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宝的母亲从一开始就没有离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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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考英语紧张不？”

杨宝摇头晃脑地哼着奇怪的调子，又不老实地把脚搭在桌上，一边扫着错题，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给陈海锋打电话。

视频里的陈海锋正在擦头发，看起来已经准备睡了，通话时间显示140分钟。

他俩从曹达凯的公寓回来就再也没见过面了，李健给他安排的明明白白，为了他的安全，必须待在“蝎尾狮”的保护范围之内。

说白了就是宅在家里嘛，整日里也就只能看到他一个人。杨卫铭一去不回，李健在公司忙得不可开交，杨宝除了复习也干不了别的，只能偶尔跟陈海锋打打电话这样子。

当他无聊至极，第一次想要跟什么人联系的时候，他惊奇的发现，除了陈海锋，竟然没有别人可以聊天了。

当然，除了聊天以外，杨宝不止一次地鼓动陈海锋跟他来一场电话‍‌‍性‍‌‎‌‍爱‍‌‎，可陈海峰那个小古董性格，总是找各种借口拒绝。

传说中的高考已经过去一半，明天过后大家就解放了，现在想起来也就那么回事儿。陈海锋虽然拿到了二级运动员，但还是选择了参加统考，而文化课里他最大的短板就是英语。不过只要不出意外，上他们省的体校（总之就是赫赫有名）应该不成问题。

“真不紧张。都问了八百遍了。你呢？”

陈海锋显然也挺激动，眼里是全国统一的，解放前的喜悦。

“这么关心爸爸？？哈哈，爸爸我嘛～闭着眼睛也能上X大！”

杨宝毕竟是完全的天赋型选手，也羡慕不来。不过他嘴上虽然欠，自己对高考其实没什么感觉，最多意味着他可以远离杨卫铭！

陈海锋知道杨宝挺厉害的，但他未曾料到杨宝“厉害”的程度远超过他的想象，此时还以为杨宝只是在吹牛皮，一副受不了他的样子，叫嚣道：

“你能上X大？？你别吹牛，你要真能上我天天给你日！！”

杨宝哈哈大笑，本来无所谓，听了这句话倒来劲了，嘲讽道：

“行啊狗崽子！想得挺美啊你？？还想天天有大‎‍‌‌几‍‎‍‌吧‌‎吃呢？

行！就这么说定了，以后你就天天等爸爸来干你吧！”

陈海锋还要再说，只见杨宝陡然色变，随后屏幕一黑，好像有什么人来了，令他草草结束了通话。

来的人是李健，李健的脚步声很沉稳，杨宝一听就知道。但他只停留在了回廊外，没有再往杨宝的房间去。

李健颀长的身影被灯光投入地板，令他看起来宛如一个温柔的巨人。冷不丁想起来杨宝小时候，很喜欢踩他的影子玩儿，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跑累了就扑到他大腿上笑个不停。

一眨眼杨宝都这么大了，许多事也早就变了，以前杨宝还“小爹小爹”地喊他，现在都直接“健哥”了。

李健在门外兀自回忆了一会儿，最终决定将这个重要的晚上留给杨宝自己。

杨宝有些失落，他其实挺期待李健来看看他。

初中以前他都只知道在学校打架、当老大，从来不管学习。每惹一次事儿杨卫铭就揍他一次，杨卫铭总说恨不得腿都给他打断，省得他再出去丢人。起初李健只是不厌其烦的开导他，后来看他年纪大了，便特地拎着他去杨卫铭手底下的工厂逛了圈，让他明白了弱肉强食远不止拳头对拳头那么简单。

那时候起他就觉得健哥真是帅，这么帅的男人他这辈子要能遇上一个，为他死也值了。

可他半天没等来李健，杨卫铭的声音却在不远处平地惊雷

“这小子大半夜还不睡，我看他压根儿没心思考试！”

——他居然回来了！他回来干什么？！操！！！

杨卫铭这可是特地赶回来的，毕竟高考是儿子的人生大事，可惜还是晚了一天。

杨宝厌恶地回到了床上，一看手机陈海锋都晚安了，也只好躺下了。

四下寂静，可这是不合常理的。往常的李健，无论杨卫铭说什么他起码都会给个反应。但此时的李健只是安静的发呆，惹得杨宝好一阵猜测。

看起来那个视频似乎很有效，杨宝有些得意，他就知道，只要李健看清楚杨卫铭是个什么样的人，绝不可能再看得上他！！

而他只需要一点时间……很快，只要等他强大到足以对抗杨卫铭，李健就可以重新作出选择……

“行！没人搭理我！”

杨卫铭自讨没趣，只好闭嘴去楼下找酒喝。待他走到厨房，李健已经在那儿坐着，桌上摆好了两个杯子，像是猜到他会来。尽管杨卫铭一走就是几个月，但高考之夜嘛，家长总会有几分感慨。

杨卫铭只身裹了件黑色浴袍，威武雄壮，魅力十足。粗黑的头发长得极其嚣张，此刻被他尽数绾在脑后，扎成一个小团，露出高山般俊毅的面庞，看起来年轻了实在太多。

三十五岁以后，杨卫铭就刻意续着短须，仿佛这样更符合他黑老大的气质。李健一度很不习惯这一点，但时间久了也就这样了。毕竟人生在世，许多事再不习惯，也只能习惯。

“这么多年，辛苦你了，老婆。”

