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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悬着一盏皎洁的圆月

-----正文-----

天上悬着一盏皎洁的圆月。

夜已经很浓了,偏僻的路上几乎无人路过,只有路灯将景物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长得像是鬼怪。一片渗人的静中,一个女孩儿在路边慢慢地前行。

她抬头看看月亮,又垂下头,一心往前走着。

“崔苒——催苒——”她耳边传来呼唤,紧接着肩膀上就搭上一只微凉的手。

笑盈盈的面庞钻进视线,大眼睛浓眉毛的女孩儿笑得灿烂“叫你好几声怎么不答应呀?”

崔苒轻轻往后退了一步,抬头看这张完全陌生的脸“你,你是谁?”,崔苒一再回想,最终确定,自己确实不认识她。

“我是辛琪,你的……室友啊?”她在崔苒眼前挥挥手,干笑了几声,在崔苒怀疑的目光又憋回去了“不会吧你别逗我啊,怎么就不认识了?”

“我记得我是一个人住的。”崔苒已经像看精神病一样看眼前这位了“你肯定弄错了。”

辛琪瞪大眼睛,和崔苒对视了至少五秒钟,终于泄气。“不信咱回去看好不好,你看你房间隔壁是谁住的。”辛琪无可奈何地拉着她袖子走,小声嘀咕“怎么傻成这样子。”

哪怕对这个人毫无印象,崔苒也不得不承认辛琪一点弯路没绕就回到了住处,且是她自己常走而少有人知的狭窄小路。楼道里昏黄灯下辛琪从口袋里拿出一串挂了一张模糊相片的钥匙,在崔苒面前晃了晃“看好了,我有钥匙的。”

钥匙相互碰撞,一阵脆响,崔苒想看清楚那张照片,可辛琪转瞬就收了回去。当辛琪低头开门时,灯因照不到她的脸,她似乎抬起眼睛瞟了一眼崔苒,眉目显得格外晦暗,崔苒在夏天打了一个冷战。

开灯,换鞋,进屋,看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房间,崔苒不得不承认有一个自己都不记得的室友的事实。躺倒在床上,听着室友洗澡时的水声,催苒盯着房顶。

她究竟是谁呢?她是人……还是鬼?!

崔苒被自己吓了一跳,把身子蜷了起来,紧张地盯着门缝:不会真的是鬼吧?突然出现……要害死她吗?

她悄悄下床,赤着脚一点点往门口挪动。

吱呀——老旧的木地板发出一声闷响,崔苒心中一惊,站在那里半天不敢动弹,再听外面。水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静静的,连夜里楼下草丛里的小虫的鸣声都没有,这不合常理。

一定是自己吓自己,崔苒拍拍胸口,挪到了门边。她把耳朵贴在门上,还是没有一点声音,似乎门外的人也停了脚步,等着她把门推开……崔苒心脏狂跳,把门拉开了一条缝。

没有动静,辛琪或许回房间了。崔苒长舒了一口气,把脸凑过去,透过门缝看对面的卫生间。一片浓的化不开的黑色,她只好睁大眼睛细看,看见一个黑洞洞的人影站在没有开灯的浴室门口,似乎是感受到崔苒的目光,对方抬起了头——

“嘭!”

门哀嚎了一声,可崔苒已经顾不得有没有发出声响,背死死抵在门上,身体隐隐在抖。辛琪绝对有问题!那眼神在夜里看不清楚,可莫名透着阴森。

外面突然有了声音,像一切都活了似的,开灯声,脚步声,敲门声一一响起,辛琪喊“怎么啦?我关着灯擦个头发,你有事吗?”崔苒不敢搭话,把门牢牢锁上,闷进了被子里。

那绝对是心惊胆战的一晚,滚烫血液阴冷鬼影渗进她的梦境,吞噬着她脑海中所有平静。她梦到辛琪脸上狰狞地笑着,四肢却如同被车碾过一般四分五裂,还梦见辛琪脸色苍白毫无生气,用寂然到死气沉沉的眼睛与她对视……

