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婚
-----正文-----
八月二十九号是星期四,农历七月初七。
早上十点到达办公大楼,见一刚进玻璃门,就见员工们在格子间里歪着身子交头接耳,一副暗戳戳的兴奋模样。后背条件反射地腾起一股凉气,他冷哼一声,气势汹汹地走过去把蓝霭明的耳朵一提,磨着牙道:“你们这群叛徒!是不是又准备算计我了?”
“哎哎哎!没有,没有呀!”蓝霭明吃痛地辩解着,伸手保护耳朵:“展总都把您拐到手了,我们自然功成身退了呀!这一次、这一次是贺老大!他把老板娘领过来了,就在你办公室呢……”
“莫仔来了?”眼睛一亮,见一立刻把手一松,兴高采烈地往办公室跑。打开门一看,熟悉的沙发,熟悉的红布,熟悉的那两个人——贺天西装革履的模样他是见惯了,但莫关山今天居然也穿着白衬衫黑西裤,看上去像个桀骜不驯的富家小公子。见一乐颠颠地跑过去,喊着:“小莫仔!”把莫关山的肩膀一揽,兴致勃勃道:“你怎么来了,今天不用上课吗?”
莫关山在折腾衬衫的袖子,不知道该扣起来好,还是捋到小臂上好:“请了假……民政局周末又不开门,只能请假。”
“啊!”正帮他卷袖子,见一不知为何很惊讶,看看他,又看看贺天:“这么快!我还以为你俩要谈一段时间恋爱呢。”
“还不是怪他。”一说这个莫关山就有气,咬牙切齿地剜贺天一眼,脸上都是羞耻:“让他出门时小心一点小心一点,结果还是被我妈撞上了!撞上还不算,还自己把事全招了,说什么找个时间去领证……谁要跟他领证!”
贺天正抖开红布往窗户上挂,闻言便视线凌厉地瞥过来,手臂往窗台上大马金刀地一撑,胁迫似的地挑起眉:“跟不跟我领证?”
莫关山悻悻地没了声儿。
轻哼一声,贺天继续整理红布,却见绒布中央不知何时被老鼠咬了个洞。“啧”一声走到外头去,见一听见他喊前台小妹:“咱们还有一块红布哪去了……”回头又见莫关山撇着个嘴,他忍不住戳一戳人家的腰,不怀好意道:“哟,这么乖啊?是不是被贺天操服了?”
“你他妈……”被踩到痛脚,莫关山咬牙切齿地想揍他,转念却一顿,冷笑一声:“你呢?听说你那晚在展正希房里睡了一夜,第二天起来腿都瘸了,是不是真的?”
“什、什么腿瘸,那是我自己撞的!”一说到这个,见一立即板起面孔,脸颊却不由自主红了起来:“没你想的那么黄暴好吗!”
老神在在地斜睨着他,莫关山扯扯唇,也懒得戳穿,转而道:“他爸妈没说你什么?”
“……倒是没说什么。”气势微妙地蔫下来,见一自觉地走到三脚架前摆弄照相机,一边调参数一边哼哼唧唧地道:“他爸妈都没提晚上那事儿,展正希也不说,好像默认了似的……然后一吃完早饭就把我拖来上班了。只有他妹妹在微信上问了我一句,问需要不要改口叫我嫂子。”
那天早上展家的气氛微妙到窒息,见一缩在展正希床上做了半个钟头的心理建设才敢走出去。餐桌上,展家几个小孩都用一种雀跃而窃喜的眼神偷偷看他,尤其展子茜,还冲他眉飞色舞地抛媚眼。他拘谨得喉头梗直,以往的自在熟稔全不见了,连展妈妈给他递粥,他都吓得差点儿站起来鞠躬作揖。多亏展正希在桌子底下拽着他左手,他才没站起身,不然真是要丢大脸了。
“——人家不说,那是怕你害臊。”贺天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拿着新的红布一脸奚落:“展家那房子二三十年了,客厅摔个盒子房间里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你那天晚上跟展正希做了什么好事,他爸妈能不知道?说又不方便说,不就只能默认了。”
“……操。”遭到会心一击,见一本来还安慰自己,那晚展爸展妈在客厅看电视呢,应该不知道自己跟展正希在隔壁搞的事情……现在最后一丝侥幸心理也被贺天无情戳破,他忍不住猛地蹲下身,抱着膝盖丢人地呜咽了起来。
“行了行了,别假哭了,快帮我们拍照。”挂好红布,又帮老婆整理好衣服和头发,贺天拉着莫关山在沙发上坐下来,把手边的镜头盖子顺手一丢,精准地砸在了见一脑袋上。怨念地揉揉头顶,金发Omega恹恹地拖了个凳子在三脚架前坐下,一边做最后的调试一边哼哼唧唧:“今天可是七夕!现在都十点了,你俩才照结婚照,人家民政局那边号码早排光了!”
“这个不用你操心,”贺天不慌不忙地笑,“昨晚我在老展的助攻群里搞了个竞标,今天愿意帮我去民政局抢号排队的,我付三倍工资。小陈这会儿正在排队呢,45号,我跟莫仔照完相赶过去,刚刚好。”
“靠,万恶的资本家!”忍不住低声咒骂,见一调好参数,从镜头中瞅一瞅,不耐地伸手朝右边招一招:“莫仔,你往贺天那边靠一点……再靠一点。啧,贺天,你干脆揽着他!”
