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会变成星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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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n城的时候已是傍晚，月亮刚刚晃上夜空，寥寥无几的几颗星星让带着瞌睡还未完全醒来的韩酩来了几分兴致。

“哥，你看有星星诶。”他抬着头伸手指着那颗最亮的星星。

秦昱推着行李刚想叫车却因为韩酩的一句话跟着他一起抬起了头，他应和道：“还挺亮的。”

“a市好像就很少看见星星。”韩酩有些意犹未尽，跟在秦昱后面拉着他的衣角边走边抬头感慨着。

“你看过几次a市的夜空啊就知道它没有星星。”

“不知道，但是每次抬头的时候就没有看见啊。”韩酩感觉脖子有些酸，低着头活动了一下，看着秦昱说：“你看过几次啊？”

秦昱神色隐在夜色里，路边的路灯淡淡的暖‌‎‎‌‍黄‎‌‍‌‎色‌‎‌‍的光只照在一边，他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很多次，每次觉得心里难受的时候就喜欢抬头看看，有时候看不出什么东西，乌漆麻黑的，偶尔会看见几颗不仔细看就看不出来的星星，当我想拍下来的时候又发现找不到了，后来我想着，我好像没有什么能够分享的人。”

韩酩却感受到了秦昱的当时的落寞，他有一丝犹豫地开口：“是我回d市的时候吗？“

秦昱呼吸微滞，很快又放松了下来，他转过头看着韩酩笑了：”问这个干嘛？“

”就是觉得，我离开以后你过得很不开心吧。“他抓着秦昱的衣角低着头就这么一步一步走着，偶尔会踢一踢脚边的小石子，又会因为分神不小心踢到秦昱推着的行李箱。

但是秦昱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开心还是不开心都很不合适，他不想再斟酌回答不想让韩酩再陷入自责，干脆就跳过了这个问题。

他只是在路边晃了晃手叫了一辆出租车，向司机报了目的地。

那是唐昊飞朋友在n城的一处房子，因为他的朋友常年不在n城所有就一直搁置着。唐昊飞知道了他们要去n城的消息的时候，一边痛斥他们两个的忘恩负义一边又给他们找落脚处，因为韩酩的病，他们住在宾馆是一件十分不方便的事情。

”到了吗？“唐昊飞打来了个电话。

”到了，在车上。“韩酩靠在秦昱的肩上。

唐昊飞‘嗯’了一声说：“我朋友那你们放心住，那是我发小，不用跟他客气。东西随便用，反正坏了你赔。”

韩酩笑了一声：“那可不。”

“是啊，我们韩总人帅多金又专一，简直是挥金如土啊。”

“滚你丫的。”韩酩笑着骂了他一句。

唐昊飞啧了一声：“争做文明人啊，别老骂脏话。”

“操。”韩酩乐了。

但其实唐昊飞的情绪韩酩一听就知道，他一直装着轻松的样子和自己耍宝，其实心里一定憋着劲地难受。他知道对方的欲言又止，所以开了一个头：“你还有什么要交待的么？唐总？”

唐昊飞长呼了一口气：“跟你装也没用，你也听得出来。”他沉默了一会开口，语气沉重得让韩酩也跟着他认真了起来，“酩酩，我们从高一才认识的，那个时候我一看你就觉得气场合，真挺神奇的我清楚你的不合群是你自己的自我保护，你也知道我的大大咧咧就是纸老虎糊着的外壳，也就是耍个花架子。你记得你高一被我拉着打过架吗？其实你他妈菜的一批，但是你还是跟别人干得起劲，最后还拉着我一块儿逃跑。“

说到这他忍不住笑了一下，韩酩也跟着他勾起了嘴角，“怎么，追忆起往事了？”他想了想说：“你他妈也好不到哪里去，还不是也被人打得鼻青脸肿的。”

唐昊飞难得的没反驳，笑了一会又吸了吸鼻涕，韩酩知道他哭了。他像是擦了一把脸有些哽咽地说道：”真的，我特别荣幸我能和你做朋友，我现在就想着要是我们青梅竹马地长大就好了，我就能照顾你，等着秦昱出现的时候再把你交给他。可是我遇见你的太晚了，没能帮到你什么，我一直劝你化疗到最后还他妈是一场空。我一直是没心没肺的形象在你面前，好像什么事情都不能让我多看几眼，可是你不一样，我是把你当亲兄弟看待的，我每次看你痛苦的时候我都他妈想替你受这些痛。这些话我一直忍着没说，也只敢隔着电话跟你絮叨，我不敢当着面和你说，真男人可不能在兄弟面前流眼泪。”

韩酩听着听着眼泪也下来了，他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觉，唐昊飞一直都不是什么多正经的人，一直像个地痞流氓一样，遇事不上心遇人不交心，就像他自己说的，好像没有什么事情能多掀起他心里的波澜，就连他爸妈离婚，他爸再婚，他都满不在乎的样子。韩酩听着他跟自己说的这么一大段的自白，他觉得自己能有这么个朋友真的特别特别幸运，他被人认真地对待，被人认真地在乎着，那种被珍视的感觉让他觉得满足极了。

他侧过脸在秦昱的衣服蹭掉了自己的眼泪，清了清嗓子努力提起自己的情绪打趣道：“这话听着还挺像告白的。”

“滚蛋，你爹我铁直。”唐昊飞紧着他说的那句话就骂了一句。

韩酩无声地笑了一下：“昊飞，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你是我在这个世界最好最好的朋友，有时候我觉得我的人生特别贫瘠，拥有的东西很少，拥有的感情很寂寥，可人只有在快死了的时候才会觉得，自己握在手里的东西特别多。我拥有的是最好的感情，我这一辈子，已经是令人满意的一辈子了，我真的很知足了。如果说遗憾，那只有我不能看你结婚，不能当你孩子的干爹，不能每年过节的时候带着秦昱去你家串门，不能给你的孩子发压岁钱，唉你觉得亏不？”

韩酩结尾的时候还是没忍住跟唐昊飞开了个玩笑，让唐昊飞酝酿了半天的感情被他一句话打散了一大半。

“我去你妈的，我没感情了。”唐昊飞叹了一口气。

韩酩耳边的手机微微发烫，传递的温度让他的脸颊也觉得有些温热，他分不清是因为自己哭多了还是真是手机热的，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顺带擦掉了留在脸侧要下不让他觉得有些发痒的泪滴。

“昊飞，今天要睡个好觉。”

“你也是。”

“晚安，今天的n城星星特别亮，下次你一定要来看看。”

“好。”

韩酩听着对面挂掉了电话才慢慢地拿开了手机，秦昱抽出了一张抽纸将他的鼻涕眼泪擦了个干净。

“你怎么擦完鼻涕又擦我的眼泪？”他闷着声音有些不满。

秦昱啧了一声：“屁事真多。”

“唐昊飞跟我表白了。”韩酩偏头躲开了秦昱的下一轮纸巾攻击。

秦昱笑了下：“你是不是暗恋他啊。”

“切，你怎么没有一点危机意识，要不是我喜欢你早没你什么事了。”韩酩拍掉了秦昱伸手又要弹自己脑门的手。

“那我谢谢你？”秦昱绕过了韩酩又要拍自己的手，得逞地弹到了他的脑门。

“不客气。”韩酩伸脚踹了他一下。

然后他又弯下腰拍了拍他裤腿上的灰，

“今天的星星真亮啊。”韩酩又说了一遍。

“嗯。”

“我也会变成星星吧。”

“会的。”秦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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