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上任的左近卫大将服部在自家宅院里,拉开了推门,隔着屏风,懒散地躺在榻榻米上,看着初秋时分的园景,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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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上任的左近卫大将服部在自家宅院里,拉开了推门,隔着屏风,懒散地躺在榻榻米上,看着初秋时分的园景,忽然,一只与四周景物不大协调的乌鸦噗啦地飞进了园内,停在了屏风上,同样懒散地用尖嘴梳理着自己乌黑的羽毛。
服部瞧见了,皱着眉头坐起了身,盯着这只乌鸦半晌,忽而冷笑起来。
这位新上任的右近卫大将也不闲吗!好好的休息日来叨饶人,必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想着这碴儿,服部抬手轻敲屏风边缘,便见那乌鸦扭扭脖子才噗啦着翅膀飞到服部手上。
“真是什么样怪人养什么样鸟!”
服部嘀咕着,从鸟爪上取下金属环,打开里面的纸条。
呃?竟然是粉红色带着花香的信笺?浪漫的神飞?
服部可是不敢也不能想象。
带着这样的疑虑,服部细细地看起信中文字。
那一年,隆真神社的菊花开得特别鲜艳美丽,但在秀泷眼中,角落那一簇白菊才是真正清雅脱俗,不过,那个时候的秀泷并不懂得用这样的词汇来形容。抱着柳生剑影、也就是所谓剑圣给她的木刀,秀泷奔跑在隆真神社留着各色菊花花瓣的廊上,然后,在转角的白菊旁,遇见了和姐上一起来参加“七五三”的花座召奴。
秀泷回答召奴,说,我的名字是良峰贞义。
“大人,时辰已经到了。”
木门外的侍女跪在一旁,敲了两声门,只是片刻,里面便有了回应。
“嗯,你先下去吧,一会儿到前厅等我,如果太宰大人到了,找人招呼一下。”
“是的,大人!”
待听到门外脚步声已远去,良峰贞义才坐起了身。
今日怎的会迷糊得忘了时辰呢?
恍惚中,似乎看到了五岁的自己第一次遇见召奴君的情形,那种感觉非常非常的遥远,遥远到似乎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一般。
为了避嫌,新的太政大臣府邸建造的地方离墓园隔了两三条街,到了秋天菊花香味淡了,倒是春天的樱花处处都可以看得到。
伤春悲秋的事情可是不怎么适合太政大人,良峰贞义一个人慢慢把自己收拾好,换上外衣,把头发梳起,这才拉开了房门。
太政大臣在还是阪良城城主时便已是一个人早上梳洗。这么多年来,这样的习惯即使看起来有些奇怪,但也没有人细究过。大家都好奇的问题是,英俊气质不凡又位高权重的太政大臣实在是位黄金单身汉,但至今却未娶妻,这对许多适婚年龄的小姐来说,是个很大的诱惑,高深莫测的太政大臣的人生大事啊。
这不,太宰大人过来不也正是为了此事来登门拜访吗!
“几日不见,怎么气色这么不好?忙着很隐蔽的事情吧?”
见侍女上了茶水上来,良峰贞义挥手把一干人等都屏退下去,见门被拉上,才开口说道:
“我正忙着什么你会不知道吗?不过见你过来了,我倒是放宽心了。”
“可以让太政大臣放宽心,我可真是荣幸啊!”
“若不是这件事情不好由我亲自操办,又怎敢劳动您大驾!不过,我比较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天皇偏偏只对我提这事,却不提你的?你若是早些知会我些秘法,就不会有这等事情发生了。”
真田龙政带着深意地笑了笑,手撩起肩上的白发。
“看看这个不就明白了吗?”