伸手揽上了,见一再瞅瞅,莫关山瞪着双狼眼,一张脸僵硬得跟英勇就义似的,便又道:“莫仔,你笑一笑嘛,学学你老公!你是拍结婚照,又不是演革命电影!”
“我不会笑……”丧气地反驳一句,莫关山的脸被贺天轻柔地扳过去,贴近了小声哄:“怎么了,跟哥哥结婚不开心吗,干嘛板着脸?”
“可我就是不会笑嘛。”挫败地抬眼看他,莫关山眉头皱着,嘴角耷拉着,像极了一只狩猎失败的小野兽,令人不忍苛责。疼惜地低下头,贺天的手摸到他耳垂上去,轻轻搓揉——这地方对他们二人而言,是裸露在外的调情器官,碰一下便敏感得不行,吹一吹都要脸红的。莫关山果然控住不住,脸热地伸手推他:“……乱摸什么!”
这时贺天便笑吟吟地贴到他耳旁说悄悄话:“乖嘛,高兴点儿。等办好证,咱们就吃个饭、买一些糕点,回家陪绵绵,好不好?”
“……知道了。”搓一搓红热的耳垂,莫关山抬起头,见相机后头的金发Omega正鄙夷地斜着眼看他俩,面颊不由红得更明艳了。无奈地摇摇头,见一唉声叹气地回到相机后面,看着取景框中的两人——莫关山这面色倒是喜气洋洋,但表情还是太僵硬,要是能有个笑就好了……拧着眉思忖两秒,他突然福至心灵,将食指在快门上摁好,坏笑地道:“莫仔!我跟你说啊,贺天今早上掉厕所里了!”
紧绷的神经猝然一松,莫关山毫无防备地抿着唇笑了出来。
“咔嚓”一声,画面定格。如沐春风的Alpha和红着脸的Omega坐在红色背景之前,勾着嘴角,肩膀相依,满眼掩盖不住的喜悦,看上去跟每一对新婚的夫妇别无二致。他们的脑袋几乎要靠在了一起,手臂也贴得那么近,不难想象在画面之外,那两只手必定是十指相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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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一点半。
民政局的玻璃门大开着,里头乌压压挤了一屋子的人,热得要命,四个立式空调的冷气毫无存在感。贺天带着莫关山赶到时,离45号还有两对夫妇。二人把证件、照片拿出来,申请单填好,队伍里头满头大汗的小陈就朝他们招手了:“老大老大,到你们啦!”
说来也巧,今天四个办证窗口全开,给他俩服务的却正好是六月时帮他们办离婚证的那个工作人员。对方整理好材料一抬头,双眼立即瞪大了,显然对莫关山的红发和贺天的脸极有印象:“又是你俩。今天来办什么业务啊?”
贺天笑吟吟的:“来复婚。”
他答得一点儿也不低调,声音清越疏朗,周围五米都听得一清二楚,莫关山心里一惊,忍不住用力攥紧了他的手指。身后、身旁的人立即看了过来,瓮瓮的议论声中夹杂着几声惊异的低呼:“咦,那两个不就是……”接着又有人拍照,闪光灯的亮光短促一晃,那人瞬间躲进人群中。感觉莫关山手臂紧绷,贺天回身将他揽进怀里,嘴唇贴着他软绒绒头发低声宽慰:“没事,随他们拍,让全世界知道才好。”
复婚要提交离婚证。贺天将那两个绿本本烫手似的推到工作人员面前,双眼望都不望,一丁儿眼神都不愿多给。不多时,新的结婚证办好了,离婚证被打上作废钢印。工作人员将结婚证打开,露出两人新的合照,跟身份证一起递还回来,同时问:“作废的离婚证要带回去当纪念吗?”
贺天迫不及待地接过结婚证检查五秒,随即露出一个安心的微笑,抬起脸坚定地摇摇头:“不用了。”
办好证已经是下午一点五十。
开车回家的路上,莫关山坐在副驾驶位里,双眼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手中新的结婚证,神情恍然飘忽,一声不吭。此情此景跟两年前分外相似,外头的阳光刺眼,路面高温蒸腾,贺天开着车穿行在车流之中,不时扭头看他——红发Omega额角的汗已经干了,但衬衫的一小部分布料还贴在前胸后背,透出浅淡的肉色。怕他着凉,红灯之时,他就从后座拖过一条小毯子披到莫关山身上,低声叮嘱:“小心感冒。”
红发Omega抬眼望他,眼底隐隐闪烁,点了点头。
“你可能不记得我们第一次领结婚证的那天了。”望着窗外拥挤的车列,贺天撑着侧脸,突然慨叹地笑了起来:“那时候你也是低着头看结婚证,好像不大高兴。我不知道怎么逗你开心,就问你,认不认识本子上面的字。”
此时的贺天微微偏着脸,拉过他的左手轻轻揉捏,双眼像大海一样,温柔而惫懒:“……我跟你说,这是结婚证,你还很惊讶,问我们没有谈恋爱,也没有睡在一起,怎么就结婚了?”说到这儿,黑发Alpha缱绻地笑起来,不无遗憾地收回视线,抬手揉了一下他的头发:“你要是能想起来就好了。”
车子随即发动,他又像刚才那样,专注地望着前方道路,好像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莫关山欲言又止地望着他,心里暗暗想,其实我记得,刚刚坐上车的一瞬间我就记起来了。我记得当时我不认字,说的是吉昏正,你还骗我,说这是照顾我必须要有的许可证。甚至……我记得那一刻我心里面的想法,“如果之后爸爸妈妈来接我回家,是不是还要领离婚证呢?”