一晚过去,崔苒走进浴室已经十点,镜子中的女人顶着大黑眼圈,狼狈的像是刚从精神病院跑出来。辛琪大概是出门上班去了,家里像记忆中一样只有她一个人。崔苒终于又找回熟悉的安稳感觉。她洗了一把脸,走到客厅。

目光逡巡片刻,停留在了那间关了门的房间上。要不要进去看看?崔苒问自己。说不定,看一看就能发现点什么,到底是人还是鬼什么的……

鬼使神差地,崔苒推开了那紧闭的房门。房间的窗帘没有拉开,明明是大白天,却被一层灰暗笼罩其中,看不清房间中的摆设,以至于让人基于床与桌模糊的形态产生可怖的联想。不知是否因为开了整夜空调,屋子里冷得不像夏季。就像是传说中鬼的巢穴……崔苒想。

窗帘被一把拉开,刺眼的阳光透过来,崔苒不适应地眨眨眼,打量起这间卧室——布置的还算温馨整洁,唯独桌上乱糟糟堆满东西。一个相框在桌子上蒙了一层灰,里面的相片同辛琪钥匙上的一样看不清楚,隐约是两个人形,崔苒叹了口气。放在一堆杂物上方的是一本小说,她将书移开,入目的是几团卫生纸。

崔苒又叹了口气,辛琪太像个活人了,看小说看到哭还不处理垃圾。捏着纸团进垃圾桶,桌上就是几张草稿纸,她把纸扒开,在桌角处找到一张名片。

本以为是辛琪自己的,捡起来才发觉不是。名片上印着正红大字“风水 取名 驱鬼”下方则是一串地址加上电话号码和“陈大师”二字。

怎么都像是宣传封建迷信的骗子吧……崔苒正要放下名片,手又顿在了半空中“辛琪……”这样想着,她把名片塞进口袋。大概这张名片也是辛琪路上被塞过来的吧,总不会是被这人杀了要去寻仇。

看了看表,已经中午了。似乎是该干点什么……崔苒挠挠头,突然猛一拍脑袋,跑回房间——她忘码字了!

虽然崔苒是一个全职网文写手,可最近她总忘东忘西,甚至更新都不会准时,收入肉眼可见地减少。或许是因为这个才没人去阅读她的作品……崔苒愁眉苦脸地打开码字软件,开始了漫长的敲字。

一不留神就到了下午,防盗门拉长了声音——她从未觉得这声音这样刺耳。辛琪大声冲着她喊“吃饭了吗——要不要帮你订外卖?”崔苒回头看看房门,关紧的,松了一口气,没理辛琪。

辛琪拖着拖鞋走来,敲敲门:“别闷着打字儿了,吃点东西再说。你不挑我帮你点了啊?”

随意又慵懒的语调带来突然的熟悉感。崔苒回过头,回答差些脱口而出。如果辛琪真的是居心叵测的女鬼,为什么对她的生活这么了解,甚至让崔苒自己都觉得熟悉。或许她们应该谈一谈,崔苒想,不过要找一个阳光充足的时候。

崔苒缓了口气,终于出声“就来!”飞快地把更新发布,她套上拖鞋推开门——辛琪懒懒地靠在门边,一双漂亮的眼睛半睁半闭,认真地摆弄手机,然后把手机屏幕给她看“就这个怎么样?”

没料到辛琪就在门外,崔苒惊出一身冷汗,她轻轻退了一点,背抵在墙上,缩缩肩膀看那屏幕。是她最喜欢的一家。崔苒嘴角僵硬地挤出来一个弧度,“谢谢。”她低声说。辛琪却不知怎么,抬起眼睛,这回是睁大了的,很认真地看了她一眼,唇一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快速收敛起来,“没事儿。”

哪怕是最喜欢的食物崔苒也食不知味,一遍遍的刷新可阅读人数仍然是空荡荡的0。趁着辛琪去看电视,她捂住脸,难以接受她如今这么差。 辛琪不知怎么隔着半间屋子就瞧见她的神情,紧走了几步过来,把崔苒揽进怀里“哭什么,你小说我可都看了,人家不看那是他们损失。再说就是没收入还有……”说到后半句就没音儿了,怀抱也有些僵,下一秒就尴尬地松了手——崔苒有些抗拒地看她,对于室友来说,这样的行为太亲密了。

