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终于处理完了今日的政事,新任苗王抬头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大殿,烛火明亮,却依旧让人感觉太过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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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终于处理完了今日的政事,新任苗王抬头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大殿,烛火明亮,却依旧让人感觉太过冷清。
依稀,这里那里的角落,曾经的谁与谁,那些身影,在烛火中明灭,眨眼间,都失去了踪迹。
苍越孤鸣放下手中的毛笔,踱步慢慢走出了大殿,静谧的月光下,王府的后花园如斯美好,却是再也寻不回过往的热闹。
忽而,一声剑鸣传来,明晰却不刺耳,不带丝毫的杀意,苍越孤鸣从容地转身,拔出随身唐刀.绊来,挡下了这忽来之剑。
来人借着刀劲,半空旋身落地后,没有半刻停留,提剑上前再攻。
没有做任何伪装,带着一丝笑意的眼随着攻势越来越靠近,苍越孤鸣眨了眨眼睛,没有任何质问,一来一往,进招拆招,打了数十回合,难得的,都不见败相,却终究是引来了王府侍卫,喊着“救驾”地冲了过来,两人这才收了招。
那人收招后,非常自觉地退到了苍越孤鸣后方,垂着头一言不发。
苍越孤鸣收起刀,背着手往前迈了一步,这气势把众苗兵震得都停在了原地。
“孤王正与奎将在此切磋武艺,你们都退下吧。”
“是!”
虽然觉得王上这么晚竟然还在后花园和下属切磋武艺什么的有些奇怪,但王上都这么说了,他们也只有听命退下。
不过,这么一来,他们还真相信了叉猡将军所说,王上亲自挑选提拔上来的奎木将军果然深受王上器重啊。
“人都走了,抬头说话吧。”
苍越孤鸣转过身来看了眼奎木,便往一旁石桌走去,上面还留着之前侍女备下的酒水瓜果。
奎木闻言,抬头起身跟在苍越孤鸣身后走了过去,说着他最新探得的消息。
“属下寻到铁骕求衣的踪迹了。”
苍越孤鸣抓着酒杯的手不由放了下来,奎木是他新任主管情报收集的将军,铁骕求衣自从被下放各处巡剿山头,每两个月会依王命回王府禀报事情进展,但上个月该回报的日子,他却没有来,苍越孤鸣便派了奎木去查这件事情,因为不想在一切未明之前把事情闹大,所以即使是查探,也是暗中进行,叉猡不知道,在万里边城的风逍遥自然也不知道。
“嗯,他在哪里?”
“云海主峰,王上请尽早前去捉拿,属下亲自领路,晚了怕他又要变换地点。”
苍越孤鸣低头看了看手中杯酒,轻轻摇晃了下摆抬手一饮而尽。
“不用了,你画张路观图便可,你明日前去万里边城与风逍遥回合,中原近来安静得太不寻常了,多注意一下。”
“属下遵命。”
奎木没有发表更多的疑问,王上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情,那非是他现在能过问的。
而且,他自己也察觉到了中原那边的异常,这需要他花费时间和精力去确认。
拿着奎木交给他的路观图,苍越孤鸣在园中又站了许久,才慢慢向寝宫走去。
他已是有了打算,明日,他将先独自前往,另安排叉猡领一小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一个时辰后再赶到接应。
不论,是叛,或是,其他。在失去音讯的那日起到现在,竟然一丝动作都无,这并不像是铁骕求衣的风格,给予了苍越孤鸣足够的反应时间。
所以,在一切都摊开到明面上之前,他希望能亲自听到铁骕求衣的解释,最好是,真实的解释。
云海主峰,正如其名,山顶最高处耸立在云海之中,隐约不可见,那里的险境,非是寻常人能可上,铁骕求衣可以,但他领着的兵却不行,所以他们把营地驻扎在了山腰以上。
因他治军甚严,虽然兵众不少,但整个营地却是井井有条,不闻喧闹之声。
铁骕求衣在自己的营帐内擦拭着他的磐龙刃,心中还在梳理着最近一个月所获得的所有情报。
一个月之前,中原突发状况,铁骕求衣嗅到了一丝危险的信号,为查明真相独自暗地跨越中原边界去到中原。他并不知道三日之前,在他从中原回到苗疆起,便被王上的人给盯上了,所以也不知道,此时此刻,王上已然到了山脚下。他所知道的,只有,魔世通道不稳,魔害不日将近。
“王上?!”