良峰贞义闷哼一声。
“太宰大人是鹤发童颜、仙人风范,难怪天皇不敢亵渎……”
都知道这个理由甚是牵强,当下也只能苦中作乐。
昨日,被天皇召见,然后被赐婚,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面对新接任的崇治天皇,太政大臣想了许多藉口都没有把这位天皇给忽悠过去,为了不得罪他,在天皇盛怒之前只得改口暂且应承下来。
“他早就作了准备,想要拉拢你,这显而易见。”
“狼狈为奸的太宰大人和太政大臣,很危险吧……”
“他才接任,在人员上有所变动是自然,他如果不拉拢你,便是转向我,这样你我牵制之方针才能维续。”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安排,说来听听吧。”
真田龙政摇了摇手中的扇子,轻轻一笑。
“你只管把第一日晚上糊弄过去就可以了。”
见太宰大人不肯透露信息予他,良峰贞义也不再多问,这种程度,怎可能就让他自乱手脚?只是,今晨那朦胧的梦境,让人想来有些迷茫……
自懂事开始,良峰秀泷对自己的双重身份便已是习惯了,代替哥哥同父亲外出参加宴席,和同年纪的少年较量功夫,这些,已是她生活中不可脱离的一部分。
那个时候,鬼祭刹司大将军和关西大诸侯良峰道隆的关系还挺融洽,来往宴请多次,良峰秀泷记住了鬼祭家如标签一般存在的有着同样绝美容颜的双胞姐弟。
樱花很美,风很轻柔,笛声婉转,吟诵清亮。
扇舞、剑花眯了人眼……
“大人,请避讳……”
这一日进宫同前几日一般,不过去互递情书加深联络,想来还真是有些可笑,太政大臣头一次发觉他学过的那些诗词歌赋都像是白学了般,写首忽悠人的情诗,也让头脑生生打了结,这样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诗,最终想来,不管是他还是那位公主殿下都是弄不清楚对方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坐在轿中沉思着的太政大臣身子一晃,轿子意外地停了下来,抬手掀起竹帘,听着一旁侍从的话,良峰贞义探出头望了望轿前,竟是一死物。
“今日不进宫了,把这信笺带去交给晓公主,并给天皇传个话。”
“是的。”
待要收回手,一片黄叶飘然落于掀帘之手,轻轻擦过后缓缓落于地上。
现在便开始有落叶了啊……果然是入秋了……
“那大人现在是回府吗?”
“不,转去墓园。”
“是的。”
——今天去看看你,召奴君——
墓园寂寂无人临,檐外菊香引客来。
良峰贞义那几日同他的母亲去阿基山拜大神,秀泷才有了机会做回她自己,穿着挑选的便服,简单地把头发束起来,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时,实是养眼,只是,良峰道隆他自己也明白,自己的这个女儿可不是位大家闺秀。
十来岁的少年少女,有着花样的容颜,花样的心。
但,多少年来的相交相识,建立在什么样的基础上,鬼祭刹司的算计,又是参透了多少呢……
秀泷含笑接过召奴递给她的,那带着菊花香味绘有白菊暗纹的信笺,看着召奴的眼,那么温柔的眼神,那心,是砰砰砰地挑着……
正所谓,琴清菊淡香闺里,不是情郎不肯留。
要娶天皇之女,身份尊贵的公主,岂是能简单了事的?在最后这一日来临前每一时每一刻都在忙碌着。
太宰大人之后也不过再来看了一次,无多余话语,良峰贞义自己暗自盘算着所谓第一夜如何糊弄过去的计划。
来来去去过来庆贺的人络绎不绝,崇治天皇本人今日也是非常热情,拉着良峰贞义说了好些话,全然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心腹。
只是这些声音既遥远又模糊,而在脑中清晰起来的却是——花座召奴。
召奴,想来,我可是要娶你同父异母的妹妹啊……
无云天空,星光闪闪,远远望去,心也跟着一起空旷至另一时空般,却无奈地听到吉时已到的声音。
换了新郎新衣的良峰贞义愈显俊朗,高贵的气质隐藏不了,让前来观礼的人赞不绝口,都说这位晓公主真是受宠爱,让她父皇给她寻了这样好的夫婿。
良峰贞义心下却暗叹。
这位众人口中幸福的公主,今天要被他喂一杯迷药下去,而之后的路又是如何,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唉……良峰贞义并不想毁了一位无任何过错的纯真公主,伤人必自伤,当下也只能寄希望于太宰大人妥善的安排吧……
同样是,曾经同样是,希翼幸福生活的少女。
却只有一句
良峰秀泷终究还是死了……
廊下一片安静。这里不会有其他人再闯进来,良峰贞义轻轻拉开了房门,脱了鞋走了进去。
关上门,绕过几重屏风,终于看到了放置物什的矮几,以及旁边榻榻米上安坐的公主殿下。
“我回来了……”
静坐的人没有答话,良峰贞义兀自倒了两杯茶水。
“想来今天一整日公主殿下应是累坏了,先喝杯茶吧。”
把茶杯递了过去的手被公主拦了下来。
对望,忽而莞尔一笑。
“酒的话比较好。”
“原来公主殿下好酒,那我自当奉陪。”
面对这一变故,良峰贞义不紧不慢地换了两个杯子。
“我酒量不行,但是这酒一定要喝,母妃说过了。”
“好,即时醉了也无妨。”
一杯,
“挺好喝,再来一杯好吗?”
