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星的循环

-----正文-----

宇宙中无生命迹象的星球都是消亡的地球。

远在三迭纪时期，有一群，生存在另一个地球上的人类。

他们发展自己的文明，他们的器官特殊，他们吃海，分解盐分，化成能量。

可惜因此，灾祸来临，地球将毁，它在下沉，即将碎裂。

“米尔！快来！这裡的午餐特别美味！”海文挥著手臂，向不远处正双手捧著“水球”的米尔大喊。

米尔垂著眼眸，细长的睫毛覆盖在眼睑，他很俊美，皮肤白淨，有著如太阳般温暖的金髮。

他转过头，看见海文直接将自己手裡的“水球”倒著灌进口裡，也不怕被呛到，到时又像以前那样眼泪也咳出来。

海文的腮帮子鼓涨起来，像隻储存粮食的仓鼠。米尔淡然地起身，拍走衣襬的细沙，走向囫囵大吃海水的海文。

在这，人类——是吃海的。

“海文，你快把海水吞光了。”米尔捏起海文胖鼓鼓的脸颊，对方“呜唔”一声躲开他的袭击。

海文领著自己的水球，满不在乎地说：“这不可能，我没那麽大的食量。”他从米尔手中拿过“水球”，帮他装满海水。

清新透彻的海水在透明的圆形容器裡旋转，像魔法一样。

“你、我，在加上地球上的所有人，总有天能吃光海水。”米尔的神情认真，一点不像在开玩笑，他把水球裡约三分之二的水倒回去海中，只剩下几口自己饮尽。

海文蹲下身体，逗弄浅海边的鱼，半响，才无奈又不得已开口：“你想得太多，米尔。”

海文认为他的好朋友总是担心不必要的事情，他固执的觉得，海水不会枯竭，毕竟它甚至佔地球上七成的份量。

海文望向蔚蓝的天空，乌云在遮蔽原本暖和又舒适的日光，它逐渐阴沉下来。

雷开始不耐的怒吼，电闪雷鸣，震耳欲聋。于是很快，密集的水珠一滴滴不断落在米尔与海文身上。

“我们没带伞。”米尔慢悠悠仰头，看著暗沉朦胧的天空，伸出手，接了几颗雨水。

海文睁大了棕眼，像看到什麽奇异的生物般看著米尔“没带伞还不快跑！你想被淋成湿透了的金毛犬吗！？”

他完全无法理解米尔这种不紧不慢的态度，这时候有谁还会伸手去接雨！？

海文撩起被雨水淋湿，耷拉在前额的红髮，把它们全拨到脑后。

他的面庞因为有双英气的眉透出清朗的气息，皮肤白皙，深邃立体的五官颇为俊气，眼角有颗小痣。

海文拉住米尔的手，把比他高出半个头的米尔拉得踉跄几步，开始大步在雨中奔跑起来，他们经过昏暗，偶尔街灯闪烁的街道，在拉尔小镇，这些街灯十分老旧。

这场暴雨来得如此措手不及，如同刻意戏弄街上的人们，明日会否天晴，似乎还是个未知数，但总而言之，海文不喜欢下雨。

“暴雨将持续数十天，食物的储备充足，人类依旧不用为资源担心，但更严峻的问题接踵而至，人口上升的频率过高，这对陆地造成负担，若不加以控制......”

电视画面上的女人倪倪而谈，神情肃穆，但随著时间过去，播报画面忽闪忽现，发出沙沙的杂讯声......

米尔和海文的头髮和衣襬都滴著水，他们狼狈且疲累地推开旅馆酒吧的门，倒在棕红色的座椅上。

海文大口喘气，米尔尝试拧乾自己的金髮。

店裡差不多坐满客人，个个同他们一样，被暴雨淋得湿透全身。

这是间旅馆，但一楼经营著酒吧，平时不少人会坐在这悠閒地聊天，此刻也有几个成年人在豪迈地饮酒大笑，他们毫不在意自己的窘迫。

没有人意识到电视的怪状，也许有些人注意到了，但他们心想这不过是讯号不好造成的而已。

海文听到了播报，他抱怨道：“暴雨要连续下十几天？乾脆让我死在旅馆吧。”

海文摊坐在座椅，靠著椅背，整个人仿佛要滑下坐垫。

“我总觉得有什麽即将发生。”

米尔目不转睛盯著屏幕，出神般呢喃。

海文随著他的视线望去，没发现异样，想笑他又在杞人忧天，结果一会后他也逐渐皱起眉头。

“这是......怎麽回事？”

电视画面裡，播报员的面容扭曲著，她身后和侧面的墙开始出现裂缝，它扩大到足有半个人大小，可是裂缝裡面只有黑暗。

照理来说不是该看到天空或另外的隔间吗？

“因突发事件，新闻暂时停播......因突发事件，新闻暂时停播......因突发事件......新闻暂时停播......”