“王上!”
“参见王上!”
外面此起彼伏的声音传到营帐内,铁骕求衣面不改色地收起磐龙刃,腾地站起来走了出去。
没想到,王上能这么快便寻到这里,可以说,王上新设立的情报机构效率能力是相当高的了,不过,那又如何?除了没有按时回朝禀报,他没有其他任何把柄。他倒是要看看这匹新长成的狼,会如何处置他。
苍越孤鸣看着眼前井井有条的营地还有精神抖擞训练有素的士兵,喜忧参半,喜者,这应该是他苗疆的战力,忧者,这或许又是反叛他苗疆的战力。
有能者,能为他所用,得益良多,但若有他心,是否能容之,还需看他君王制衡各方之能力,或是半点难容,然后,伤之甚深。
在铁骕求衣出来之前,苍越孤鸣站在那里想得略有出神。
“铁骕求衣参见王上。”
雄浑的声音传来,苍越孤鸣微微低头看着半跪在他身前的苗疆前军长,那气势依旧不变的犀利。
苍越孤鸣从他的身上并未看出什么特别来,心里底定,迈开步伐从铁骕求衣身边走过。
“跟孤王进来。”
“是。”
铁骕求衣起身一甩披风,跟在苍越孤鸣后面进了营帐,没有片刻犹豫。
在铁骕求衣看来,狼虽然终究还是狼,但对他而言,依旧是能应付得来的。
“你有什么要对孤王说的。”
苍越孤鸣在帐内毛毡椅上坐了下来,铁骕求衣脚步便停在了座位之前。
“属下逾期未回宫向王上禀报,乃违反王命,请王上发落。”
虽然说着请发落,但话语中的口气却没有一丝示弱。
“孤王要听你的理由。”
铁骕求衣静默了片刻,问道,
“王上今日是一人前来,不怕属下擒王造反?”
“若你真要造反,就不会留下逾期不归的破绽让孤王警惕在先。”
铁骕求衣闻言,轻笑一声,之前微弯的腰背也挺直了起来。
“王上英明,我确实不会留这个破绽给你,既然王上能找到我,也应该知道我这段时间在哪里。”
“你私自进入中原,孤王该对你有通敌叛国的嫌疑。但是,孤王觉得事情并非如表面所显那般,孤王在等你的回答。”
“魔世通道不稳,魔祸将近。而俏如来失去踪迹。”
这样让人忧心的消息,苍越孤鸣不由紧皱起眉头来。
见苗王不言语,铁骕求衣又补了一句,
“请王上尽早做好防范准备。”
苍越孤鸣深深地看了一眼铁骕求衣。
“魔祸将近,墨家该是要联合起来一起对付魔界,所以,对于你去中原寻找俏如来一事,孤王不再追究,孤王希望你能回到万里边城协助风逍遥抵御魔祸,只要你对孤王有所承诺,孤王便会恢复你铁军卫军长职务,统领所有铁军卫。”
“墨家吗?王上什么时候知道的。”
“总有途径获得情报让孤王去慢慢确认。”
“所以,王上三分军权?”
其实铁骕求衣并不这么以为,王上会在那个时候知悉一切。
苍越孤鸣愣了一愣,才缓缓摇了摇头。
“不是。。。。。。”
没有说出的话,铁骕求衣替他补完。
“因为忘今焉。”
肯定的语气,苍越孤鸣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却是转而说起其他。
“军长所作所为皆以苗疆利益为先,这点上孤王没有怀疑军长的必要,分权只是防范于未然。”
“铁骕求衣是军人,王命必然遵从。”
“那,”
话还未说完,突然一阵天摇地动,两人神色一凌,对视一眼,心中所想,乃同一事————魔世又开了。
叉猡将军本是领着一小队人在云海峰下侯着时辰准备上山,天空上忽然一阵嗡鸣声由远及近,转瞬便出现在他们视线之内。
“妖魔海!是妖魔海!”