心绪翻涌,莫关山冲动地深吸一口气,直起身子想要说什么,半晌却又坠下去,靠进椅背里,讷讷地闭紧了唇。
两点半回到家,屋里安安静静的,一丝动静也无。红发Omega以为绵绵在睡午觉,进门时轻手轻脚的,生怕弄出什么声响。贺天在身后拎着蛋糕冰淇淋走进来,见他小心翼翼的,不禁好笑:“绵绵被我打发去大悦城游泳去了,要傍晚才回来,你不用这么小心。”
“啊?”脚下瞬间踏实了,莫关山回首瞪他,发觉自己受到了欺骗:“你不是说绵绵在家等我?”
“哎呀,”拿着东西走到餐厅,贺天滑黠地看他一眼,打开冰箱门将蛋糕和冰淇淋一件件放进去,狡辩道:“今天我俩新婚呢,又是七夕,干嘛摆个电灯泡在边上?多碍事啊。”偏过来的宽阔脊背上,衬衫透着大片汗渍,露出五分肉色。莫关山靠在墙上言不由衷地瞪他,视线飘忽:“……哪有你这样把儿子说成电灯泡的,他才一岁半不到唉。”
放好糕点,贺天走过来,高大身材带着巧克力的香味欺到身前,热烘烘的。看着他脸上暧昧的悠然笑意,莫关山下意识缩起肩膀想向后退,但立刻觉得这样太过丢人,赶忙又挺起了胸膛。然而这一抬头便撞进了贺天怀里——黑发Alpha在极近的距离,近乎溺爱地垂着脸望他,双手蠢蠢欲动地揽住他腰侧,低声道:“去洗个澡好不好?我有点困,待会儿我们一起午睡?”
“……唔。”这么近的距离说不了谎话,透着汗味的衣服、背上和后颈的湿粘都在催促他答应。被恋人拉着手走进熟悉的主卧里,桌上的摆设、床上的被褥都还是原来的模样,只不过床头柜上匍倒的旧结婚照不知何时立了起来,上头乱七八糟的涂鸦依旧留着,带着一点点灰尘,像这个房间里最古旧的物件。贺天把新的结婚证放到床头柜里,第一层抽屉拉开,里头露出打了作废钢印的旧结婚证。莫关山在他后头看见,不由微微一瞪眼——料到他必定会惊讶,贺天将旧结婚证打开,淡笑着回头望他:“那天本来要走了,想想又不舍得,还是去要了回来。”
“……哦。”其实莫关山也想过去拿回来,留个纪念。但那时他还没想起“毛毛”的记忆,那样做的话总有种偷窃感,便克制地作罢了。现在回到这个地方,看见每一处角落,脑中都有似曾相识的画面闪过。丢失的那几年好像在一点点回溯,与真正的幼年岁月重叠在一起,总有一种恍惚的不真实感——贺天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孩子的视角时高时低,他一会儿高大得像大人,一会儿又与自己差不多高。明明是两年前的记忆,却像在很久远的以前。他是闯入自己幼年记忆的大哥哥,六岁时出现,八岁时离开,再之后便是父亲的锒铛入狱。
有那么一刻,莫关山下意识想叫他“贺哥哥”——黑发Alpha坐在浴缸边,正给浴缸放温水,浴盐的柠檬香味飘过来,就像很久之前他们习惯的那样。这瞬间,莫关山又记起了一些东西——坚硬的腹肌坐起来其实跟皮沙发的触感很像。贺天先入水,闭着眼仰头小憩,而自己没羞没臊地使坏,脱衣服时拉下一点点裤腰,露出肚脐下头三寸,逗贺天说:“哥哥,你看!毛毛的小毛毛~”
……操!莫关山忍不住耻辱地捂住了脸。
“水放好了,”这时贺天笑眯眯地朝他招手,“过来洗澡。”
“不用了,”莫关山用手臂掩着脸,顶在墙壁上瓮声瓮气,“我去外面浴室洗。”
“——不准去。”语调一改,贺天突然变得异常坚定。红发Omega猛地抬起头,露出抗拒的潮红面颊:“为什么!”