泛起蓝光的荧幕中间，重複这句通知，血红的字句令人不安。

海文拉过某个正抽著烟喝酒的成年男子，指著电视画面问：“大叔，你看到了吗！刚才的画面！在电视那边！”

对方蓄著短刺的鬍鬚，金髮乱成一团随便的扎成马尾。

他斜看了眼海文，颓废低沉著声音开口：“不用管它，这附近的新闻一遇到下雨天就讯号差。这次大概连电线都被雷电坏了，修理好之后也没用，要换新的接收系统。

“小孩，你拉著我的衣服不放，”颓丧的金髮男人一身酒气，他抬起嘴角问道：“是想陪我回房间吗？”

“啊，什麽？不，我和我的朋友住一块……”海文磕磕绊绊地涨红了脸，不知为什麽被对方的眼神看得浑身不对劲。

一隻苍白的手抓住海文的肩膀，吓得海文回头惊叫了一声。

“米尔！？”

海文被米尔从大叔身边拖走，手忙脚乱地抱住他们的随身物品。

“拜。”

脑后扎起马尾的金髮男人，笑著吐出几口烟圈，挥了挥手。

他咬住杯沿，颓靡地倒酒液入喉，视线跟著海文他们的背影，又转回吧檯。

海文米尔回到自己的卧室。

“海文认识你是我的错误，还是我的脑子不正常？”米尔对著一脸蠢样的海文歎气。

“你在说什麽我不明白的话？”海文脱掉鞋子，疑惑道。他不懂米尔突然把他扯回房间，还骂他蠢是从哪得出来的结论。

海文爬到床上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这时的画面已经回到正常状态。

“看起来很自然。”米尔将外套挂回衣架，望向电视。

海文有些兴奋的对米尔说：“米尔，也许你是对的，有什麽不对劲的事情发生，也许....也许世界要毁灭了说不定。”

“那就太过可怕了。”米尔不咸不淡地回答海文，他坐在自己的床铺，翻开书册。

凌晨1点——世界开始震荡，地球下沉五百米。

“海文！海文睁开眼睛！”

米尔拍了拍睡熟的海文，窗外依旧下著暴雨，不时闪过雷电。

“什麽...米尔这麽晚你叫我起来做什麽....”海文迷糊著揉眼坐起身。

“发生地震，我们尽快去安全的地方。”米尔把背包套在海文背上，拉著他打开门下楼。

外面一片混乱，人群拥挤得寸步难行，尖叫声哭喊声混杂，无数的人被倒塌的建筑碾压砸伤。

海文看著远处倒下的人，不自觉向前靠近，伸手想帮助他们。

“你还在犹豫什麽？”

“米尔我们应该救......”

“我们救不了所有人，放弃那个念头。”

远处的人们最终逃不过灾难，倒塌的大楼使得那边尘土飞扬，浑浊得看不清事物。

太远了，即使用十几分钟的时间跑过去，也找不到求救人们的身影。

何况，单靠他也无法救到谁。

就像他的父母亲人们那样，葬身在救人的途中，再也回不来。

海文注视著远处的瓦砾尘土，看了很久，狠心地扭头跟向米尔。

“米尔，我们走这边的小巷。”海文指著不远处的小路，人群的尖叫让他彻底清醒了。“你知道我要去哪吗？”米尔拉著海文快步行走。

“我知道，我看到你的信了，那上面写著，米斯仏研究所，地址在偏僻的海岛那边。”海文闷闷地说。

“......”米尔没时间追究海文偷看他的信件。

凌晨2点——抵达米斯仏研究所，地球下沉一千米

海文翻阅研究所内的资料档案，上面记录各种目前发现的人类异能，预知，透视，钢铁硬度的身躯，还有控制风向......

