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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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又是三两个月过去,差不多又该去复诊了。和解雨臣谈恋爱的一大好处就是生活被一并安排得有条不紊到龟毛的程度,他耸肩道这是职业病莫得办法。我说挺好的,但看他的神情分明是有鬼偏不说的样子。我倒要看他又要耍什么把戏。
是他帮我挂的号,我也正好今天上午没什么事儿。又来到等候大厅,护士小姐拿到我的诊疗卡看了眼姓名后似乎对我笑了一下,我还以为是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抬手摸了一把脸。
大厅人来人往,有夫妇二人坐一起悄悄私语,也有非常年轻的女孩抿起嘴角翘着腿专心刷手机。悬于头顶的液晶屏上不断滚动一行行患者与医生姓名以及科室号,我凝视屏幕片刻,看到自己名字出现,而解雨臣三个字紧随其后。像是某种公开宣示。
妇产科离这儿不远,刚进来的时候我看到许多人在门外聚集,双手抱胸来回走动,无一例外全是戴着止咬器的Alpha,想来都是在焦急等待自己的Omega生产吧。医院见证了无数生命的诞生与归去,同样也见证了我和解雨臣的相遇。它就像一座岿然不动的石碑,上面划满刻痕,但依旧兀自安然伫立,无喜无悲。如果幸运的话,我也会在这儿迎来更多的人生重大节点,篆刻下独属于自己的痕迹。
这次很快就到了我,我慢步走向解雨臣的办公室,还未伸手开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笑闹声,似乎里头有好几个人。
“这名字倒是挺特别的,到底何方神圣才能征服我们科的高岭之花啊?”
“得了吧,咱花花跟妖精似的,给别人灌迷魂汤才对好吧!”
“差不多得了啊,他等会儿就进来了,你俩别给我坍台。”
是解雨臣的声音,我不自觉侧头,嘴角泛起笑意。
抬手敲门,里面顿时收声。我顿了片刻,才开门。
里头除了解雨臣笑眯眯地坐在桌子对侧,还有两个穿白大褂姑娘站在一边,毫不掩饰地表露出对我的好奇,眼神慈爱得接近于观察笼子里的小白鼠。她们都戴着止咬器,看款式像是同风格的产品,大概是好姐妹。
俗话说得好,先下手为强。我学解雨臣也对他们眯眼一笑,“我刚在门外都听到了。”
两位姑娘尴尬了一瞬,互相对视一眼,立刻恢复了好奇劲,漫延过来八卦气息快把我淹死了。我见势不妙赶紧把解雨臣拉入战局,“呃,这两位是?”
“这位是霍秀秀,是我们科的老幺。”他抬手示意了站在右边的姑娘,长发及肩,阳光落在头顶,发丝亮得接近透明。肤色极白,显得越发明眸皓齿。长得一副现世安稳的脸,表情倒是唯恐天下不乱。她径直向我伸手,我回握。“你好,我是霍秀秀。”“你好,我是吴邪。”
“这位是梁湾,是罩我们的大姐头。”站在左边的姑娘显得不动声色,个子比霍秀秀高挑些,一袭深色套装裙极为凸显身材,偶尔递来几个探究的眼神。要不是她也是Alpha,我都怀疑她是不是暗恋解雨臣所以对我怀恨在心了。我向她微笑颔首。
“好了,人也见过了,您二位可以走了吧?”解雨臣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可惜两位女士并不给面子。“花花你可以,有异性(Omega)没人性,胳膊肘都拐到闵||行去了。”霍秀秀不满到撇嘴。
我好笑地打断他们,“话说为什么叫他花花啊?”
“因为他是我们科室一枝花,如花似玉得我们都自愧不如。”霍秀秀嘴快答道,她说话音调婉转得跟窗外的鸟雀似的。真是个活泼的姑娘。
“哦——”我语气上扬,意味深长地看向解雨臣,“原来是这样。花花啊?”“哎。”他脸不红心不跳很干脆地答应了,下颏微收,抬眼对上我的视线,一双灵动眸子里波光潋滟。
这种美貌简直是精神攻击。
我赶紧转身面朝两位姑娘,缓声道,“如果不介意的话,中午我请两位吃饭吧。”
总算把两尊佛给请了出去,我和解雨臣都不由得松了口气。
“吴邪先生,我们继续吧。”
现在他仍然戴着止咬器,银色光芒不减当时。他垂眼填写表格,如同最初遇见那样。好像与他相遇后的诸多岁月从未经过,我和他只是对坐两端,一切都不曾发生,个中款曲只是我的想象。
“怎么了?”
他问我。
“没怎么。”
“只是在想,好像又回到了当初,我刚遇见你的时候。”
我缓慢解释道。
言语固然匮乏,但如果我不说,不去表达,他怎么会理解我懂我明白我心头流经的蜿蜒曲折,又如何奢求感同身受心意相通。
“但还是有不同的。比如现在你是我男朋友。”他狡黠一笑。
有些时候感叹他总是能迅速捕捉我情绪的脆弱点,然后精准安抚。
“吴邪先生这次来复诊,关于发情期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别的,就是腰痛。”
“啊,那必须谴责您的伴侣了。”他低头在伴侣一栏上打勾。我凑近一看,伴侣的旁边几行是个大空格,上面的黑体字标注的是配偶信息。我的这一项一直以来都是一片空白。或许将来有填满的一天,而这一天已经不会太遥远。
“Alpha的信息素的确对我很有安抚作用,医生您说的对。”
“希望我能永远都不离开我的伴侣。”
“我想他也是这么想的。”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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