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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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Omega，青春期来临不久便完成分化，家人表示什么性别都好所以对自我性别认同没什么障碍，自分化以来每天按时服用抑制剂控制发情期，也没经历过同类津津乐道的谈资里Omega发情期失控被Alpha强行标记之类的惊险刺激，一路平平淡淡到现在。

可能自身体质特殊，别的Omega即便使用抑制剂，仍然每逢发情期轻则头疼脑热重则身体虚弱，而我照样能死命蹦跶，时常怀疑是不是医生眼瞎填错了性别。不过人啊，还是不能给自己立Flag。

这段时间总觉得自己哪根筋不对。每天坐在工位上没过多久就饿得发晕，中午去食堂，阿姨看了一眼我的脸色默不作声给我多打了几勺土豆烧牛肉。平时回家洗完澡后玩玩手机也就困了，这些天失眠到快把天花板盯穿，早上又顶着深重黑眼圈去上班。遇见前台小姑娘，她小心翼翼问我：“发情期快到了吧？”一脸深表同情。

算算日子离这个月的发情期还有十来天，不应当啊？我有吃药啊？以前从不这样啊？心情烦闷一拳锤在办公桌上，引得几个同事回头，我连忙表示抱歉。

跟老板请假下午提前几个小时走人去医院。以前政府为了保障社会稳定，提出给Omega放发情期假法案，Omega平权组织为了Omega能获得平等的就业权利努力很久才放弃，转为使用其他方式。例如政策规定Alpha与Omega自分化后至少每隔三至六个月去医院复诊一次，并登记在档案中，以确保发情期能够平稳度过。也是，没人希望平时衣冠楚楚的人露出虚与委蛇表皮下兽性大发的一面吧。

“吴先生，麻烦您到一号诊室。”在大厅等排号发呆，感受到空荡荡的胃壁又在相互摩擦，护士小姐叫了我几声才回神。

“好的，谢谢。”我快步走向诊室，敲门，推门进去。

“下午好，您是吴邪先生？”医生推了推鼻梁上架的细框眼镜，脸上露出微笑，被嘴部突出的犬式止咬器*些许遮挡，细长的金属框架泛着银色光泽。是位Alpha。看上去很年轻，面目也很秀气，眼镜让他的气质显得成熟一些。

在公开场所Alpha必须佩戴的止咬器、Omega必须佩戴项圈，也是政|||策规定之一。两者后侧都有密码锁，防止Alpha和Omega陷入被动发情导致不可挽回的后果。

“下午好，我是吴邪。”我答道。

“我是解雨臣，你的新医生。”他递给我一张名片，我低头仔细看，是主治医生。“之前负责你的齐医生被调岗去德国进修三年，所以你的档案转给我了。护士姐姐应该在预约的时候就和你说了。”解医生翻开桌上的文件夹，我扫了一眼，应该是我的档案。

我点头。

“这次来复诊，发情期有出现什么问题吗？”解医生拿出一张表格，抬头看向我。是例行的问询。

我组织了一下语言，描述了这段时间的状况。“以前都没这样。”说完看向坐在对面的解医生，总觉得他的笑容有些诡异。

解医生眨眨眼，“很有可能是因为你怀孕了。”语气还有些俏皮。我懵了两秒，他在我回神之前立刻接道，“不过档案显示你并没有伴侣，而且——”他瞅了一眼我后颈，“也没有标记，所以只是发情期正常的信息素紊乱现象。”

我长吁出一口气。这位主治医生虽然看起来文质彬彬，沟通风格和之前那位齐医生差不离。

“但是我一直都按时按量服用了抑制剂，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种情况？”我不解道。

“药的作用是一定的，但人的体质会改变，你的身体会随着年龄增长进入更有利于孕育下一代的状态。放轻松。”

“那可以给我开更强效的抑制剂吗？”说白了就是让我死扛呗，并不能解决问题。我抓了抓头发，有点烦躁。

“我从不建议用药物解决信息素问题，如果可以，尽量找一位Alpha伴侣，他可以有效安抚你的情绪和信息素。”解医生笑得眼尾上挑，映得桃花眼波春光荡漾。我差点脱口而出医生你写张处方给我开个男朋友呗？幸而胃部一阵抽搐声打断了我的发作，只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解医生似乎并未察觉我的不豫，反而抬眼看了墙上的挂钟，语气轻快，“你晚上有安排吗？你是我今天最后一个号，中午没吃饭我有些饿了，不如我们一起吃个饭边吃边聊？”他戳了戳手机，过了一会儿手机消息提醒狂震，他看也不看直接按掉。