“那间浴室现在全是保姆的东西,难道你要用她的洗浴用品吗?”满脸严肃地走过来,贺天一身不容违抗的气势:“不准用,只能用我的。”
“那,那我穿什么衣服。”讷讷地妥协了,莫关山仓促地看他一眼,总感觉这人眼中深沉,好似不怀好意。他一答应,贺天立即殷切地从衣柜里拿出睡衣裤和一条干净的内裤,坦荡道:“内裤是前两天新买的。不过没有内衣,你就不穿了吧。”
——就知道他在打这种主意!莫关山没好气地斜眼瞪他,问:“那等会儿保姆回来怎么办。”
……也是哦!不禁露出失策的表情,黑发Alpha烦躁地撇撇嘴,道:“那换下来的内衣立即洗干净好了,烘干一个钟头,应该能在绵绵回来之前换上。”他这副精打细算的计较模样让莫关山有点儿想笑——原来快三十岁的Alpha也有如此幼稚的表情。抿着笑唇接过恋人手中的衣服,他解下皮带轻快地走进浴室里,心中莫名多了一丝快意。
从后头看见他面颊鼓起一个微妙的弧度,贺天虽然不解,但心里也不由蠢蠢欲动,便得寸进尺地问:“莫仔,我跟你一起洗好不好?”
“不要。”浴室门被唰一声拉上,随即是反锁的声音。望着磨砂玻璃后头那个逐渐露出肉色的身影,贺天嘴边露出志在必得的从容微笑,惬意地往后一倒,躺到了床上。床头柜的照片之中,那个拘谨而忐忑的红发Omega依旧那样羞怯地望着自己,脸上顶着乱七八糟的涂鸦。贺天扭头看着,眼光沉沉的,忍不住伸出手,在那张生涩的脸上轻轻抚摸了一下:“……赶紧想起我吧,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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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的Omega像粉色的水蜜桃,发尖沾着细碎的水珠,氤氲潮湿。贺天看得憋不住,当即凑过去,攥着他肩用力啃了一口。莫关山“啧”一声,提起不合身的睡裤抬腿踹他:“洗你的澡去!臭死了。”
“臭吗?”贺天不信,他可是记得以前毛毛说他出汗也好闻的:“再闻一下,反正你早晚要习惯的。”
浴室里有红发Omega留下来的淡淡海潮味,清新而微咸,又有点像玄米茶。被老婆的气息包围着,贺天惬意极了,隔着浴室门还调戏人家:“莫仔,你好香啊,我又饿了怎么办。”
“饿了就吃蛋糕。”莫关山呛他。
“可以吃奶吗?”贺天装傻。
“吃你大爷!已经没奶了好吗!”呛辣的声音变得气急败坏,贺天无声地笑起来,舌尖蠢蠢欲动地舔舐一下犬齿,扬声又道:“待会儿洗完澡,我要检查一下。”
“检查你个头啊!”红发Omega好像在外头砸了一下枕头,不用想就知道他的脸肯定又红成了番茄。比起毛毛,莫关山似乎非常容易害羞。贺天记得那坏小孩是个色鬼来的,初尝情欲之后便极其迅速地变成了一个小饕餮,饱食一次,不到两三天,便又蠢蠢欲动地往自己身上摸。他其实很想尝尝坏小孩软嫩嫩的性器的,想把那小混蛋舔到腿脚直蹬、舔到崩溃大哭,可这个享乐的方式一旦让他知道了,自己必定会深受其害——他绝对会有样学样。工作时候爬过来舔一舔,睡前钻下去舔一舔,又或者,早晨起床时也舔一舔……
这般预判,贺天是一点儿没冤枉他。当年他不小心让毛毛知道了“不应期”这个东西,射精过后龟头会很敏感,碰一碰便爽得受不住。那坏小孩就专门趁他刚射精完用力扭动屁股,又或者以骑乘位拼命套弄。被他整过两三次之后,贺天便长了记性,临射精时必定占据主动,把他摁在身下,射完立即抽出来,把小坏蛋气得不行:“昂,你待久一点嘛!哥哥讨厌!”
……这种事情,如果莫关山知道了,肯定是要找个地缝钻下去的吧?六岁到二十三岁,单纯直接的小孩子变成了满腹心事的大人——想起上星期那个炎热的夜晚,红发Omega羞耻脸红的模样,贺天出神地望着天花板,涣散的视线突然兴致勃勃地一凝,加快了冲洗的速度。
床头柜的二层是用来放避孕套和各种维生素补剂的。莫关山百无聊赖地打开看,各种口味的避孕套,西瓜味、柠檬味、葡萄味,显然是为了配合毛毛的幼稚嗜好。拿起来看看日期—— 一年多前,过期六个月了。只有一盒普通款的还在保质期内,生产日期显示是上个月,想来是贺天最近新买的。
把过期的那几盒避孕套精准投掷进桌边的垃圾桶里,下头被掩盖着的几张照片便露了出来。莫关山忍不住拿起来,发现是自己中学时打篮球的照片,之前他看见过的。心想这些照片不是被贺天喝醉后丢进垃圾桶了么,怎么还在这里?翻到背面看一看,相片后头有擦不干净的淡淡笔墨污渍,想来是他清醒后舍不得,翻垃圾桶又捡回来了。
这时,浴室门打开,贺天仅着一条黑色内裤走了出来,身上湿哒哒挂着水珠,头发也湿淋淋的。莫关山靠在床头揶揄地瞥眼睨他,抬手挥挥那几张照片,挑眉道:“不是扔了么,干嘛又捡回来。”
这小混账,明知故问。贺天似笑非笑地爬到床上,把毛巾在枕头上垫好,身子一滚躺到老婆身边,长腿将他的脚丫子一勾,不紧不慢道:“哪儿舍得啊。我就这几张照片,丢了的话,怎么睹物思人呢?”