曾在万里边城驻守看过妖魔海的铁军卫士兵不由惊恐大呼,叉猡闻言,二话不说,在妖魔海还未到攻到身前来时,领着兵众迅速往山上撤退,她要去和王上回合,通知这里所发生的异状。
只是如此大的动静,山上的人怎么可能一点不知?!
就在叉猡将军勉力支撑,护着身后那些难以抵挡强袭的士兵退避开之时,眼看着叉猡左右掣肘,已然支撑不住,一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得身影挡在了身前,而四周的妖魔海在霎那间停止了动作,然后,爆体炸开。
苍越孤鸣一招清空了周身直径一里内的所有妖魔海,眼神凌厉非常。
“王。。。王上。。。”
叉猡气力失了太多,踉踉跄跄地已是要站立不住,苍越孤鸣连忙抬手把人给扶住。
“叉猡,你没事吧?”
“叉猡没事,王上,那里,那里,还有。”
叉猡抬手一指,视线所及,又一群妖魔海在朝他们这边飞来。
“王上,这妖魔海与之前的有所不同。”
叉猡听到这声音,心里噗通一下,回身看到的,果然是铁骕求衣。
“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在叉猡认为,铁骕求衣应是叛变了才是,如今却见叛变之人就在王上身侧,明显是吓得不轻。
苍越孤鸣猜到叉猡所想,便开口解释道:
“孤王来便是寻他的,并且,就在刚才,我已经恢复了铁骕求衣的军长职务。”
“可是王上。。。”
叉猡还想劝谏一番,苍越孤鸣摇了摇头阻止了她。
“军长,此处可有可以躲避的山洞?”
“有的。”
“那好,派人带路,让叉猡带着所有在这的军队前去躲避。你留下来同孤王一起对敌。”
铁骕求衣应了下来,叫人上前把事情安排了下去。
叉猡本想说,要留在王上身边,却被王上一个眼神给回拒了,无奈,只能说了声“王上保重”,再又深深看了一眼一旁气势依旧的铁骕求衣,忍不住对着他咬牙切齿,“你,不准伤害王上!”
铁骕求衣对此话漠然不动,在他看来,叉猡说这一句,是丝毫没有震慑作用,但看在她对王上的衷心份上,就当充耳不闻吧。
待叉猡领着人离开后,苍越孤鸣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妖魔海,问道,
“军长刚才说此妖魔海与之前的不同,到底是哪里不同?军长知如何应对否?”
“以前的妖魔海是几个单体控制其他所有,但现下这些,似乎不是如此,我需要时间来确认。”
“嗯,那孤王会用各种方法来测试, 你且在一旁仔细观察。 ”
苍越孤鸣说完,往前几个大步,甩开披风,准备迎战。
看着苍越孤鸣的背影,铁骕求衣内心有些复杂。
“王上当真是信任属下。”
苍越孤鸣头也没回,只是说道,
“孤王相信的是这个局势下,军长不会做无智的选择。”
铁骕求衣闻言,轻笑一声,不再多说其它,聪明的人就该做明智的事情。
他知道,苗王三部宝典集齐一身,功力是有多强大,而他能做的,便是在王上争取来的时间内,尽早破解这一次的妖魔海。
而这不过是对抗魔世的初始,再之后,要应对的只会更加艰难。
从初始的应对从容,到后来,却随着时间流逝,体力内力都是极大的流失,但苍越孤鸣没有半点松懈,在他心中所虑者,是万里边城那里的状况,为何妖魔海会突破防线进入云海峰?若是妖魔海都被他吸引至此,是否那边的压力会小一些?
同样的疑问也出现在铁骕求衣的脑海中,对于迟迟发现不了的关键,铁骕求衣觉得自己需要调整思考方向,为何越来越多的妖魔海都朝这里聚集过来,是因为被攻击消耗得厉害?