于是一杯再接一杯。
见公主殿下迟迟未露醉意,良峰贞义心中略有思量,想到这位公主或许是在想灌醉他,然后……
暗暗笑了笑
——那就随你意好了——
端坐着的人沿着矮几歪在了榻榻米之上,脸上看来被酒气熏得微微发红。
公主殿下掩嘴轻笑,起身挪到良峰贞义身边,轻轻地说了一句:
“在我面前装醉?我有那么好糊弄吗?秀泷?”
最后,那一句秀泷,如雷击一般击中已经倒下的良峰贞义。
他睁大了双眼看着眼前的人。
喊着“秀泷”的召奴的声音……
半晌,圆瞪的双眼终于恢复原样,轻轻一声笑语溢出唇边。
“竟然是你,这回是真的被某只老狐狸骗到了……”
良峰贞义,也就是良峰秀泷用手撑起身来,召奴那公主装扮粉白的脸现下在秀泷眼里看起来甚是有趣。
“太宰大人也可谓用心良苦。”
“召奴……”
“嗯?”
“先让我给你卸妆吧……”
绣着繁冗花纹色彩鲜艳的十二单衣被搭在了屏风之上,烛光摇曳下,阴暗不明,淡淡暗香流动中。
“你什么时候和公主殿下换了身份?”
秀泷用湿布轻轻拭擦着召奴的脸,慢慢显露出的是服部的杰作,公主殿下的面皮。
“出宫之后便一直是我了。”
“那么,召奴,是不是算我已正式把你娶进了门?”
看着露出调皮笑容的秀泷的召奴笑语:
“你要这么认为也无不可。”
“你从小便不喜欢别人说你长得像女孩子。”
“相貌乃父母所赐,当然不容他人亵渎,但,这次不同,我没有什么不愿意,也没有什么不适。”
知道召奴所谓何意,秀泷收起笑意,一双眼停在了召奴那温柔如水的眼眸之处。
“你能来,并成全这番事,我……我很高兴,非常高兴……但是,你在这政权交替之动荡时刻过来,风险还是太大了,我不希望你遇上任何危险。”
“你考虑到的我能不考虑吗?太宰大人和神无月出面商讨出来的结果,计划安排一切妥当,你不用担心。”
“原来军神也来了啊……”
终于把碍事的面皮揭开,召奴秀丽的面庞出现在秀泷眼前。
“嗯,寻一个理由回来看看故友。”
见秀泷收拾起卸妆的专用小盒子,莫召奴伸手拉住了她,秀泷疑惑的眼看过去,召奴伸手把盒子拿到了自己手中。
“接下来换我来帮你了……”
月明风清浮云掩,此夜清光普万方
“墓园的白菊每季都开得很好,前些天我才去看过,又是一年花期时,你能亲眼看看就好了。”
秀泷坐在召奴身边,头倚靠在召奴的肩上柔声说道。
“嗯,我自然是相信你会把墓园看顾得很好。”
“那你是忘记了,你园子里的菊花,没有不被我摧残的。”
“不是你时常来修剪,它们也不会开得那么鲜艳美丽,不是吗?”
“你现在倒是来说修剪了?当初怎的追着我要抢我的剑呢!”
“你说呢?”
