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有珠何须椟‍‍‎‌‎同‍‌人‌‎ 鬧元宵[/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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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夜里，张灯结彩，笙歌处处，游人穿梭如鲫。

满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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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珠何须椟‍‍‎‌‎同‍‌人‌‎ 鬧元宵

元宵夜里，张灯结彩，笙歌处处，游人穿梭如鲫。

满街珠翠，红男绿女，笑语盈盈，一片热闹升平。

姬妙花好不容易把逢年过节还惦著工作的端木回春哄下睥睨山，兴致勃勃地拉著人到邻近城里凑个热闹。

今晚月色很美，但五光十色的人间灯火更熠熠生辉，软红十丈的热闹缤纷让清冷春夜也显得暖意融融。

两人并肩走在人满为患的街道上赏灯看景，姬妙花凡事都感到新鲜有趣。这道地的中原节日在他眼中就像是集合了汉族繁华社会的缩影，有吃有喝有赏有玩，更有那平日少有的夜间市集，他兴冲冲地跟在端木回春身边逛了一陣子，视线就被路旁的一家胭粉铺给吸引。

这家铺子陈列出来的胭脂水粉色泽明媚讨喜，五六位年轻姑娘挤在铺子里挑挑拣拣，老板正口沫横飞地介绍商品。姬妙花情不自禁地停下脚步多看了几眼，转头正想问问恋人意见，谁知不过几眨眼的功夫，街道上汹涌的人潮已经将他们俩给挤散了。

姬妙花站在胭粉铺前朝万头钻动的人群四处张望，然而众里寻他千百度依旧不见恋人身影，他皱了皱眉，内心暗忖是不是该留在原地等端木回春回頭找人，老板却当是顾客上门了，热情地向前招呼他：「这位公子，要不要买盒胭脂送给心仪的姑娘？元宵夜正是‎‎‌男‎‎女‌‌‎‍订情的好时机，送盒胭脂水粉保证能讨姑娘欢心。」

姬妙花今日下山前应端木回春不可张扬的要求，此刻正是一身素净白袍的简约装扮，他未施脂粉的样貌原本就俊美出众，再加上充满异国风情的深邃五官与湛蓝眼眸，一下子就掳获了身边几位姑娘的目光。

冲著元宵夜“奔者不禁”（注）的开放氛围，平时端庄矜持的姑娘们今晚也都大胆起来，偶然遇见这样出色的男子焉能错失良机，于是她们一双双妆点过的漂亮眼睛闪闪发亮，开始对著姬妙花明里暗里地频送秋波，积极一点的甚至已经悄悄将手巾握在手里，准备送出去表示芳心默许。

姬妙花似笑非笑地扫了她们一眼，突然就拿起一盒胭脂用西羌语对老板问道：「这是最时新的颜色吗？让我试用一下行不行？」

「啊？」老板突然被从未听过的陌生语言砸昏了头，愣了好一下才问道：「这位公子您方才说什么？」

姬妙花又挑了盒水粉，对著一头雾水的老板继续说了一大串西羌语，连说带比的，神情无比认真。可怜的老板与姬妙花鸡同鸭讲了半晌，还是搞不懂这位仁兄是打算要问什么。

这时周围的姑娘们态度有些迟疑了，很明显的，这位异族美男并不会说汉语，沟通不良将成为两人交流的最大障碍。

但是乐观一点来想，若是能够看对眼两情相悦的话，感情交流也并非要透过话语不可，有时候肢体语言反而更能展现心意。

况且眼前这位异族美男子身型挺拔，乌黑长发衬著微微泛红的白皙肌肤，眉宇间英气逼人，浑身散发著一股中原男子难以比拟的迷人风采，实在教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元宵夜出门赏花灯顺道觅良缘的姑娘众多，胭脂水粉铺本来就是个吸引她们聚集的地方，再加上铺子前站了一位高大俊俏的异国男子，因此当端木回春终于回头找来时，就见姬妙花立在那里宛若一棵招蜂引蝶的临风玉树，身边围著十来个花枝招展的姑娘，将店门口挤个水泄不通。姑娘们一个个虎视眈眈地盯著姬妙花，眼里透出志在必得的决心。