或许是因为消耗战拖得时间太长,妖魔海终于有了战术变化,苍越孤鸣眼神一亮,清出一小段距离,退了几步,凝神看着眼前的妖魔海忽而聚集一团形成了一个体型巨大的巨妖魔,这时,铁骕求衣上前站到苍越孤鸣身边,沉声说道,
“王上,发现了。”
“嗯。”
那一闪而过的关键破绽也没有逃过苍越孤鸣的眼。
“孤王会把它的视线从你身上引开,你见机行事。”
铁骕求衣应声跳开,苍越孤鸣见状,寻了个相反方向想引开巨妖魔,却未曾想到,它完全不予理会,而是朝着铁骕求衣攻去。
显然,聚集成型的巨妖魔比之之前多了智慧判断,不再是茫无目的的无差别攻击。
铁骕求衣在巨妖魔不断靠近他的时候,发觉到自己身体的异状,不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腹部,那里隐约闪烁着微光。
那刹那,铁骕求衣明白了之前百思不解的问题到底是因为什么。
在他进入中原查探消息的那段时间,他已经被魔世的人锁定了,并随着他进入苗疆,一路追踪而来,所以说,妖魔海会来到云海峰,目标是他。
“哼!”
想明白了这一切,铁骕求衣冷哼一声,拔出他的磐龙刃,朝着那巨妖魔砍了过去。
苍越孤鸣见状,不得不随之改变了策略,奔到铁骕求衣身旁,向他确认道,
“它的目标是你。”
“嗯。”
“你引它往右侧一点。”
铁骕求衣一听便明,巧妙地转了个方向,让那个破绽能正好对着苍越孤鸣,苍越孤鸣看准了机会,万狼啸天绝呼啸朝巨妖魔袭去,一击命中。
“退!”
巨妖魔命门被破,原本以为一切都结束了的两人,忽然见一阵强光下,巨妖魔又散做失了生命力只剩冲击爆破力的妖魔海,因着锁定能力,朝着铁骕求衣极速射来。
两人原本便离得不远,苍越孤鸣急急奔去,妄图想抢到跟前使用虚空灭破解危难,却因回气时间不足,赶到了却不及用招。
妖魔海极速飞行中发出刺耳的声音,铁骕求衣眯着眼,沉步欲抵挡之际,被一力道拉得连退几步。
“嘭!”
巨大的撞击声,没有完成的虚空灭消散在了四周,尘土落尽,铁骕求衣才看清了那个从半空中下落的身影,不由上前伸手接住。
那片刻,铁骕求衣心情是复杂的。
“王上。”
苍越孤鸣现在只觉得全身痛得厉害,也不知道被戳出了多少窟窿,随便动一下,换来得都是避不开的刺痛。
“嘶。。。”
铁骕求衣能看到露在衣物之外却插入血肉之中那许多许多的妖魔残骸,所以也能猜测到苍越孤鸣的状况。
“王上且忍忍,我们马上回去。”
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只有他们两人,而且,那个人重伤难以动弹。
铁骕求衣,此刻,却忘记了有这样一个机会。
“你,你是否,还被锁定?”
铁骕求衣低头仔细审视了下自己的身体,摇了摇头,说道,
“没有了,只有那一只锁定了我。”
而那只现在已经变成了尸体。
“那,那好,把孤王,送回后,请前去边城,援助风逍遥,然后,叫,叫奎木,过来,接应。”
说完这一串话,已是费了苍越孤鸣所有的气力精神,眼睛一闭晕阙过去。
铁骕求衣沉着眼,小心翼翼避开伤口以最少的接触面积抱起苍越孤鸣,匆匆往山上山洞奔去。
叉猡在山洞内处理好了自己的伤口,便倚靠在石壁上休息,视线在这颇大的山洞内转了一圈,看着自己带来的人在一边,铁骕求衣的人再另一边,虽然壁垒分明,气氛倒是没有僵持,各做各的事情,互不相干。
现在想想就这样放着王上和铁骕求衣两人在外面,叉猡心里如猫抓似的饶,坐也坐不下去,最后忍不住还是起身,打算冲出去。
也就这个时候,洞内的火光一阵摇曳,视线不明中,铁骕求衣如一阵风般出现在了叉猡面前,愣了一秒钟,叉猡才注意到他手中的王上。
“啊。。。啊!!你!你!”