他舒展着长手长脚,薄薄内裤将下体包裹得极服帖,甚至把性器棱起的冠状沟显了出来。莫关山看得脸热,赶忙垂下眼盯着照片,哼哼地道:“你还把这张剪坏了……”
“不剪坏怎么办?看你跟蛇立眉来眼去啊?”没好气地翻身搂住他腰,贺天夹住莫关山一条腿,下体密密实实地贴上去,双眼在他微鼓的胸脯上直勾勾地逡巡。被他搂得面颊发热,莫关山忍不住推一下他的额头,语无伦次地辩解:“那都是陈年旧事了,这种老醋你也吃,丢不丢人……”
“吃自己老婆的醋有什么丢人的?”嘴唇蠢蠢欲动地在他腰际磨蹭一下,贺天垂下眼,将睡衣下摆叼了起来,脑袋钻进他衣服里去,轻轻啃他精瘦的腰肢。莫关山痒得“操”一声,忙不迭丢了照片,滑下身子推他肩膀:“你干嘛又发情啊!”
“我说过出来要检查的……”这人专门挑了前头开扣的睡衣,稍一用力衣襟便敞开来,遮遮掩掩地露出两个粉白的半圆。他像捕猎的野兽一般精准地按住Omega挣扎的双手,嘴里吐着热气,一口咬到其中一个粉白上面。莫关山似惊似恼地低叫一声,皮肤上随即传来舌头的触感,滑溜溜地往乳头的位置舔:“……好像变小了一些。”
“这不废话!绵绵都断奶多久了!”毛茸茸的黑发脑袋在颈间磨来蹭去,莫关山总忍不住想搂上去,可那混账又摁着他手,逼得他只能缩着胸膛,避无可避地任其舔舐吸吮。贫瘠的乳房已经分泌不出什么东西了,以往能充盈整个手掌的大小缩减到只剩一半,连花生米尺寸的乳头都变小了一些:“啧,我太吃亏了。”意犹未尽地抬起头,贺天拧眉审视着那两个荷花瓣一般的娇嫩乳房,扼腕道:“没尝过瘾就恢复了,早知道我就不跟你离婚,直接把你拖上床吃干抹净!”
“你敢!”莫关山袒胸露乳的,却还色厉内荏地瞪眼剜他,那模样勾得贺天又埋头狠嘬了两口他软嫩嫩的小乳房。红发Omega强忍在喉咙里的闷哼声好听得很,贺天收回手搂紧他腰,一口口地往下亲,边亲边道:“你不用憋着声音……反正这会儿绵绵不在,你想怎么叫都行。”
“……你!”此时才察觉他的险恶用心,莫关山扑腾着刚想坐起来,立即被贺天搂着腰往下一拉,又放躺了身体。他的嘴唇尝到了肚脐下面,舌头蠢蠢欲动地在小腹上缓缓舔舐,濡湿了睡裤的裤腰。狭长双眼随即抬起来,从刘海间自下而上地望着他,满眼都是欲望:“老婆,我可以舔你下面吗?”
被那邪气四溢的眼神看得心悸,莫关山失序地喘息着,一句拒绝都说得磕磕巴巴:“不……不可以!”可他裸露的一双乳房颤抖成了刚脱模的奶兔子,小腹剧烈起伏,性器也在裤子里头翘了起来,顶着贺天的喉结——这哪是不可以的样子?了然地轻笑一声,黑发Alpha直勾勾地望着他,用牙齿咬开裤腰上的纽扣,随即叼着拉链缓缓拖下,黄色小内裤中鼓起的地方就这样蹭到了他坚硬的下巴。直到这时,贺天赤裸的眼神才放过莫关山欲罢不能的紧张面颊,缓缓垂下眼帘,将鼻子凑到他腿间,轻轻嗅闻:“气味好干净,老婆仔细洗过了,是不是?”