面对千军万马都能等闲视之的姬妙花，被姑娘们包围后同样神色自若，他捧著满手的胭脂水粉叽哩呱啦地对著愁眉苦脸的老板讲西羌话，约莫就是因为隔著这一层语言障碍，众多青睐他的姑娘里愣是没人敢上前去开口搭讪。

端木回春脸上闪过一抹不豫之色，内心倏地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感。他小心翼翼地挤进甜香扑鼻的姑娘堆里，蹭到姬妙花身边面无表情地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不料端木回春这一现身又让店铺里的姑娘眼睛为之一亮，暗道这胭粉铺子可真是个风水宝地，先是来一位难得一见的异国美男子，现下又来一位俊雅出尘的翩翩佳公子，而且这位可是与大家毫无语言隔阂的中原人呢！当下立刻有半数姑娘见异思迁变了节，迅速将目标转向端木回春，纷纷对他投以含情脉脉的爱慕眼神，让脸皮原本就薄的端木回春险些招架不住。

「亲亲你终于来了。」刚才只会说西羌话的姬妙花突然冒出汉语，他摇身一变，从先前的潇洒美男子瞬间成了委屈小媳妇，噘著嘴牵住端木回春的衣袖道：「人家找不到你，在这里等你好久了，还以为你要对人家始乱终弃了。」

胭粉铺老板和姑娘们听到那口字正腔圆的汉语都吃了一惊，敢情这人刚才开口只说异族话都是在糊弄众人？

端木回春板著脸孔低声道：「别胡说，这里人太多了，一不留神就很容易走散。」

「所以人家一开始就说要牵著手逛街嘛！谁让亲亲不肯呢。」姬妙花笑眯眯地拉著端木回春的衣袖不放。

一旁的姑娘们似乎渐渐看出其中端倪，有人不敢置信，有人失望叹息，更有人掩嘴窃笑，但一時間谁也舍不得移动脚步，不约而同地都有留下来看戏的意思。

被一票姑娘围观让端木回春十分尴尬，恨不能脚底生烟就地遁走，偏偏姬妙花在众目睽睽之下依然悠哉自得，将手里挑好的几盒脂粉拿给他看：「亲亲觉得这些颜色好看吗？」

端木回春只求尽快脱身，随意瞥了一眼便道：「好看，都买了吧。」

姬妙花转头立刻掏出银两跟老板结帐，老板方才被他连珠炮似的西羌语轰炸得一个头两个大，此刻能干脆地銀貨兩訖簡直如蒙大赦，當下感激涕零地准备送客。

怎知姬妙花还不肯走，他瞧了瞧挤在铺子里眼巴巴等著看下文的姑娘们，对端木回春悄声笑道：「亲亲看见了吧，人家一旦不化妆出来抛头露面就是会引来这么多姑娘觊觎，你方才再慢点回来的话，说不定就有姑娘急著要对我投怀送抱了。」

端木回春不想在大庭广众下与姬妙花争论，不著痕迹地瞪了他一眼，强忍著心头不悦低声道：「既然如此还不快走，当真等著姑娘来投怀送抱吗？」

姬妙花听出恋人话里千载难逢的一丝醋意，简直乐不可支，这下更不想走了，他笑吟吟地凑到端木回春耳边问道：「呀！亲亲这是在吃醋吗？」

端木回春转身就往外走，然而他忘了自己的衣袖还牢牢地被姬妙花攥在手里，走没两步就差点在众人面前活生生上演一出断袖戏码，只得忿忿地停下脚步。

现场不知哪个冒失的姑娘没憋住气轻笑出声，闹得端木回春也不知是羞是怒，一张俊脸窘得几乎要红到脖子根，他回头狠狠瞪向姬妙花。

就见姬妙花冲著他抛了个媚眼，笑嘻嘻道：「亲亲别急，为了让亲亲放心，人家决定接下来这张脸只给亲亲一人看就好。」他说完便打开手里的胭脂粉盒，大剌剌地走到店铺的铜镜前，毫无顾忌地往自己脸上涂抹起来。