叉猡受得惊吓不轻,因为她那一刹那真地以为是铁骕求衣杀了王上。
铁骕求衣没有理会,绕过叉猡,把苍越孤鸣放在了地上,这样一动,牵扯到了浑身的伤口,苍越孤鸣痛得呻吟一声,叉猡听了,刚才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些,只是对于铁骕求衣,依旧是警惕非常,眼神里满是防备。
“王上伤口甚多,过来一起处理一下。”
铁骕求衣从腰间拔出随身匕首,开始切割苍越孤鸣身上那繁复的王服,叉猡怀揣着疑虑和担忧,凑过去一看,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因为,伤处太多了。
本来是想质问那人,为什么王上受伤如此严重,而他却没有事,却是为如此严重的伤势二失去了质问的心情。
叉猡深深吸了口气,开始帮着铁骕求衣仔细清理伤口。
铁骕求衣见叉猡总算控制住了情绪没有对他大呼小叫,对此,还是颇为赞赏。
待都平复下来专注伤口之后,铁骕求衣那用匕首划开衣服的动作忽而一滞,因眼前所见,诧异地眨了眨眼睛。
叉猡发觉了他的异状,抬头顺着他的视线一看,心里不由暗叹了口气。
铁骕求衣知道,有战斗就免不了有伤痕,苍越孤鸣身上会有旧伤痕迹并不算什么意外,让他意外的是,这些伤痕略为密集,还有就是在两侧琵琶骨处色素沉积甚深的伤痕。
“你也应该知道,王上他,被撼天阙困了整整一年。”
这一年,苍越孤鸣过得如何,铁骕求衣不知细节,但作为王族亲卫一直跟随着王上艰难走过来的叉猡来说,却是非常之清楚。
铁骕求衣没有再多问,看叉猡比较熟练地处理着伤口,想起之前王上的交待,打算起身离开,这时叉猡有些焦虑地说道,
“王上体温升太高了。”
这是身体在对抗破损伤口以及失血略多的应激反应,铁骕求衣抬起手来,轻轻碰了一下苍越孤鸣的颈侧,温度果然烫手。
“王上有交代属下去把奎木将军交来接应,我现在便去。”
这里缺衣少药,必须要早一些安排人护送王上回宫。
就在此时,一只滚烫的手抓住了铁骕求衣还未放下的手腕,随之而来的是轻声呢喃,
“父王。。。”
苍越孤鸣仍然还是意识不清,并未完全清醒,或许是疼痛加上高热,让他出现了一些幻觉,在颈边的那只手,粗糙的感觉,像父王一样。
铁骕求衣悬着的手顿住了,眼神意味不明地看着依旧闭着眼的苍越孤鸣。
“父王,别走。”
是不是儿臣还做得不够好,儿臣一定会更加努力,把苗疆治理得越来越好,父王相信儿臣吗?
苍越孤鸣内心所想这些却没有气力说出口,只能把那只抓着父王的手又紧了紧。
叉猡见了,偏过头去悄悄擦了下眼角的泪光,再看向铁骕求衣,意思是,要不,先把王上送回王宫吧。
铁骕求衣摇了摇头,在另一只手的帮助下,慢慢抽回了那被握住的手。
他明白之前苍越孤鸣为何让他去换回奎木,因为现在只有他们两个知道破除新的妖魔海的关键,所以,现在,他该服从军令,离开了。
“王上有交代,我必须赶往万里边城。”
对着叉猡说完,铁骕求衣看了一眼昏迷的苗王,站起来转身对着他手下的兵说道,
“王上已恢复我军长之职务,我现在需要前往边城支援风副军长,你们,待会随叉猡将军护送王上回宫。”
整齐划一的“是”在山洞内回响,之前所发生的事情,大家都有看到眼里,没有人不知道,王上是为何重伤,那一刻,大家心里是豪情澎湃的。
军长点了点头,表示了自己的满意,甩开披风便大步走了出去。
他还是苗疆的军人,军人,便要听从王命,以最少的牺牲保护住苗疆的子民。
苍越孤鸣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已经回到王宫,身旁是叉猡在守着,心里便知,一切都有按照他所想发展。
在尝试着要坐起来时,他才发现自己被包得实在严实,都有些动弹不得,不过也仰赖于此,便也没有再觉得像之前那么痛了。
叉猡见他醒来,激动得赶紧上前扶住,说道,
“王上,你伤得挺重,还是躺下多注意下吧。”
“嗯。”
苍越孤鸣也没有逞强,又平躺回去,然后问道,
“奎木呢?”