又是一声轻笑
“我还挺生气,同样是师傅,为什么剑圣和莫先生就差别那么大,我瞧你那把扇子舞得真是好看又厉害,我却只能天天练拔剑,之外还学不到其他什么。”
“他们是不同类型背景之人,有什么好比较的呢?再说,你其实从剑圣身上学到了不少、而且是宝贵的东西。”
“嗯。专一、集中,不管是面对什么都是不变法则,所以,最后,我也只能择其一,虽然和师傅之本意背道而驰,但,师傅再最后对于我的选择还是宽容的。”
“那时,你是一个讨大家欢喜的孩子,美丽而聪慧。”
“在你眼中那样就足够了,我可是记着,在宴席上的话,最吸引人眼球的不是你和承君姐上吗!我只是个野丫头。”
“那个时候谁知道那里拔剑乱挥的人是个丫头?姐上的话,就如同你我之师傅不好比较一般,在我的心中,你们都是一样重要的人。”
即使如此说,在同样重要的人之外,却不得不有更加重要的存在,多少的奈更改不了,鬼祭刹司之后的变化,孪生姐弟的道路,因为男孩和女孩的关系,被岔开了两条道路……
“想起姐上了?”
察觉召奴的神游,秀泷坐直了身子看向他。
“嗯……想起在六岁之前的事,我和姐上穿同样的衣服,梳同样的发型,总让人分不清楚,为什么长大了却……”
“召奴……”
“其实到底是为什么我又岂会不知,现在唯一的寄望就只有丸太郎了。”
“他在落日故乡好吗?”
“嗯,过得不错,大家也都很爱护他。”
“像个小城主的样吧~”
“是呀,还是你这个大城主教导有方啊。”
“有你姐上之传承,他当然是位聪明的孩子,俗语有云,外甥多像舅舅,以后他之能为说不定也不下于你。”
“只要不下于你,在落日故乡就足够了。”
秀泷偏着头不满地看向召奴。
“那么,下几盘棋来看看吧。”
带着宠溺的眼神望过去。
“那你等着我!”
——当然等着你,什么时候不等你了——
鬼怒山之役后,关西大诸侯阪良城城主之家,来来往往廊上奔走的人乱成一团,良峰秀泷远远地站在檐下,池塘里的水凝结成冰,片片雪花飘落在庭院里,与嘈杂的人声形成鲜明的对比,她,只是这么静静地站着,在失去了父亲之后,在没有了兄长之后,她一个人静静地站着。
再过几日便是行成人礼的日子,但,再如何扳着手指数日子又如何?一切的一切都成了奢望。
偷了文诏的花座召奴在鬼怒山之役期间过了些安稳的日子,但之后,却是谁都无能力改变的现状,于是,最后的日子,召奴远走中原,而秀泷,继承了城主之位……
眼睛可以看到的地方有多远?心心念的人走到了何方?这样的远眺,又能把思念带到远方?
——召奴,你有你的选择,我也有我的责任,天秤的哪方更重?最后却只是一句,没有选择的权力和自由。——
——你会想念我吗,召奴?——
重温旧梦知何日,睡眼常开直到今。
白色衣衫轻叠,乌黑发丝细缠,烛火明明灭灭,映照着的两人和衣相依偎。
“几时了?”
“还有一刻卯时了。”
“怎么迷迷糊糊便睡着了……”
秀泷想坐起身来,召奴却拉住了她。
“不过半个多时辰而已,躺着说说话吧。”
“嗯……”
夜有多长?谁人心如明镜,谁人醉意忘怀。
秀泷终是抬眼问道:
“你……什么时候离开?”
“早膳前。”
“早膳前?那不是只剩下一个时辰?”
“新婚第一日晚起也无可厚非吧?”
似是看出秀泷低落的情绪,召奴打趣地说。
“再晚又能晚多少?公主殿下的事情总是要处理,待天亮你们是怎么安排的,差不多该告诉我了吧?”
“公主殿下已经和神飞手下的兵部少辅远走高飞了,你险险便拆散了一对小鸳鸯呢。”
“我说怎的,她写的情诗来往都是看不明白的,原来两头都是不明白的主儿。”
“堂堂从一位的太政大臣竟然比不过从五位下的少辅,你想来不觉得屈吗?”
“屈?那我便真正娶了公主殿下回来,看看你屈不屈。”
召奴轻轻抚着秀泷那一头乌发,旦笑不语。
“然后,是不是准备了一个替身在你之后代替她?”
“有个替身外人,就不安全了。”
“但,你一直留下来也是不可能的……”
“你不希望我留下来吗?”
