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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想靠近一样东西的时候,你已经离它越来越远了。

-----正文-----

走了数月,两人总算在初冬之时来到庆明。进城之后已经入夜,安隐山庄想必已经闭门谢客。二人便又在一家客栈宿下。苏玟晏倚在窗边,窗外不远处是重峦叠嶂,其中最高一座名为无名。旁边那座名衣锦,衣锦山顶便是安隐山庄。

他实在瘦了太多,以前的衣服穿起来空了很多,倚在窗边时,被夜风吹得广袖翩翩。低头看见沈英在下面喂马,冥冥之中若有所感,抬头望了一眼,见到苏玟晏便笑了笑。

苏玟晏冲他挥手。

突然风大了些,千山絮语,万木同哀,苏玟晏觉得身体轻了很多。

他好像,快要离开他了。

他为他们的别离想过千万种情况,唯独没猜到这一种。病死实在太不“江湖”了,不浓不淡的,就这么慢慢地消失在沈英的生命里。

沈英将成婚生子,而他身披黄土再无感知。

山路蜿蜒曲折,行至半山已不是马车能走的路了。

沈英就背着苏玟晏往山顶走。

苏玟晏似乎精神不太好,不怎么说话。偶尔憋出一阵低沉的咳嗽,沈英就停下来,等他好些了,再继续走。

沈英告诉苏玟晏,“听说安隐山庄有个名医,叫岁平。他会治好你的病。然后我们再接着走下去。去找江湖。”

苏玟晏圈着沈英的脖子,嘴唇贴在他的颈边,说话声音很小,像是只说给他一人听的。

“你要带我去。”

山路太长,额头滑落的汗流进了沈英的眼睛,刺痛之下竟有流泪的冲动。

沈英不答,却开始说自己小时候的事。

他小时候练的武功很杂。常常是茗夏教新来的姑娘时,他躲在旁边,偷看一眼便学一式。传音术是兰姑娘教他的,只是为了方便沈英被关禁闭时,兰姑娘好知道他饿了没冷了没。

唯一算得上沈英师父的,应该是一个常来鹿鸣院的老顽童。

那老顽童姓陆,叫陆不死。姑娘们取笑他的名字,问他难道叫富贵的就一定富贵,不死的还真能老不死了?

陆不死从不因为这些冒犯的话生气,反而一板一眼和姑娘们讲起道理。

他和茗夏算半个老相识。茗夏偶尔见他一面。

有一次他来时,沈英正好跪在茗夏门前。脸庞上还有未消的掌印。

陆不死第一次见沈英,一见沈英那张脸就明白了一切。

那时沈英三岁,这样年纪的孩子被打被罚,居然连眼泪也不敢掉。陆不死暗自咂舌。

他蹲在沈英面前,问他,你跪在这里干什么?

沈英红红的眼睛望了他一眼,没敢说话。

廊外正在采牡丹的姑娘听见,隔着斑斓花丛告诉陆不死,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心眼的坏货,拿些 江湖的事情说给小少主听,小少主听了之后就一直吵着要去江湖。兰姑娘哄他,说那江湖好远好远嘞,比那日头还远。小少主不信,拉着兰姑娘的袖子闹个不停。正巧被路过的那位听见了,喏,就是现在这样。

陆不死摸着下巴的胡子沉吟了一会儿,一时竟不知该感叹茗夏对于江湖的恨意,还是该悲哀她对于沈英的态度。

三岁的沈英瘦瘦小小一只,被自己的娘亲一巴掌打得倒在地上,第一反应也不敢哭,憋红了一双眼睛迅速爬起来跪好。

就连身上花团锦簇的小衣服弄脏了,也不敢拍一拍。

陆不死伸手拉沈英,沈英咬着嘴唇躲开了。于是他就哄他,哟还跟我这老头子生气呢,是茗夏打的你,又不是我老头打你。兰烟那个臭丫头说的话,都是骗你的呢。江湖哪有日头那么远?那玩意儿,你越想它,就离它越远,不想它的时候,反而身在其中。茗夏那傻姑娘看不透,兰烟又是个糊涂人,只有我老头子嘿,瞧得一清二楚。江湖,就是那么个玩意儿。