围观的姑娘们顿时瞪大了眼，一个个目瞪口呆。

端木回春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但他很快就发现，姬妙花的出格之举虽然丢人，驱散姑娘的效果却也十分惊人。姑娘们对美男变装成妖孽的过程纷纷不忍直视，很快就带著幻灭的表情逐一散去。

等到姬妙花惊世骇俗的妆容即将完成时，店里先前聚集的姑娘几乎都走光了。

「这位公子……」胭粉铺老板已经不知该说什么，他作梦都没想到这位客人买胭脂水粉是要自己用的。

「好看吗？」姬妙花顶著妖媚妆容转头对老板嫣然一笑。

「这……」老板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说好看实在有违自己良心，但说难看呢，似乎又贬低了自家贩售的胭脂水粉，委实让他左右为难，他求助似地望向端木回春，却见端木回春正专心致志地低头盯著地板找缝，来个眼不见为净。

这时逗留在店里的最后一位姑娘终于也看不下去了，她冷不防地将自己的帕子掷进端木回春怀里，这才带著死心的表情含恨离去。

端木回春愣了一下，姬妙花已经扑过来，不满地问道：「亲亲，她为什么要给你手巾？」

端木回春拿著香气扑鼻的精致手巾隐约知晓其中含意，但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还是佯装不知情道：「这……我也不知道。」

老板见异族人不懂中原规矩，在一旁小声解释道：「那是姑娘看中了公子，愿意以身相许的意思。」

姬妙花眉头一皱，眉间白粉噗噗滑落，他神情幽怨道：「亲亲怎能跟别人暗通款曲？」

端木回春忙将那烫手山芋似的帕子搁下，澄清道：「我没有，是那姑娘一厢情愿。方才我连她长什么模样都没看清楚。」

「长得肯定没有人家好看。」姬妙花颇不甘心地咬著指甲，忽然眸光一闪，道：「亲亲这么好看，走到哪里都引人垂涎实在太危险了，不如……」

姬妙花倏地搂住端木回春在他脸颊印上一吻，唇印鲜红夺目，像一枚招摇抢眼的红心，姬妙花这才满意道：「给亲亲做个记号就没人敢跟我抢了。」

这明目张胆的一吻连胭粉铺老板也没眼看了，直接转到铺子后面去不见人影，大有將场子全让給他们的成全之意。

好了，这下可丢人丢到四周都没人了。

端木回春不知該庆幸还是该生气，最终只抹去脸上的胭脂痕叹了口气，无奈道：「人都走完了，你还走不走？」

姬妙花似乎还没解气，瞪著那条被遗留在店内的手巾噘嘴执拗道：「这世上能跟亲亲以身相许的人只有我。」

「除了你还能有谁？」端木回春又好气又好笑。经过这一番闹腾他已经归心似箭，干脆撇下这个兀自鬧彆扭的醋缸子快步往店外走去，轻飘飘地撂下一句：「想对我以身相许就快点跟我回去。」

姬妙花闻言立刻眉开眼笑地追向前，朝端木回春伸出手喊道：「亲亲，牵手。」

端木回春回首，在一片迷离的人间烟火里看见那张笑得灿烂无比又十分诡异的脸。

他停下脚步等恋人跟上来，趁着人潮拥挤，默默在袖子里握住对方温暖的手，唇边闪过一抹浅浅的笑意。

无论是浓妆艳抹的胭脂粉面，还是俊朗潇洒的白衣天仙……

今生相许，执手偕老，唯有此人。

2019/元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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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出自《周禮．地官．禖氏》曰：「仲春之月，令會‎‎‌男‎‎女‌‌‎‍，於是時也，奔者不禁。」

PS.来一碗妙春馅元宵，祝大家元宵节快乐！谢谢绯墨 @麓与竹吟

神速为我画出配图！亲亲笑得真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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