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和内情

-----正文-----

余纵舟以为自己会就这样睡死过去，但他没有，他是被冻醒的，门外的怪物早已不知所踪，他也安然无恙。

但那又如何？没有食物，他还是要沦为食物，那他宁愿变成怪物。他翻了翻行李箱，在里面找到了一只手电，几片面包以及...一封信。

手电和面包是余纵舟自己准备的，先前有个协会的人要求检查自己有没有携带什么机密文件，信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塞的。

余纵舟可还记得自己当时是多么不加掩饰自己对他的鄙夷，甚至庆幸没留在这样一个信任他的协会。严格说起来，这封信的内容也算是绝顶机密了。他苦笑着，对那位前辈是满满的愧疚。

害怕手电发出的光过于刺眼，会将没走远的怪物吸引回来，余纵舟脱下外套将手电拢在袖中，只让它发出一点点的光。

本来他是没想看信的，但如今这种情况，反而只有文字和纸张细腻的触感，能让他静下心来。

三百年前主族的实力终于恢复到了以往，但周边的异族也虎视眈眈，紧紧盯着主族。

科技研究所曾分支出一支队伍，主攻基因工程。其中有一个谈之色变的矛盾存在，人们都夸他是天才，是百年难得的一遇，却都在私下里骂他疯子，因为他喜欢拿活体，尤其是活人来搞研究，做实验，周身终日萦绕着浓重的腥味。

有一阵子，疯子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就在大家担心疯子会不会出事时，疯子尖叫着从实验室里跑出来，所有人都躲避不及，有人扯开了喉咙骂他，可下一秒却被疯子养的猴子攻击。平日里所有人都挺喜欢疯子养的小猴子的，小猴子也与他们相处挺友好，绝不会因为谁，对疯子破口大骂而攻击谁。

突然有人发现，猴子的涎水是黄褐色的，眼珠混沌，与昨天的全两样。他们一下明白了，疯子是拿自己的宝贝猴子做了实验。

他们再见到疯子是第二天下午，他身边跟了一众领导，后来协会出动了，他们投资巨款给疯子做实验，甚至提供活人。

疯子心情难得沉重，他盯着瓶中黄绿色的液体开始挣扎，到底该不该写报告宣布项目的完结。可瓶中装的哪里是药剂，分别是无数的生命，他们在药剂中痛苦挣扎，目光恶毒，说着世界上最残忍的怨咒。

疯子一下子清醒，他最后还是把药剂交给了协会。

第二天，主族向所有异族宣战，并封锁城门，不准任何人出国，还打开了早早准备好的巨型保护罩。

第三天，隐形战斗机飞上领空，携带着药剂向地面喷洒。

第四天，除主族的领土外，其他地方寸草不生，一只只相貌丑陋的怪物在焦土上摸爬滚打。

第五天，疯子失踪，一起的还有药剂的配方。

第十天，疯子的尸体出现在城门口，是被守城守城的哨兵当做怪物用枪狙死的。

三百年后，余纵舟在阴差阳错下，又调制出了药剂，真不知该是高兴还是悲哀。只是他研制出来的药剂相比疯子的，具有更强的干扰基因的能力，只要接触一星半点就会有相应的变化，而疯子的则需大剂量才会奏效。

余纵舟心底的疑团终于被解开，难怪自己研制出如此有悖伦理的药剂，协会领导会那么开心，难怪出了国的人没见一个回来过，难怪之前主族异族开战，余纵舟提出去前线监控却被拒绝，难怪一个个的都不想自己出国，又难怪自己没有在第一时间闻出漂浮在空中的药剂。而现在，他没有发生变异，全是因为毁了这里的，不是他研制出的药剂，而是百年前疯子研制的。

所谓族群之间的主权争夺不过协会编造出来，用以刺激他创造更好的生化武器，而可怜卑微的异族们早在三百年前就变成了怪物，行尸走肉，不死不灭。

余纵舟开始后悔了，自己的学生时代怎么就突然信了老师的邪，把小说漫画都扔了，奋发向上，好好读书。不然他也不会落到这般田地，他应该会考上一个三流大学，这时候会为庆祝主族“胜利”，带上妻儿去某家饭店庆祝，而不是在这里朝不保夕苟且却偷不了生。

真好，我终于要死了，世界貌似要清净了。

于纵舟这般想着。推开了堵在门前的东西，拉开门栓，打开手电，弃了行李，迎着夹杂了淡淡腥臭的夜风大笑。笑声吸引了隐藏在黑暗之中蠢蠢欲动的怪物，村子外的怪物们亦被光源吸引，向他狂奔而来。

余纵舟笑着，没有发觉屋子里的那具尸体悄然有了动作。

-----

结束了。

——201902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