他不知道,早在他说到江湖和日头哪个远的时候,茗夏就出现在拐角了。

沈英看见了,也不敢多看,像是被火烫到一般,迅速收回视线,然后瘪着嘴,瞪面前那老头。

陆不死接着胡侃,他拍了拍沈英衣服上的土,笑话他,这小嘴瘪得都能戳到我的脸了。怎么?我说的不对?那你说,江湖远还是这日头远?

沈英随着他的手指看向廊外天心的日头,心想,太阳天天能看见,可这江湖他却从来没见过。院里来了客人,姑娘们总叫他们江湖客,说他们都来自江湖。可没有说过哪个客人是从太阳来的。

这么一想,哪个说法都有道理。

兰姑娘好像也没有骗他。倒是这个老头子太坏了,故意骗他说些不乖的话,要是被茗夏知道了,又要挨打。

于是沈英不理这老头,低头攥着自己的衣角,当眼泪快要掉下来的时候,就迅速地用袖子擦一把眼睛。反正不能让茗夏看见。

这老头自那回诱骗失败后,就一直偷跑到后院找沈英。这个月教沈英轻功,下个月就开始练内功。诱饵无一不是“学了,你就可以去江湖玩。”

沈英虽然嘴上从来不承认自己想去江湖,但学得比什么都认真。

每天晚上都瞒着茗夏躲在房间里练功,白天院里请的夫子就去告状,小少主今日又打瞌睡了。

之后被茗夏发现练功一事,也是因为沈英气急了,用暗器教训了那个驼背的老夫子。

苏玟晏听得直笑,笑声被他憋在喉咙里,像猫儿打呼噜。

沈英脚步一顿,往四周望了望,才继续走。

一座山爬了三个时辰,路上歇了几次。走到弃剑门时,被人拦下了。

弃剑门,弃下所有兵刃方可继续进入安隐山庄。

沈英听过这个规矩,于是把苏玟晏放下,然后卸下自己藏在腰间的短刀,递给守门人。

守门人是个年轻弟子,二十多岁,见沈英递刀过来,翻了个白眼,嗤笑一声,粗鲁地将沈英的手推开了。沈英一路背人爬山,此时体力有些不支,一时反应不来,手中的刀被打落在地,立在原地怔怔望着他。

守门人用剑柄指了指身后,又居高临下点了点沈英的脑袋。沈英正弯腰拣刀的动作一顿。

”小孩,睁大你这双漂亮眼睛看看,这是你们玩的地方么?“

不远处靠着大树而坐的苏玟晏突然开始,沈英冷冷地望了眼守门人,便马上跑到苏玟晏身边,给他顺气。

苏玟晏攥着沈英的手,想说什么却被咳嗽声淹没了。

那个守门人抱着剑远远望了一眼,更加嫌弃沈英一行了,喊道,“原来还是个痨病鬼。我们这里可不是什么观音庙,什么腌臜丐儿都能来躲一躲的。快些走吧。再晚点,就关城门了。”

沈英站在逆风面,为苏玟晏挡着山风,一面冲守门人解释说,只想求山庄的岁平大夫看一眼。

守门人皱了皱鼻子,靠着旁边的一块大石头坐下来,夹着二郎腿掏耳朵,不再搭理沈英。

沈英眼神一沉,手上的短刀换了个姿势握着。守门人却像看清了他的动作,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小孩,你可知这弃剑门周围埋了多少暗岗?你若亮了刀刃,下一刻就是你被万箭穿心之时。

沈英当然知道,早在上山时他就发现这衣锦山上,竟遍藏高手,怪不得之前兵乱,安隐山庄倾力支援时,一伙苗人偷上衣锦山,却被严防死守在弃剑门前,寸步难行。也是那一场交战之后,安隐山庄武林的地位愈发稳固了。

守门人继续说,若你真铁了心不要命来闯门,好歹......