“没、没有……”负隅顽抗的执拗只剩下三分,红发Omega完全不挣扎了,就无力而瑟缩地躺在那儿,眼睁睁地看着他将英俊面庞埋进自己骚动的下身,用高挺的鼻子、用吐着热气的唇用力磨蹭,随即张开嘴,牙齿叼住了,隔着内裤时轻时重地含吮。
异样的快感如潮水般冲破岸堤迎面卷来,莫关山忍不住仰起头,窒息地挺起胸膛,难以承受地闭上了眼。舒服的声音几乎要破口而出,他不得不咬紧唇,腰肢却忍不住向上挺起,将下身更深地送进贺天嘴里——薄薄的内裤终于被拉了下来,激动的器官身无寸缕地被纳入那个湿热殷切的所在,那张唇、那片舌紧紧裹着它、缠着它,几乎要让它彻底迷失。莫关山终于忍不住夹紧贺天的脑袋,双手亦不由摁住他的后脑勺,仰着脖子深深喘息、无法控制地逸出呻吟。他喉咙抽搐的时候,兴奋的性器也忍不住一下下颤抖,含在嘴里像鲜活的海鲜刺身——章鱼触须、没有肉刺的海参、或者是什么别的Q弹东西,肥美多汁,口感好得让贺天几乎忍不住想咬下去。
舒爽之中猝然传来牙齿的触感,莫关山猛睁开眼,“啊”一声惊叫,竟在那细微的痛楚之中射了出来。贺天紧紧控制着他颤抖的下半身,看着他幼嫩的性器被挟在自己指间,一股股吐出半透明的液体。Omega退化的身体机能无法使任何人怀孕,那股液体清亮亮的,闻着像刚泡出来玄米茶汤。忍不住低下头,贺天探出舌,在那颤抖的幼嫩顶端轻卷了一下——莫关山刚经历过高潮,下身猝不及防地又传来一股快感,刺激得他哀叫一声,崩溃地把身体卷了起来:“别弄了!别!呜……”
他气息恹恹地把脸埋在枕头里,喘息急促。睡衣在挣扎中脱掉一个袖子,睡裤退到脚踝上,整个身体在白日明亮的光线中细细颤抖着,粉红的脚趾头像欲望的水滴,引得人忍不住向水滴的源头追溯。攥着他脚踝一路向上亲去,软而弹的小腿肌肉又香又热,大腿后侧沁出了薄汗,越向上吻,那汗越密——贺天一直知道莫关山有一个又翘又圆的小屁股,但如此近距离的观察还是头一次。他看见滑腻的左臀上有一颗小黑痣,点缀在臀峰处,正随着臀肉一阵阵颤抖。埋头轻轻地啃咬一下,他伸手将那两片臀掰开了,露出中间那个深粉色的小小入口,哑声问:“老婆把小屁股洗干净了吗?”
莫关山有气无力地扭过头瞪他,眼中狠狠地含着薄泪,又羞又恼:“没有洗!”
“没有吗?”将鼻子凑过去闻一闻,里头香香的,都是柠檬沐浴露的香味和浓郁的海潮味。肛门腺似乎比后颈腺更加敬业,分泌的信息素几近发情时的一半,只不过要贴得很近才能闻到。贺天被自家Omega的气味迷得忘了情,当即埋头而入,迫切地探舌一舔——受惊的入口立即一缩,与舌尖短兵相接,莫关山踢着小腿慌乱大叫:“贺天!你别乱舔!……脏!”
他想翻过身来,但是贺天两个手肘压在他后腰和大腿上,久不锻炼的Omega根本无力抵抗。对他的抗议充耳不闻,贺天埋着头只顾舔舐他紧张的穴口,就跟品尝一颗桃子甜美多汁的缝儿似的。细细的褶皱,微凸的侧切疤痕,敏感的括约肌总忍不住包夹他的进犯的舌尖,但力道一次比一次微弱,就像熟悉之后的亲吻,慢慢松开了紧抿的唇。
反抗无门,莫关山埋在枕头里无望地呜咽:“别舔了……”他感觉自己的屁股就像一个软塌塌的冰淇淋,被贺天舔得化成了糖水。舒服得不敢出声,两个紧绷的足弓欲拒还迎地抵着贺天的耳朵,刚射过的小东西又硬了起来,夹在身体与床单之间,也不敢让贺天知道。欲罢不能的呻吟全闷在喉咙里,他缩着肩膀,脑袋混混沌沌的,不明白自己是该夹紧屁股,还是放松来任贺天品尝……但其实他的屁股已经夹不紧了。饱满的臀肉此时无力地松弛着,只有那个湿漉漉的穴口轻轻翕张,随着快感吐出一波波清粘的体液。莫关山的体液也是微咸的,带着一分鲜美的腥味,像刚从海里捞出来的肥美牡蛎。贺天磨蹭着那饱满的臀肉,突然感觉饿了,胃里饿,嘴里饿,下身勃发的性器也饿——忍不住将脸深埋进潮湿腿间,他用力咬一口Omega充血饱胀的会阴部,随即舔着唇直起身,脱下裤子,将身下粗硬的东西戴上避孕套,抵着瑟缩的松弛穴口,坚定地、缓慢地挤了进去——
“嗯……啊!”仰起脖子哑声长吟,莫关山放松地喘息,竟有一种逃过一劫的侥幸感。比起被舔穴,他更宁愿贺天这样操他。粗长的性器摩擦过敏感的穴口,一路挺进,将粘膜与内脏一一撑开,仿若一种情欲的饱食,舒服得他心服口服、死心塌地。察觉恋人的放松,贺天不由坏心地俯下身去,贴着他红热的耳根亲吻低语:“下次我还舔你屁股,好不好?”
