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穹,没事了,你师傅在这呢,不要哭了啊。”
恍惚中那双温热干燥的大掌依旧那么温柔而笨拙地抚摸着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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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穹,没事了,你师傅在这呢,不要哭了啊。”
恍惚中那双温热干燥的大掌依旧那么温柔而笨拙地抚摸着头顶,伴随着尽力安抚的低沉嗓音,一遍一遍。
临安城的樱花如期而至,陆穹踏马而行,马蹄之下沾染的落花留下持久的花香,从城东延续至城西。
“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陆穹翻身下马,系好缰绳,亲昵地拍拍马头,看那厮昂头对着他打了个响鼻,忍不住笑笑,让那张本就意气风发年轻俊朗的脸庞更加熠熠生辉,路过的姑娘不由得看红了脸。
“打尖,给我来好酒好肉,爷赶了几天路,可饿坏了!”
“好好好,那客官里面请。”
迈开脚步之前,收起笑意的人远眺远山,望向那并不在视线之内的某个地方,直至身侧突然窜起一束烟花,嘭地在半空炸响。
陆穹低头看着那个朝他吐舌头的小屁孩,用记忆中的那份苦笑,对着他说了同样一句话,
“大白天放什么烟花,放出来也看不见。”
跑远的孩童徒留下放肆的笑声回荡在耳边。
客栈茶楼从来都是方便打探消息的地方,所以陆穹在前去神锋营报道之前便把临安城所有的这些地方都踏了个遍,问的不过就一人的消息,那个走进他生命却又从他生命中消失五年的,他的师傅。
“五六年前啊,那不就是天王帮被打压而最为式微的那两年吗?听说那两年很多天王帮的弟子莫名死在各地,只有回帮待着才能保证安全,所以,你想找的人若还活着,应该去天王帮总坛找找看。”
对于千遍一律的回答,陆穹笑而接纳,但每一次踏出门外,临安城的艳阳下总有那么片刻,面色沉寂。
从师傅消失开始,他在总坛待了五年有余,直至如今他走出那里,如何会不清楚他的师傅究竟在不在那里?
他不相信,以他师傅多年前的名声,竟然问不到哪怕一点消息。
一把长枪探路,盾立且问东西。
“小兄弟,你念的可是天王帮杨勋的名号?”
陆穹未察觉自己惯然地把这句他烂熟于心的名号说出了口,在这陷于嘈杂人声中的这一声的震慑下,陆穹猛然转过身来,就在不到五尺的距离,那是一名随性坐在街角的浪人。
“这位朋友认识我的师傅?”
陆穹两步过去,多下身来,一脸期盼双眼放光地盯着那个人。
“他是你师傅?”
“是的,杨勋,我的师傅,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急切的声音透露出主人的激动。
“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在离开临安城之前最后停留的地方。”
“是哪里?!”
浪人抬手指向西南方向一处商铺,说道,
“他把身上的盔甲武器都卖给那家店铺换了银两,之后去了哪里我也很想知道。”
听到这里的陆穹瞧了瞧远处那家店铺,按耐住想要立即狂奔过去的心,对于这位浪人的话,他相信还有其他信息可以帮助到他。
“为什么你想知道他在哪?难道你是师傅的旧友吗?”
“非也,他是我的恩人,五年前临安城的那场闹动差点丢了小命,是你师傅救下我,虽然伤了腿脚,行走不便,但总归是活了下来。”
“果然是师傅会做的事……”
陆穹似是又忆起往事,喃喃而语。
“那时见他心情低落,独自黯然地去商铺卖了装备,一身便服走在出城门的路上,腿脚不便的我想要为他送行也没能做到,今日听你提起他,还真希望能再见他一面看他是否安好。”
“谢谢你对师傅的关心,若我寻得他的消息,必来这里通知你。”
歌舞升平的临安城远没有如它表面所显露得那么安稳,在从总坛被派出的那刻开始,陆穹就明白了。
但是,他怎未想到,那个人会同样明白现下的严峻。
远山亭的湖面蜿蜒夕阳倒映,也有着不一般的灿烂耀目,就如同他此刻的不平静。
即使他来晚了一步,在听着老板说,那人就在大概半个月前赎回了自己的武器,他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消息了。
江湖再大,只要人还在其中奔走,必然可以寻到。
“师傅,你是回来与我们并肩作战的吧?”
转身看向不远处他即将前去的神锋营,陆穹无奈一笑,
“师傅还是没变呢。”
那么,江湖再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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