辛琪干笑两声,松开怀抱“刚激动了不好意思啊。我就想说别难受了,你挺好的。”

刚刚被揽住,崔苒竟没有觉出之前的不适感,反而对那双臂弯的消失有些怅然若失,“谢谢你。”这回是真心实意的。此时此刻,伤心的崔苒觉得哪怕辛琪非人也没什么,只要能给她一些温暖,下一秒杀了自己也没关系。

她垂下眼睛,双手圈在一起搂住自己,虽然是很无助的姿态,在外人看来却是带了防范的味道。辛琪叹了口气“你还……没想起来我吗?”

崔苒摇了摇头,她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明天你有时间吗?”“明天周六,当然有了。”辛琪似乎没什么心情,淡淡答着,眼神四处乱飞,像离群的慌乱鸟儿。

“咱们,一块出去一趟吧?”崔苒试探地问,“就去找一个人。”辛琪终于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崔苒身上,把崔苒耳边的发丝别在耳朵后面“去哪儿都随便,只要你不赖床。”

崔苒干笑了两声,觉得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辛琪的手比起怀抱来说太凉了,凉的她几乎寒意刺骨。

当夜,崔苒久久没有入睡。窗户外面的明月悬在空中,给漆黑的屋子蒙上一层灰蒙蒙的光。她的确对辛琪有若隐若现的熟悉感,可辛琪究竟是谁?绝不可能是室友这样简单,崔苒想,室友不会有下意识的亲密动作,不会熟悉她的每一点习惯……崔苒从被子里钻出来,无力地靠在卧室的墙上,安心感涌上心头仿佛她已经这样做了很多次?很多次?

墙的另一面是辛琪的卧室,崔苒侧身,将耳朵贴在墙壁上面。辛琪似乎已经睡熟了,没有一点声音。昨夜的情景再次浮现在脑海中,崔苒打了个哆嗦,心里不受控制般飘出些难过。她在难过什么?

崔苒发觉已经搞不懂自己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倚着墙壁入睡。似乎半夜有人为她盖紧了被子,是梦吧,崔苒沉沉地想。

崔苒当然没有赖床——醒来时刚刚好八点。卫生间里辛琪正在刷牙,就着满嘴的泡沫冲她挤出一个龇牙咧嘴的笑容。阳光正好,甚至可以听见窗外小鸟的清脆鸣声,崔苒也放松下来,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哈欠。

两人下楼,快要走到马路上时辛琪偏了偏头,似乎是胆怯地躲闪“走大路吗?这么多车很容易出事啊,咱们换条没车的路走吧。”“没那么危险吧……”崔苒被辛琪一说,心中莫名也凉飕飕的,笑道“人行道离机动车道这么远,你想多啦。”

辛琪上前两步走在外侧,要护住崔苒似的,任崔苒领着七拐八绕,从大路转进小巷子又走过狭窄街道。崔苒一面看着地址一面瞎找,背街小巷本就不宽,两边人家各扩张一点就更显窄小,两人不得不一前一后穿过。墙上贴满了各种各样的纸张,小广告寻人启事乃至社区公告都有,在风雨中一天天被打褪了色,崔苒不禁开售怀疑起“大师”的真实性。

“一定要去吗?”辛琪戳了戳崔苒的背,崔苒赶忙快步前进了几步才回头,被吓的。

“一定要去的。”不管怎么说,要弄清楚这件事,崔苒低下头走路,踢开了一枚小石子。她其实也一样心中忐忑,谁知事情到底是什么样子?

