时并不看杂志，更多是看一些专业方面的书籍或是整本整本的小说和诗集。

“还好吧，”季且安发现自己看的时候觉得挺好看的，一盖起来连里面讲了什么都记不住，“可是我想不起来了。”

他皱着眉微微嘟着嘴的样子显示出少有的孩子气，程随觉得相当可爱，于是忍不住笑起来。

“什么啊，”季且安脸有点红，反问程随道，“随哥你最近看什么书啊？”那时候网络不算特别发达。

“我？”没料到季且安把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程随明显愣了一下，脱口而出，“一本诗集。”

“你还会读诗啊？”季且安一脸不可置信，“我以为只有文科生才会喜欢呢。”

“诗歌无界限，喜欢就可以读。”程随觉得季且安完全误解了诗歌，又有点想笑，但这次忍住了。

“那你在读谁的诗歌啊？”季且安想多了解一点，即使他压根没有听过几个诗人的大名。

“《茨维塔耶娃诗选》，一位俄国诗人的诗集。”

“这个我听过！”季且安心说太巧了，今天发的《青年文摘》上刚好选了她的诗，“她写过一首《我想和你一起生活》对不对？我今天刚巧看见了。”

“嗯，这算是她最有名的一首吧。”程随点点头，“你觉得怎么样？”这句话他常说，大多时候是隔着电话，电波输送过来的声音有点沙哑，挠着他耳朵发麻。

“还行吧，我，我读不太懂，总之就是情诗呗。”季且安往前看，食堂就在不远处，他低着头在校服口袋里掏卡，没太在意身边程随表情的变化。

“我挺喜欢这首诗的。”他的声音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语。

“啊？”季且安没听清楚，手里握着饭卡，看向对方的时候迷迷瞪瞪的。

“没什么，”程随微微笑了，“我说我有点饿了，小安要请我吃点什么好东西啊？”

季且安对上那双眼睛，一股电流就这么在身体里乱窜，顿时感到没由来地扭捏，索性移开眼睛。

“还不就是这样的菜，”他打个哈哈，“随哥你估计高中都吃腻了。”

他加快了脚步，在前面回过头来，“我们走快点吧，不然没有位置了。”

程随跟上去，手放在大衣口袋里，慢慢握紧，随即又无奈地笑笑，疏忽松开。

“此刻你若不爱我，我也不会在意。”

他们还能走很长很长的光阴，所以相信，他们将会共度很多个像这样一般随意的午后，以及慵懒的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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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微博莫名其妙就挂了（我太悲伤了，首页的ID已经无法搜索了）

等我重新注册一个再来玩吧哈哈哈哈

世界阅读日读书了吗？

其实我最喜欢的诗人是张枣，不知道有没有和我一样的

最近在读《群山回唱》，里面的一位同性恋的故事让我震惊又心酸

（之前的《追风筝的人》里的主仆也是这种感受）

好吧我居然又冒泡了，潜水去了

折返回来补充一句：这章是我写过最长的啦hiah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