接下来的话用了传音秘法,他说,好歹先把你那痨病鬼安顿好,等到月黑风高独身一人来闯,才是江湖规矩。

沈英没料到他竟然说出这种话,正要传音问他何意。他又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弃剑门太久没人闯了,老子这一身骨头都快废了。

苏玟晏问沈英怎么了,沈英摇头,对他说,明日我们再来求就是。语罢就重新背起苏玟晏,一步一步往回走。

守门人见他们走远,闭着眼睛说些胡话。

“这个世上能走回头路的机会不多了。走吧都走吧!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做什么狗屁守门人……”

当夜,沈英趁苏玟晏熟睡,一个人摸出房来。正要往山上走。经过一座石桥时,隐约见一个人影往江里跳。

沈英脚下一转,扑进河里,抱住那人就往岸上托。

那人却不像平常的溺水者,全然不挣扎,顺从地被沈英救上岸。

沈英擦了把脸上的水,然后去看那跳河的人。

借着岸边渔舟微弱的灯火,沈英看清了那人的脸。实在是一张奇怪的脸。

脸上所有的皮肤都像昏老的树皮,皱褶纵横,不是普通的老态,更像是被身体里的东西逐渐吸干了养分。唯独那双眼睛,熠熠流光,长星点点。

跳河人双手撑地咳嗽了几声,也抹了把脸上的水,看都不看沈英一眼,起身就走。

沈英只当救了一个怪人,也不在意,继续往衣锦山走。

走了一段路后,发现跳河的男人跟自己走的竟然是同一个方向。

沈英还没说话呢,那男人突然转头看向沈英。

那个瞬间,月破云开,沈英沾了水汽的脸在光下像极了一个女人。

“你......”男人似乎看呆了。

沈英看着那个男人望向自己的眼神,愈发确定一件事。

他与茗夏有渊源。

沈英心思如电转,足下生风,越过男人,往衣锦山飞奔,因怕被这男人缠住,又用着轻功开始飞檐踏枝。陆不死告诉他,以后若是有人见了你这张脸就开始发呆,那么赶紧跑。因为那一定是茗夏那臭丫头惹下的祸事。

沈英脚下掠过松竹无数,迅捷若月下惊鸟。

只是几个瞬息,竟然被那男人追了上来。

男人与他并排而行,问他,你要去衣锦山?

沈英不答。

男人又问,大晚上的你要闯弃剑门?

沈英脚步稍滞。

男人似乎很轻松跟上沈英的脚步,还有空闲摘下手边一片竹叶,朝沈英丢去。这一丢用了巧劲,空中的沈英一时躲不过,被打中了穴道,内力凝滞,不由得落回地上,停下脚步。

“年纪轻轻就想不开?”

沈英心想,方才明明是你要跳河,现在倒一副要来教训我的模样。

但表面沈英从善如流,耐着性子问,前辈有何事?

“何事?”男人表情夸张,“你要闯我的家门,还要问我何事?”

沈英一惊,“你是沈长星?”

男人不说话,一双眼睛把沈英认真看了几遍,才答他,骗你的小孩。沈长星怎么会是我这样。再说了,那个沈长星早在十八年前就死了,现在那个山庄里的主子,姓万。

沈英狂跳的心平复下来,他只是拱了拱手,“请前辈放小辈一马。”

男人不赞同地摇摇头,说,你不像我,也不像她,她从不求人,而我求人的戏做得比你诚恳。

语罢男人出手如电,钳住沈英握着短刀的腕子。

沈英叹了一句,皱着眉头再求,“我有挚友卧病在床,如今性命垂危,小子只求山庄岁平大夫看上一眼。如能救下他一命,沈英感激不尽。”

“你......”男人有些恍惚,“竟然姓沈......”

沈英心急如焚,没有细想男子话里的深意,只是一心惦记着天快要亮了。

男人最终连连叹了好几口气,最后改钳为牵,拉着沈英的手往另一条路走。

沈英挣脱不得,只能焦急发问,前辈拉我去无名山做什么?

