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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的负面情绪：“大哥，你究竟把我当什么呢？”

梁泽好半天才道：“……你是我弟弟啊。”他对上我的视线，抿了抿唇，“你不信我么？”

我想信的，可是我搞不明白了。

我大可以装傻顺着梁泽的话说下去，这样我依旧可以是他的弟弟，什么都不会变。可是我不能，我过去的人生已经有足够多的谎言了，我不想我以后也活在谎言里。

梁泽微微低着头，一边思考一边慢慢开了口：“我有很多弟弟，但我对你最好，不是么？小浮，血缘对我来说其实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重要。”他忽然抬起了头，直直看向我，“小浮，你在怕什么？哥哥说过的，我永远不会不要你的。”

我直直对上梁泽仿佛看透一切的目光，心里忽然突了一下：我以为梁泽不会知道的。我确实太害怕了，所以宁愿让自己显得咄咄逼人。

——我一点都不想变成被人抛弃的可怜虫。

在这一瞬间我觉得自己无比卑鄙：就算是假货，我也想留在梁家。

我盯着梁泽温和的、像水一样似乎能包容一切的眼瞳，在极度的紧张之中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我想要留下来的。

我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只开口道：“那吕和玉呢……他怎么办？”

吕和玉这个时候倒是口齿清晰地开了口：“小梁少爷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梁泽闻言偏过头淡漠地看了他一眼，异常平静的脸色让我看不出他此时的想法。他盯着吕和玉的脸看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片刻才转过头对我说：“小浮觉得呢？你准备怎么办？”

我正对上吕和玉小狗一样可怜兮兮的神色，犹疑了片刻：“我……先让他留下来吧。毕竟他现在和吕先生闹翻了也回不去。”

梁泽闻言挑了挑眉毛，轻轻地笑了：“好啊。”

我微讶看着他：这是意料之外的答案。我以为他不会轻易同意让吕和玉留下来的，毕竟他先前表现出来的样子仿佛和吕和玉是世仇一般。

但这是最好的结果了，我心底松了一口气：我不能占用了吕和玉的身份，又让他无处可去。

我现在才发现我对吕和玉的想法比我之前认为的要复杂多了：我确实怨恨他先前欺骗我，可对着吕和玉现在的样子，我就是有再多的怒火也发泄不出来了。——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让人懊恼又无可奈何。

气愤、愧疚或者还有怜惜，这些复杂的感情混在一起让我无法简简单单对着吕和玉说出“我恨你”，也让我没有办法抛却自尊心说出“我还喜欢你”。

我的视线看向吕和玉，果然见他又对着我讨好又可怜地笑了。

我真是搞不明白，为什么每一次吕和玉都能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想不明白干脆就不再想下去，我微微仰了仰头，用完好的那只手按了按额头：刚才大起大落的情绪让我感到有些疲惫。

我从余光里瞥见梁涿毫无表情的样子，又有一点头疼。他现在就像是一台生了锈的机器，反应迟钝又叫人摸不着头脑。

我不知道梁涿是怎么想的，毕竟从他先前的反应来看，他恐怕之前也不知道我不是他的亲弟弟。

——他能接受我吗？

梁涿本来似乎是在发呆，他迟钝地注意到我在看他才把视线放在我身上：“弟弟，怎么了吗？”

我克制又委婉地提了一句：“你需要先去看看医生吗？”

梁涿摇了摇头：“我没有受伤。”他对上我的目光，慢一拍领会到我的意思，“心理医生吗？”

我轻轻点了点头，梁涿抿了抿唇：“你嫌弃我么？”

我诧异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有这种想法：“当然不是。”

梁涿还想再说话，梁泽已经不耐烦地打断了他——虽然梁泽依旧是一幅温温和和微笑的样子，但我不知怎的就是看出来了他的不耐烦和嫌弃。

梁泽说：“小浮让你去看医生你就去看，你还想着突然发疯吗？虽然你也是我弟弟，你为什么和废物没什么两样？”我不知道梁泽对我和梁涿有什么偏见，但摸着良心讲，我大概和“废物”这个词更接近一点。

梁涿的面色一下子冷了下来，他沉着脸盯着梁泽没有开口。

我急忙在他们吵起来之前打断他们：“行了行了，哥哥我先陪你去看医生吧？”

梁涿对着梁泽冷哼了一声转过了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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