“啊!操……不好!”吓得又缩起了肩膀,莫关山被操得微挺起腰,臀间相接的那处全露在外头。贺天惬意地享受他的紧张,一边操一边亲吻他的后颈与肩背,心中满足得无以复加——这个场景是他期盼了很久的,不只是单纯的身体交媾,而是在合法的夫妻关系之下,心意相通的灵欲纠缠。从此以后他抱这个人不再有任何顾虑,可以极致地对他好、极致地对他进行情欲折磨,反正他也不会逃开——贺天终于确定莫关山是喜欢他的。回溯过去的三个月,从离婚到复婚、克制到热烈,他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梦里的莫关山同他一样,爱恋早生,只是硬生生压抑着,在数次交错之后终于得以相融——啃咬着恋人光滑的肩膀,贺天一遍遍抚摸他汗湿的脊背,忍不住寻根究底地问:“莫关山,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嗯?”红发Omega茫然地扭头望他,面颊红彤彤的,显然还沉浸在快感之中。贺天直起身子,抬起他一条腿、翻个个儿,白生生的身体大敞,仿佛裸体盛宴之后杯盘狼藉的容器,装盛着自己过盛的爱意和情欲:“我是问,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他问的同时还缓缓挺进,磨着恋人敏感的穴口,一下又一下。莫关山视线涣散地看着他,嘴里低低喘息着,眼中好似迷茫地思索了几秒:“我,我,啊……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吗?”用力撞击进去,欣赏他鱼一般挺起身子,贺天又恢复了那种磨人的频率,好像故意留出余地给他慢慢思索似的:“好好想想,我等着你。”
摩擦的动作变得缓慢而长久,像一条鱼游过狭长的时间缝隙,鱼鳍搔刮着曾经痛楚或者愉悦的地方。莫关山仰躺在床褥里,虚茫地望着他喘息的英俊面庞,恍惚之间,窗户透进来的侧面光变成背面光,那双灼灼的眼掩在黑发后面,像以前的某个时刻,心不在焉、模糊不清。忍不住抬起手,握住他撑在肩侧的手腕,红发Omega眼睫一闪,支吾道:“可能是……你那次重感冒之后,刮干净胡子去上班的那天吧。”
被这个答案惊得微微一顿,贺天难以置信地眨眨眼,不禁猛地俯下身:“——那么早?!”
被他动作的改变撞得“啊”一声呻吟,莫关山红了脸,没面子地恼起来:“我只是说可能!可能而已!”
“那你为什么觉得可能是那时候?”贺天开心得忘了形,双手攥着老婆的腰兴致勃勃地顶弄,把莫关山操得两腿颤颤、水声潺潺,常年紧蹙的眉撇成欲罢不能的微八字,显示出难得一见的脆弱:“因为、因为你那天突然……很、很帅,啊!”
得到这个预期之外的回答,贺天心头不禁有种错愕的失落感,抽插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你喜欢我,只是因为我长得好看?”莫关山终于得到片刻缓解,张唇微微喘息着,垂着嫣红眼帘恹恹地瞥他——黑发Alpha失望的模样像一只被主人骂了的大狗,明明高大强壮,却有一种可怜的异样错觉……忍不住抬起腿在他胸膛上用力一蹬,莫关山红着面颊,咬牙切齿地骂:“我他妈就是见色起意,不行吗!你长这样一张脸,还不准我一见钟情啊?!”
总感觉他隐瞒了什么,贺天轻哼一声,不满地眯起眼,抱着他腿用力一插,俯下身恶狠狠地一边操,一边记恨地道:“哦?既然你那时候就喜欢我了,怎么后来又跑去见蛇立,还让他亲你?”
莫关山被操得哭叫一声,疾喘着拧起身体,双手紧攥着身下床单,完全没了回答的余裕。但这个问题他是莫名其妙的,汹涌的快感之中,他甚至不记得自己何时让蛇立亲过。见他紧拧着眉,一副被冤枉的忿忿模样,贺天不慌不忙地停下来,眉毛一挑,仿佛大发善心地等他解释。莫关山侧着身无力地喘息一阵,双眼恹恹地瞪过来,哑声道:“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让他亲过?”
“我胡说?!”生气地又顶一下,贺天咬牙切齿地欺过去,完全变成了一个醋坛子:“游艇那件事之后,绵绵不是得了肺炎么?那天下午带他去医院打过针,是谁在车上就说要去看蛇立?还问我要电话号码……我当时就感觉不妙,你跟他见面绝对要出事的!果然没猜错,话没说几句他就亲你,你还不躲!你为什么不躲?!”
“我……啊!你慢……慢点!啊!”气喘吁吁地搂着他脖子,莫关山被操晕头了,心底后知后觉冒出点儿被在乎的愉悦感,但更多的是郁闷和无奈:“那就是个告别的亲吻……事情说开了,亲一下而已,而且亲的又不是嘴……”在喘息间磕磕巴巴地解释着,他感觉贺天在自己身体里的撞击由疾到缓,在说出“亲的不是嘴”之后,他猛地抬起了头,拧眉望着自己:“没有亲嘴么?”
明白他必定是误会了,莫关山不由恨恨地狠咬一口他的锁骨,怒道:“看都没看清楚就瞎吃醋!蛇立只是亲了一下眼睛而已!”