无名山就在衣锦山旁边,一座取自“岌岌无名”,另一座取自“衣锦还乡”。衣锦山上是威名赫赫的安隐山庄,而无名山上,只是一片葳蕤草木。

男子说,我能救。

沈英无力答他,“你都不知道他是什么病......”

“哦?”男子故作诧异,“难道这世上还有什么是故里丹救不了的人治不了的病?”

自然没有。

故里丹是五十年前武林医怪孙梦龙耗尽毕生心血研制而成。

孙梦龙脾性古怪,一生只救欲死之人。谁有赴死之心,他就用一颗的千金不换的故里丹救他。

至于孙梦龙死前将故里丹的方子传给谁,江湖上众说纷纭。且莫说光是故里丹需要的那药引就必须耗时一年,取深春枯叶碾碎,集夏时冰雪蒸煮化水,再寻晚秋嫩梅佐之,最后用寒冬暖阳烘晒。

而那关键的方子,一直以来都是各大医家梦寐以求之物。

只是人寿有极,故里丹也有限制。

药引一年只能成一副,而那丹药一年也只能炼成一颗。而服下一颗,只能保有阳寿一年。后续如何皆看命数。

当然也有江湖传言,一颗续命一年,孙梦龙就是靠这样的法子活了一百一十岁。

不过一切都只是传说,就连故里丹,也没有几人尝试过。

沈英觉得自己被男人骗了,眉头拧成一团,想要说点什么。

男人以手指天发誓说,我不会骗你。我知道自己活不过明日,又有什么骗你的必要?这样,我这辈子无儿无女,如今将死,希望有个人陪在我身边送我最后一程。你把我背上无名山山顶。那里有个回头崖。将我放在那里。我就把故里丹的方子告诉你。

沈英完全不愿信他,只是又打不过这疯子。

只能暂且答应。

沈英背起他的时候,觉得意外的轻,好像背起一段被蛀空的木头。

疯男人原本话很多,一直问沈英这里那里。都是些奇怪又琐碎的事情。

你喜欢吃什么?吃过庆明万云坊都桂花饼么?

没吃过?那你活得真是不痛快。

你爹呢?你娘呢?他们还打你么?

你这身功夫学得马马虎虎,不如我当年。

庆明入冬后比你们那里冷很多,记得添衣。

山风很大,一阵接着一阵。很多不能说出口的事情,就藏在这些苍凉遥远的风里。

沈长星圈在沈英脖子上的手,感觉有雨滴在上面。他试探着摸了摸沈英的脸,摸到一脸冰凉的泪水。

他还有很多想说的话。

他一直以来都在等一个听故事的人。他每天都想着要如何讲述自己这可笑的一生。

那时的武林人人都爱沈长星。爱他天纵英才,爱他不可一世,爱他风流张狂亦捉摸不定,爱他如山风一般卷携整个武林。

沈长星也爱所有人。

他与每一个女子调笑,与每一个仰慕者称兄道弟,他开设安隐山庄,救济难民,守护庆明。他立下弃剑门,竟然希望有一日江湖中人可以舍下兵刃,放下心中仇恨。

那时的沈长星,想改变整个江湖。

之后的他遇到了一个苗疆姑娘。

那个姑娘被苗疆人称为圣女,实则不过一个蛊虫的容器。

她被锁在深深的地底,她从未见过太阳。整个人如同水鬼一样湿冷苍白。

沈长星误入了她的囚笼,那一刻,沈长星明白,他遇到了一生的劫数。

她用生涩的汉语,问他能不能救她出去。

她说自己可以为此付出一切代价。

沈长星问,那我要付出什么?

她那年才十六岁,却已经熟知如何挑逗一个男人。

她脱下水红色大氅抱住沈长星时,他叹了口气。

沈长星其实知道代价。

往生蛊,并不算毒蛊。这种蛊更像是一把锁,把人锁在这暗无天日之处。

它只有一种办法转移……

极乐之后则是无穷寂寥。

沈长星记得,那时她枕在他的怀里,用不太熟练的汉语问他,你从哪里来?