“这不是我希望不希望的问题,而是你留在这安全不安全的问题,我一个人尚且还好,再加一个你要瞒天过海是有风险,况且,把你捆在我身边无所事事,我也不舍得要你做出如此牺牲。”
“过这么久,你还是一丝动摇也无,不愧是阪良城的恶魔呢。”
“别把话题扯远,你到底…………”
留还是不留……
原来这句话还是想问……
“早膳前……”
又回到了之前的那句话,秀泷轻轻叹了口气。
“那么,将没有公主,没有婚约……看样子那杯有迷药的茶水只有我自己喝了。”
聪慧如斯,秀泷又如何不明白。
“然后,神无月会来带我离开,造成的骚动以假乱真,公主不过是从昨日出逃变成了今日出逃,而你将……”
“我将倍受打击,一蹶不振,郁郁寡欢,一心想着念着公主殿下,不愿意再娶其他女子,于是,独善其身……”
“退路你这不也是想好了吗……”
“但,退到哪一步退到何时才真正心无挂牵?”
“不管多久,我都会一直等着你……”
遥知浦上无眠夜,叹息应如朝雾升
天色微明之时,间闻鸟啼声清脆,执手相看,情深意长。
轻抬手,木梳自头顶缓缓梳至发梢,一下缓又一下。
还有半个时辰而已……
天亮后只有良峰贞义,没有良峰秀泷。
“头发让它披散着就好了,帮我上妆吧,召奴。”
召奴不舍地放下木梳,坐回到秀泷的对面。
“再让我多看几眼……”
眼神对上,眼波流转,最终还是忍不住,让无声的泪水轻轻滑落脸庞。召奴抬手,手指轻轻拭去泪珠。
“再过多少年,又再发生多少事,出现多少人,一个未来那么难以期许吗?只要我们还好好活着,再相逢,或许……”
“你倒是信任我可以寰转……”
“嗯……还记得我刚到中原后的日子,我还自怨自艾过自己是个无人会记得无人会挂念的可怜人,我怎能把你忘记……到了中原也以为自己再无机会回东瀛,可是我还是回来了。许多事,我们计算不到,所以才有期许的可能。”
此度分携者,他年必像相逢,正如台灶上,炊烟方向同
带上面皮,原本便相似的面孔,眨眼间便成为了良峰贞义的,提笔画眉,香气袅袅。
“寻一个代替你的人,或者培养一个,太宰大人也会一起帮忙,我……并不希望你太过辛苦……”
“我能有多苦?能比得上你更苦吗?我只是见不着你的苦,可是你,没有了亲人,没有了故土,成了众人口中的叛国贼,想为你平反正名却是半分无可能。或许只能等到我们都做了古才能够盼到你一身清白之日。”
“我并不在意,只要一切平安,已是足够……”
上妆完毕,召奴细细地看了看,怕有一丝破绽害了秀泷。
“镜子给我吧。”
端详间,秀泷说道。
“兄长如果健在,风采定胜我一筹。”
“他见着你这番一定心疼你,他多喜欢你这个小妹,我和姐上都看得出来。”
良峰贞义的脸带着悲伤的笑,而泪,却不能在这张脸上流淌下来。
召奴伸手过去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而天,已是大亮。
窗外传来轻敲声,莫召奴辨认出信号,过去拉开了窗。
外面正是神无月。
“要走了咯!”
良峰贞义也跟着站起来。
“朱雀公子要爬窗出逃,真是狼狈。”
见秀泷有心开玩笑,召奴心也放下一大半。
“军神大人都入室偷盗了,我牺牲这点又算什么。”
神无月把莫召奴拉了出去。
隔着窗,良峰贞义定定地站着看着他们。
“一路小心……”
“你自己也小心,再半个时辰太宰大人会上门拜访,看好时间,自己定度吧。”
神无月说完,已是转瞬消失。
再一眼,终是要分离,泪已在之前流尽,现下他是权倾朝野的良峰贞义。
双方怅望同天宇,两地相思共此心。
手按着胸口,缓缓呼出胸中郁闷之气。
良峰贞义转身,坐回到矮几旁。
那杯下了迷药的茶水,安然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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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何日,天再亮时,你不再离开?
召奴,我也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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