虽然不爽于他刚才三番五次提起的话题，但屈从于身体最本质的欲望，有饭不吃二百五。我答应了。

解医生带我来到医院不远处的一间小餐馆，摆了几套油光水滑的原木桌凳，食客都是住在附近的居民，老板娘很热情招呼。他解释道：“我经常下班以后来这儿吃，味道不错就是地方小了点。”我摆手表示没关系，“看起来味道会很不错。”他听了笑了笑。

坐在窗边的位置，玻璃窗外就是行人来往的街道，天色逐渐暗下来，橘黄路灯瞬间点亮，将暗蓝色夜晚晕染得愈发温柔而暧昧。“我可以取下来吗？”我回头看向解医生，他指着止咬器，“当然。”

他将手绕至头后，视线不自觉下移，我自然而然看向他，仔细而完全地观察他。

与刚才在诊室里显得强打精神不同，他的头发被止咬器拨乱了些，疲倦从眼神与姿态里流露出来。出门前他把眼镜取下放在桌上了，低垂的眼神似乎缱绻得毫无攻击力。他这气质适合戴伊丽莎白圈，而不是犬式止咬器。

他很快把止咬器取下，发觉我在看他，问道：

“怎么了？”

“没怎么。”

“有忌口吗？偏好什么口味呢？”

“不要太辣就好。”

“啊，江浙人吗？”他一副了然的样子，在菜单上点了点，然后嘱咐了老板娘几句。我不置可否就当是默认了。

“喝啤酒吗？”“行。”不拒绝酒精，看来都是享受生活的人。

“你是哪里人呢？”等菜上来还得一会儿，我随口问道。“我是燕京长大的。”那怎么来的申江呢，自觉问这个有些过，转而说道：“你看起来很适应这边。”“还好。待久了总能适应的。”他的声音听上去不辨喜怒。

冒着滚烫热气的几碟荤素摆上桌，我和他动筷子的时候都有些兴奋，被食物填饱的满足感是无与伦比的。重要的不是吃什么而是和谁吃，这句话就是放屁，吃什么当然最重要。

“你以前都没有出现过信息素紊乱影响情绪和作息的情况吗？”解医生突然出声问道，我嘴里正叼了根上海青。“没有，我分化后信息素都很稳定，甚至可以说是很少，我都不常闻到自己的味道。”我拿了张纸巾擦了擦嘴角，“很长一段时间很多人都以为我是Alpha或者Beta。”

“你的确很像Alpha。”他挑眉，“而我小时候被当作Omega养。”他似乎沾了酒精之后情绪开始变高，话也多起来。我刚张嘴准备接话，他径直打断我：“你敢说我的确漂亮得像Omega我就揍你。”我的情绪被他感染，扯了扯嘴角笑出声。“一个像Alpha的Omega和一个像Omega的Alpha，巧了。”他举杯和我碰杯。

食毕，我们经过收银台，他转头看向我，“我已经买过单了，我带你来的，就不让你付钱啦。”我迟疑了一下，他看出我的犹豫，“下次你再请我吃饭吧。”

推开玻璃门，他撩起头发戴上止咬器，撩起的一瞬间我闻到了被风带过来的酒精蒸腾出来在空气中四散的信息素味道，是极力盛放直至糜烂的浓郁玫瑰气息。这就是他的信息素味道。我一愣。

出门后被冷风一吹，两人都清醒了。

“对了，我的微信就是名片上的手机号，你加一下，有什么事直接问我就行。”我翻出名片，把手机号敲进通讯录，很快加成好友。

“下次面诊再见。”他摆摆手道别。

“再见。”

那天晚上回到家我竟然感受到久违的舒心感，胸口积压许久的烦闷一扫而空，情绪温顺得像食饱餮足的猫儿，在脚边安心舔毛不再闹腾。困倦像潮水袭来，洗完澡倒头就睡。

第二天醒来，黑眼圈消失得无影无踪，看来睡眠才是一夜回春的良药（简称‍‌春‎‌药‍‎‎）。来到公司，同事们还打趣我一脸春风得意，感叹真是春天来了。听得我直捂额，分辩道哪里有对象你给我介绍一个呗。虽然的确是因为闻了某人的信息素导致情绪好了很多，但要我承认Alpha的信息素对我有这么大功效也太丢脸了。我试图让自己忘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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