“……眼睛也不行!”感觉亲眼睛是个比亲嘴更亲密的事,贺天刚松口气,立刻又咬紧牙关,搂着他恨恨地操了起来。莫关山被他断断续续的操作吊足胃口,此时快感一冲上来,双腿立即夹紧他腰,不由自主地把脸闷进他颈间,无法抑制地沙哑呻吟。原来太舒服的时候真的是憋不住声音的,做爱的愉悦不是细水长流,而是像巨浪那样迎面扑来,让人无法不被席卷其中。脑中一个隐约的执念被那快感冲得七零八落,莫关山手足无措地攀到贺天身上,搂紧他、磨蹭他、撕咬他,最后力竭地在他身下达到顶点。贺天也射了,莫关山感觉他的性器一涨一涨地在体内跳动,坚硬得能感觉到每一条凸起、每一块棱角——恍惚之间,他感觉自己好像被标记了,接下来应该还有咬穿腺体的疼痛、被结撑开生殖腔的疼痛。一些记忆在这一刻涌了回来,像拼图又找回一块,让他看清两人一路走来的轨迹。
两副身体汗涔涔地叠在一起,贺天好重,压着他一半胸膛,然而莫关山却不想推开。适当的重量会让人感到踏实。扭过脸看着恋人渗着薄汗的面颊,他忍不住靠近一些,犹豫而执拗地问:“……贺天,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看见贺天脸上微怔的表情,他还紧张地补充一句:“我是说,不是毛毛,是我。”
黑亮的狭长双眼突然幽深许多,露出了一些复杂而患得患失的情绪。贺天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伸手搂住他,翻个身,将他拥进了怀里面。四肢汗涔涔地交缠在一起,衣衫不整的部分毫无阻隔地亲密相贴,黑发Alpha埋头在恋人颈间深深嗅闻几下,长叹一口气,才缓缓地道:“我以前也有想过,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你的。”
大概是在莫关山回奶的那次,或者是第一次发情的那次。睡不着觉的夜晚,贺天望着天花板,曾认认真真地思考过这个问题。“我以为是看见你哭的时候,又或者是你脸红的时候。后来过了很久,那一天,我以为你跟蛇立和好了……回到家里找出你中学的那几张照片,我才发现,我可能在很早以前就喜欢上你了。”
“很早以前?”抬着暗红色的眼眸,莫关山安静而专注地望着贺天低喃的嘴唇,神情间像一个听故事的孩子。贺天垂下眼笑笑地望他,埋头亲一口,慨叹地搂紧他身子,道:“对,很早以前,我第一次去你家。”
那间小小的卧室中充斥着红发少年生活的痕迹,床、书桌、衣柜,海报、影碟、篮球、音乐杂志,一个个碎片拼凑出那个高中男生倔强而孤僻的身影,悄悄地在贺天心里扎下了根。那时的潜意识里,他应该想过自己与“莫关山”的可能——如果不是这个六岁的莫关山,而是十六岁、甚至二十一岁的莫关山,他们还会不会走到一起?后来,没过多久,他就发现了红发Omega与蛇立的照片——那道想象中负隅顽抗的羞怯眼神原来真的存在,只是那视线的落点不是他。
“你知道那时候我是什么感觉吗?”贺天问莫关山,“我突然觉得很害怕。”
“我怕你回来,怕你恢复记忆,怕你想起他,照片就是那个时候剪的。你之前还拿了他一件衣服,白色T恤,上面有个五角星的,我一气之下也撕坏了……是不是很幼稚?”说到这儿,贺天顶着莫关山的额头,自嘲地轻笑了一下。那是他第一次因为感情而失态,之前的二十六年,他虽然谈过三段恋情,但一直是游刃有余的,轻拿轻放:“但冷静下来之后,我又想,即使你恢复记忆了,我应该也有胜算。毕竟你失忆时很喜欢我,我也没有伤害过你,跟蛇立相比,我应该是更好的选择。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你居然直接把我给忘了……你说你是不是没心没肺?”
说着,他哑声笑了起来。眼眸沉沉的,嘴角淡淡的,与绵绵如出一辙的浓密睫毛像扇子一般垂落,掩着幽黑的眸子,看上去却更像在哭。莫关山感觉自己的心疼惜得要碎了。贺天的脸上不适合出现这种表情,他就应该冷静而自持,或者雷厉风行、果断利落,又或是胸有成竹地轻闲微笑,唯独不能这样暗自神伤、自怨自艾。这张沮丧的脸与记忆中病房外那个坐地痛哭的Alpha相重叠,莫关山忍不住伸手搂住他的脖颈,呼吸不稳地犹豫一会儿,随即瓮声瓮气地道:“就算忘了你,最后不也喜欢回来了嘛……哪里没心没肺。”
表白也要说得这么言不由衷。贺天不禁又笑了一下,搂着他翻个身,让他趴在自己胸口上:“真的喜欢我?”
红发Omega这时候看起来好乖好乖,虽然眉心依旧微蹙着,嘴角撇着,但湿亮的双眼像看一件易碎的珍宝那样看着他,满脸都是真切:“……真的啦。”
“真的什么?”贺天却还要逼迫。
“真的喜欢你。”难为情地说完这话,莫关山便把脑袋一扭,躲到了他的胸膛里。随着那重量踏实地压到心口,贺天感觉自己心里像是冒出了许多汽水泡泡,欢腾地向上窜升,冲得他整个鼻子、整个脑子都酸胀了起来。忍不住一翻身,他将恋人压到身下,拉起薄毯把两人一罩,在黑暗中急切地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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