资料档案写著这些人的共同特征是不需要氧气也能存活。

“即是人类的再次进化吗？”海文心想。

档案里写著：他们肩负著责任，必须为寻找“机密——”进行准备，人类的生存寄託在他们身上。

海文很疑惑，机密那部分的文字他看不到。

这个研究所在研究什麽？

为什麽米尔会选择来这裡避难？

“艾伯特，为什麽这次灾难提前？”米尔对著扎起金髮马尾的高大男子问道。

“可能地球这位老人家不是很满意人类，所以提前日期。”艾伯特原本在处理文件，闻言笑了下。

他走到海文身旁，搭上对方的肩，懒散地揉一把海文柔顺的红髮。

“我们又见面了，小孩？”

海文诧异的回了句：“呃....嗨，大叔。”

“你看起来什麽也不知道，天真又稚气。”艾伯特揉著海文的红髮，捏他的脸。

“米..米尔唔嗯....救我...”海文挣扎著想逃出艾伯特的魔掌。

“艾伯特别闹了，你恶劣的兴趣过这麽久还是没有变。”踏著黑色高跟鞋进入研究所的漂亮女性摘下皮革制帽子，她身后陆续跟著几名‍‌‎‍男‎‌‌‍女‌‍‍‎。

“秋叶别这麽说，你不觉得这孩子特别可爱吗？”艾伯特放开海文，笑眯眯的递给他一份文件“看看这个。”

协议书内容大意：

作为进化的异能者，需要离开地球寻找合适的新星球帮助人类定居，危险度无法计算，不保证生命。

“我不是异能者....给我这份文件没用....”海文看完后抬头看向艾伯特，对方却把他推向秋叶那边。

“先别这麽快拒绝我，你可是珍贵的小朋友，米尔你帮海文介绍下大家。”

“我本来想介绍，可是你抓著他不放。”米尔抬起手帮海文整理红髮，随后向海文逐一介绍研究所的伙伴。

“这是秋叶，然后是阿尔文，艾莎，卡洛，布莱特，和巴德。”

“海文，欢迎你来这，虽然是在不幸的时刻来的。”秋叶戴回帽子。

“呃.....我很荣幸，我想问一下，你们都是有异能的人吗？”海文有些紧张。

艾莎回答：“当然啦，在这裡的都是进化者。还有呢......”

“卡洛，你快阻止下艾莎的演讲。”巴德头疼的转开视线。

“我阻止不了她。”卡洛走到一旁倒水喝，手上华丽的粉色手链吸引人的目光。

布莱特和海文友好的握了握手，坐向沙发擦眼镜。

“海文，这是笔，签下名字。”米尔对海文说。

“米尔，我们认识这麽多年，你都没告诉我你是异能者，而且我肯定不是，你清楚的。”

“我以为你知道，你能尝出味道这件事。”米尔表情平淡：“人类没有味觉，但是只有你会觉得哪边的海水好吃或者难吃。”

“......”

“快签。”

“我很失落，我的异能有什麽用，根本没用处。”海文沮丧地在协议书写下名字。

“用途？你待在这就行，我珍贵的小白鼠。”艾伯特捧著一叠文件，低声说道。

艾伯特的手指搭在海文脸颊旁，顿时，海文被他惹得一股子毛骨悚然。

“米尔！米尔！你快救我！”海文在另一个房间里高声求救。

他摔在地面，红髮凌乱，俊朗的脸蛋显得惊慌失措。

他的手腕被艾伯特握住，针筒也在对方指间。

“嘘，只是一点点疼而已。”艾伯特马尾的金髮披散，下巴鬍鬚刮磨少年的脸颊。

“他是个怪大叔。”米尔和其他人在房间外閒谈，细长的白睫毛覆在眼睑，他对海文冷淡解释：“每个人都要被抽血检查，别叫了。”

“这是正常的事情？”海文颤声道，他压在艾伯特身上。

金髮男人昏迷不醒，额头明显肿了一大块淤青，所幸手中的针筒没碎。

海文不敢说出实情，心想：“可是…..可是他他亲我。”

米斯仏研究异能，集合异能，在危急时刻暂时提供安全居所，但仅限进化的人类进入。

凌晨4点——地球空气消失，下沉两千米

宇宙中的陨石撞向飞船，卡洛驾驶著飞船险避开来。

“卡洛你好棒！”艾莎在卡洛脸上亲了一口“你别打扰我，艾莎。”

“我们是姐妹嘛，没关係的！”

“原来海水已经不足二成了......但是怎麽可能？我是指，为什麽？”

艾伯特在科普海文相关的资料。

“政府隐瞒情报，毕竟这会造成混乱，至于原因？”艾伯特凑近海文，脸与他相距不足五釐米：“人类的欲求不满。就像你，以为海水不会饮尽的小傻瓜。”

“海文你最好离他远点。”米尔翻著书页提醒好友。

海文后退几步，脸色有些发白地看著艾伯特，紧张又心虚。

“你的伤还好吗？”

艾伯特虚弱地捂住额前，一副邋遢大叔被殴打后的惨样。

海文刚想扶他去医疗室，就被艾伯特提著手臂，咬住了手掌。

“啊！我不是故意打你的！”红髮的少年挣扎，眼旁泪痣让他像哭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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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新星球，不可思议，这地球附近居然还有几个地球。”巴德操作著飞船内的仪器，顺便开启了广播。