“我在这里。”
声音随着人影迅速出现在了苍越孤鸣身前,
“外面情况如何?”
“妖魔海暂退,边城安全无事。”
“中原应该也有了动作,你去查探一下消息,以便制定联合对抗魔世的计划。”
“是!”
奎木领命后便退了下去,苍越孤鸣瞧了下旁边还没离开的叉猡,见她脸色不大好,也知道她伤势未愈,又守着他这么许久,肯定也很累了,便也让她退下去了。
寝宫内就只剩下他一人,久久地盯着屋顶,思绪飘忽。
他知道,因为魔世的事情,铁骕求衣短期内不会有其他动作,所以这短期内也能为他所用,为苗疆所用,至于以后,他依旧不能确定。而这样的不确定,让他有些焦虑。但是,他同样也知道,焦虑无济于事,不论是哪一种可能,哪一种发展,他都必须提前做好准备,做好相应的应对方案。
想得入神了,外面侍卫传讯,说军长铁骕求衣求见,也是半晌才反应过来。
“进来吧。”
苍越孤鸣没想到在他思考出应对之法前,铁骕求衣便前来见他,只能赶紧收敛心神。
“属下参见王上。”
铁骕求衣进来便拱手弯腰行礼,苍越孤鸣一时琢磨不出什么意味来,只是挑些不敏感的问题问道,
“边城一切安好?风副军长是否安全?”
“妖魔海主动退了,或许是中原有了变故,风逍遥,他也没事。”
“嗯,孤王已经派了奎木去中原探查消息,你便,安心守在边城吧。”
这样,应该是比较清楚地表达了他对于军长现在的信任吧,苍越孤鸣自己又不能动弹,只能偏着头看向床边的人,虽然他不能确定未来,但是他能确定现在,现在的铁骕求衣对他暂时没有危险,否则,他早就死在云海峰上。
“俏如来乃墨家钜子,承有渡世大愿,是对抗魔世的关键。”
苍越孤鸣对于军长突然说起这件事情来有些不解,带着疑虑的眼神看向铁骕求衣,
“对此孤王已有些了解。所以让奎木去中原,主要便是查关于俏如来的动向与安危,说起来,也正是因为墨家有对抗魔世的使命,孤王才会对军长你委以重任,相信军长不会让孤王失望。”
见铁骕求衣没有接话,苍越孤鸣心中忽起一个念头,试探地说道,
“当初孤王拜忘今焉为国师,从他那里识得墨家之学,了解到墨学之优,不论他人品如何,在授业解惑方面,孤王确实受益匪浅,不知,军长可否愿意,继续教导孤王?”
只要有那么一点可能,苍越孤鸣都希望能试一下,最近的他可谓求贤若渴,但却总是遇上这样那样的婉拒,内心多少还是有些失落的。
铁骕求衣闻言,眨了眨眼睛,看着苍越孤鸣那双带着真诚的眼睛,心里暗叹,王上问得还当真直接,同时,又觉得听了这话,心里竟然挺舒坦的。
“墨风政策实施到现在,王上做得还是不错的,若有哪里不妥。。。”
铁骕求衣停顿了一下,见苍越孤鸣听得认真,难得一笑,
“待属下空闲,会亲自指导王上的,现在就请王上好好休息,属下先行告退。”
说完,也没等王上有所回应便走出了门,留下苍越孤鸣一人,躺在床上,嘴角不可自抑地弯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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