杨卫铭轻轻地跟李健碰杯，脸上满是笑意，有些疲惫却很真实。

李健没有说话，自顾自喝了，俩人之间安静得只有吞咽的声音。

然而杨卫铭丝毫没注意到李健的情绪。他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是一个单纯的表达者，没有任何他人的情绪是需要他去接收的，即使在他的“最爱”面前。

他想，在这个历史性的夜晚，他最爱的老婆肯定跟他一样激动，而且自豪，以至于说什么话都显得多余。

李健嘴唇无意识地动了动，这是他自那件事以后第一次直面杨卫铭，忽然，他发现了一个问题。

——杨卫铭真的很帅，即使老了也很帅，就算他俩这个年纪才遇上，恐怕还是得栽他手里。

这让他有一种宿命感，悲苦之于他竟然还有些释然——当一个人的生活够糟糕的时候，告诉他这是命运也不失为一种解脱。

李健不由得想起杨宝出生的那一天，正是从那一天开始，一种斩不断的羁绊将他们牢牢连接在一起，再难分开。

“时间过得真快，宝宝也长大了”，李健终于开口。

“是啊……宝宝居然一眨眼，突然就长这么大了？”

杨卫铭情绪激动，酒精似乎让他再不吝惜表达对儿子爱意。他像一个绘画着美梦的小孩，兴奋而骄傲地念叨着：

“等咱们儿子读完大学，就先把公司交给他来管！等他再大点儿了，娶了媳妇儿了，家里所有的担子就该他来接手了！！”

杨卫铭眼睛里闪着光，拥有一个优秀的继承人是很令人喜悦的，杨卫铭这辈子都在期待这一天。

当年老头子突然去世，他被迫承担起一切，过得很不容易。

杨卫铭最大的愿望就是杨宝能够顺理成章、没有压力的继承这一切，承担起家族的责任。

但所有人都清楚，责任意味着束缚。所以在杨宝出生那一天，在他“母亲”的要求下，杨卫铭承诺，在那孩子成年以前，给予他充分的自由。

这就是他跟李健最初的约定。

什么“私生子”，什么“连他妈是谁都不知道”，这种事根本就不存在。

杨宝的“母亲”从一开始就没有离开过。

当初杨卫铭霸王硬上弓，强上李健的时候根本没考虑过双性人也能怀孕这件事。等到尘埃落定，李健，这么一个刚刚成年的“男人”，已经不得不接受“怀上了别人的孩子”这种事实。

虽然李健自己回想起那段日子也会觉得怪异，但当几乎要了他半条命的杨宝出生的时候，他突然看到了人生的意义和价值，即便他因为这次生产遭受重创，直接导致杨卫铭对他的疏离——那是他幼时苦苦向神明寻求的，他这种人活着的意义。

——话说回来还是得感谢杨卫铭，你看，他的人生哪儿有可能摆脱杨卫铭啊。

杨宝出生后，李健为了不让他，会因为自己的“母亲”是个卑微的双性人而受到屈辱，他宁可只作为一个养父出现在他面前。

杨卫铭则在杨宝出生以后一敛心性，认真打理起他的地下的产业，就为了让他的儿子在将来，不用再吃他吃过的苦，轻松接手一个庞大辉煌的产业。

父母之爱子，大抵如此。

只是中国式家长一贯的通病，他们太注重“给予”，却忽视了杨宝如何去“接受”。

对于杨宝而言，他眼里只有“有娘生没娘养”、“私生野种”、“家长不和”这些令他烦躁痛苦的事情。

杨宝不理解杨卫铭不喜欢他又为什么要养他，就像他不理解杨卫铭已经不喜欢李健又偏偏不放过他。

这就是所谓的亲情吗？这就是所谓的爱情吗？

杨卫铭既然竭力想要维护一个纸糊的家，那么杨宝就负责碾碎它。

从很久以前开始，杨宝就这么想，但接下来，他总算可以开始做了。

杨宝写完最后一个单词，把笔一搁，开始思考。

将来要去哪？要做什么？要怎么才能彻底击垮杨卫铭？？

他站在名为未来的预言之镜前，眼看着他头脑中许多的幻想，逐渐变得清晰可见，这令他非常喜悦，但同时也为要做出的选择而迷茫。

“考试时间还剩最后半小时，想提前交卷的考生可以交卷了啊。”

不知名的监考老师看着钟，让出了手边的一块儿桌面，杨宝面露喜色，终于将卷子交了，走出考场。

搞什么，这就结束了，心里完全没有起伏。杨宝自顾自地吐槽，将书包一扔，在场外边抽烟边等着陈海锋。

不管以后干什么，几个月没见了，先让他把陈海锋干了再说吧。

考场外围了一群叽叽喳喳的家长，杨宝虽然高大，但毕竟年轻，简直格格不入。还有不少家长壮着胆子问他是不是已经结束了，怎么别的孩子没出来云云。

当然，更多的还是那些若有若无地，不屑和鄙夷。

正常人谁提前交卷啊，对吧。

为图清静，杨宝只得去往学校拐角旁边的小门，从那里一眼就可以看到考试楼门口。

想着待会就能跟陈海锋大干一场，杨宝心情好了许多，步伐都愉悦起来，不留神与一个戴着帽兜的男子撞了个满怀。

那男子连声道歉，杨宝只道没事，但就在他俩擦身而过的时候，杨宝突然注意到了什么，猛然回头。

劲风带起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直扑向杨宝，那男子仿佛早预料到，悠然转身，露出一张苍白的、很像外国人的脸。

赵启思摆出一副欠揍的笑脸，开口道：“Hello，杨宝宝，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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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喜欢写剧情啊，明明只是个ROU文…将就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