布莱特计算著星球的数值：“我们正前往的地球海水量足以支撑两百年左右，其他的地球分别是五百和八百年间相距不大。不，等等，有个地球超乎我的预计，它的海水量无法被计算，它.......这不可能！？”

秋叶对著传讯器说道：“布莱特你冷静点，卡洛继续前往目的地。”

“艾伯特，你不是指挥官吗？”海文抬高头看在喝酒的大叔。

“秋叶比他更像指挥官。”米尔在沙发说了句。

艾伯特突然抱起海文：“想知道那颗无法被计算的地球代表什麽吗？”

“艾伯特你放下我！这太高了！”海文挣扎起来。

艾伯特的鬍鬚蹭著海文的脸颊。

“它代表，人类最后的地球。”

“你先放我下去！”

海文的脸颊被蹭得红成一片，用手肘推著大叔凑过来的脸。

“抵达新地球。”卡洛的声音从喇叭传出。

艾伯特放下海文，走去操作机器开启飞船探测：“等会出去侦查的时候小心安全，另外别损坏政府借给我们的飞船，以上各位良好的耳朵应该都听清了？”

“不要理他。”

“不想回答他。”

“卡洛我们等会在新地球插小旗吧！”

“艾莎你再试试扯我衣服！”

“不会有人损坏飞船吧？”

海文坐到沙发看米尔的书，米尔问他：“你脸疼吗？”

“......很疼。”海文捂住被艾伯特蹂躏的脸颊。

凌晨五点——地球下沉两千五米，土地开始碎裂

旧地球的存活人数只剩被政府救助的精英。

在没有空气的环境下，他们只能聚集在建立的专门防护所，那裡储存十几日的氧气储备，如果艾伯特领导的异能者没回来，所有仅存的人类都会死。

飞船本身不带有氧气，人类也没有在太空的以外行动的装备，所以必须由进化的人类达成这项任务，他们等同上帝派下的救世者。

“感谢你们。”各地的政府领导者对异能者道谢，这次的地球毁灭他们始终没有调查出原因。

随后的十几日，各地加紧了对转移人类的计划及措施，这是不幸中的万幸，至少，人类得以存活。

“米尔，我们之后要以什麽方式生存呢？”

“从很早以前你和我的父母都不在了，最适合我们的是跟著艾伯特。”

“是啊……说得对。米尔，我曾经很羡慕你的异能是控制水。”

“因为可以随时用餐对吧。”

“本来是这样。可是……虽然你拥有水，却懂得珍惜它们，我以前从来没想过这事，我太浪费了……”

“能品尝海水的你也让艾莎很羡慕。”

“那根本不一样！”

人类转移最后一日——旧地球碎裂

海文在阴暗的资料室找到一本日记，上面铺满厚重的灰尘，存放在书柜最上方的角落。

“地球的毁灭源于人类的贪婪，它是有情绪的，当它察觉到，暴怒将席捲一切，世界碎裂成块。进化的人类避免无法挽救的惨剧降临，然而每一次拯救，都会是为下次的毁灭做准备，只是无谓的死循环。最终，人类也将自我毁灭，到那时，他们许会再次进化，直到迴避灭亡的命运，但变化总是无常，我无法预测。”——救世者罗伯特记载于初始地球的毁灭之日。

番外“罗伯特还是艾伯特？”

“它还在这，真意外啊？”艾伯特从海文手裡抽过日记。

“大叔，把它还给我，” 阅读日记的海文伸手去够那本日记。

“喜欢我的日记吗？”艾伯特俯身凑近他，语气缓而低沉，对方似乎回到在酒吧遇见时阴暗颓废的状态。

“你是罗伯特？可是初始地球早在两千多年前就……”

“这会吓到秋叶他们，守住这个小秘密。”艾伯特笑容依旧，只是海文却觉得有些可怖。

“你是恶魔？”

“并不是。”

“你可以生存几千年...”

“也许只是因为我的异能是永恆的生命。”

“这异能比我的好几千倍....”

“你真的相信？别被我骗了，我的异能只是记忆。死亡之后，我会取回之前进化出这能力的“我”的记忆。”

“你会很痛苦吧，承受那麽多记忆，体会每次记忆的伤痛。”海文想起失去的家人，变了神色。

“这颗小痣可真美，这是你遗传你父母的吗？”

“别再捏我的脸！够了我要去找米尔，放开我！”

“别跟那个冷淡的小鬼做朋友了，和叔叔我待一起吧。”艾伯特不顾海文的抵抗，提起对方带他去新地球的海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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