最后找到一栋年代久远的小楼,恐怕已经成了危房,层层住户还肆无忌惮地架晾衣杆搞扩张。

“您好,陈大师在家吗?”崔苒敲门,无人应答。“我来。”辛琪轻轻将她拉开,拍了几下门,还未说些什么,门开了。

一股不知什么熏香的气味浓的呛人,房间里几乎没有光线,连盏灯也没有开。一位老人立在门口,脸上如同枯干的树皮一样绽开一道道可怖的痕迹,他推了推眼睛,阴阴盯着二人半晌,终于一把按开了墙上的开关——白炽灯霎时照亮了房间。而后,他转过身,一瘸一拐地引两人进去。 “又来干啥?说的办法不灵还是又惹麻烦了?”

“什么意思?我来过?”崔苒睁大眼睛。老人没听见似的偏不理她,像是……在问辛琪?崔苒回过头,辛琪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是瑟缩的姿态显得格外脆弱还有……熟悉。

崔苒突然捂住了头,一股剧痛从后脑烧到了全身,天旋地转般,她眼前的景物开始摇晃崩塌,闪过模糊的画面——停在路边的汽车,死去的女尸,跪在旁边痛哭的女孩……她看不清人们的面容,只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悲伤。

地上凝固的血痕,一只小小的骨灰盒,墓园苍劲的松树……越来越多的景物挤满她的头颅,快炸开了,崔苒默默想,隐约看见辛琪惊慌地张口,合上。可崔苒根本什么也听不见。太疼了,痛到想嚎啕大哭,想拳打脚踢,可腿脚软软地没有力气,整个人像死了一样瘫在座位上,仿佛和这个世界一寸寸地分离。

“啊——”崔苒无声地呐喊,眼泪从眼眶里挤出来,夺路而逃,不过一瞬就流了满脸,崔苒不想死,她不要被莫名其妙的痛苦打败,可是她竭尽所能做的,只是向辛琪抬一抬手。前两日还让她不寒而栗的“鬼怪”此刻已经成了救命稻草。崔苒顾不上口水黏黏地在牙齿上拉长,用力张开嘴:“救——我——”她表情已经扭曲。

辛琪看懂了她的意思,回过头,声音里是撕裂的痛苦“救救她好不好?我知道您看得见的,救救她求您了!”

“我怎么救?你一开始就知道会这样,哼,不全是你希望的吗?”老人开口,声音喑哑。“我舍不得啊,我舍不得!我后悔了行不行,我有钱!多少钱都可以的!别让她再痛了好不好?”辛琪也哭,替崔苒呼喊怒吼,发出山崩地裂般的泪声。

老人终于动弹了,挪到崔苒身前叽叽咕咕念起了咒,再往崔苒手腕上套了一个已经盘出包浆的黑珠子“只能缓一会儿,让她死个明白吧。”

辛琪却说不出话了,只是扑倒在崔苒身边,拉着她的手。辛琪的手真凉呀,崔苒想,比哪一次碰到都凉。细细回想着刚才想起的一切,崔苒艰难地扯了扯嘴角“辛琪……其实死去的人是我对不对?”

辛琪眼泪扑簌簌地打湿崔苒的手臂,哽咽道“咱们一起的第五年……你被,被车……撞死了。”她捂住嘴,平复了几秒“第六年……你突然就出现在家里,除了我谁也看不到……你看不到我也想不起我。”

“你想杀了我?” “我只是想要一个平稳的生活……”辛琪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她猛摇头,原本精致的妆容已经花了。

“只有你恢复记忆才会自己消失。”原本静立一旁的老人开口,“我只是想办法让你看到她。”

“别哭了,”崔苒突然笑了,碰了碰辛琪的脸颊,她的手已经是半透明的了“我不怨你的。”“你快走吧,一会儿再疼起来,我不好看。”想起什么,崔苒咬咬嘴唇,“既然让我死,就安安静静的吧。”

辛琪机械地起身,向前走了两步,回头看见女孩儿仍然恬美地笑着,对她说“再见。”辛琪突然冲到门口,她几乎是逃了出去,门被‍‌‌‎‍大‌‍‎‎‍力‌‌‎‍‍地摔上,一声哀嚎。

下了楼才发现已经是晚上了,辛琪抬起头——

天上悬着一盏皎洁的圆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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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写点儿恐怖悬疑的,发现线索明显得自己都不好意思看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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