沈长星答,江湖中来。

江湖在哪里?

在一个很远的地方。

有多远?比那太阳还远么?

对于从来没有见过太阳的圣女来说,太阳,就是最远的地方。

或许并没有那么远。

沈长星笑了笑,吻她的耳朵。

她醒来时,周围空无一人。她想沈长星应该走了。

是了,她用她的身体,换来了自由。只是她隐瞒了一些事情。

这些隐瞒的事情会在之后的几年逐渐摧毁这个英俊的男人。

但她不欠沈长星,沈长星也不欠她。

男人总要为了美色吃亏一次,而女人总要为了自由痛苦一回,不是么?

只是……

她把头埋进枕头,有点想哭。

突然间有人进来了。

那人走近她,摸她的头发,然后在她一缕头发上笨拙地绑了一个东西。

她不敢动,只把那满脸的泪水印在枕头上,等到那人走了,才坐起来。

她伸手摘下头发上的东西,是一朵紫色的花。

她不知道汉语怎么说,只晓得在苗语里,这朵花名字里的意思是待嫁女。

沈长星讲着讲着,越来越累。

他这一生极少有疲惫的时候。他学事情总比别人快上很多,所以总是有大把的空闲让他感到无所适从。

只是现在回首这短短几十年,那些一晃而过的往事就像包袱压在他原本轻盈的人生上。

而沈英,就像一块沉默的石头,不言不语驮着他走过生死的长河。

他还想讲很多。

想说:我其实去找过你们。我曾经就躲在那棵大榕树上看你。你小小的脑袋一点一点,边读书边打瞌睡。还看到你被你娘亲打。我想,她怎么舍得,我那时候想抱你想得都快疯了,她怎么舍得打你。你那么小,跪在那里,低头偷偷地用袖子擦眼泪。可我也不忍心怪她。孙梦龙告诉我,只有一心想死的人才能炼出故里丹。越不想活,才能活得越明白。我问他为什么叫故里丹,他说这一辈子最想回去的地方,就是最开始的地方。而人的一生总是一错再错。唯有魂归故里,才是彻底的烟消云散。

但是他很累了,一句话也不想说了。

沈英把他轻轻放在回头崖上一块背风的角落。

他强撑着最后的精神指着不远处的一间小屋,让沈英去里面寻方子。

沈英寻到方子出来的那一刻,看见沈长星张开双臂从回头崖上闭目跃下。

那么潇洒恣意,仿佛这才是真正的沈长星。

传说在从回头崖上跳下去的人,将有从头来过的机会。

崖下云深似海,山风嚎啕。

沈英攥着那纸药方,径直往山下跑去。

少年啊,一生还长,回头崖上切莫回头。

茗夏从梦中惊醒,之后便披衣登楼。

望乡楼上秋风凛凛,在这可以看见整座衰颓老朽的鹿鸣院。

她记起一个夜晚。

那时的她潜入皇宫,穿上了世间最华美的嫁衣。那时,也是这样的秋风吹着她的衣袍。

十六岁的茗夏和三十四岁的茗夏吹着同一阵秋风,都感受到了一种来自命运的深切而无法逃避的——寂寞。

她记得曾经的自己故作娇俏地问那个男人,江湖远,还是这日头远?

如今入过江湖,见过太阳的茗夏,突然明白,当你想靠近一样东西的时候,你已经离它越来越远了。

“最后沈英又回来闯弃剑门了?”

听故事的人问。

我笑了。自我武功全废之后,我就经常笑。好像身上所有的枷锁都卸下来了。

我笑着告诉他,打败我的,并非沈英,而是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姓兰。

一个故事总是牵扯着千千万万个别的故事。我说到这里,你们一定要问我,那个女人的故事。

我不想再赘述当年那些恩怨,暂且只透露一句。

回头与往生,其实是一回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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