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正文-----
8.
现在是凌晨一点,我很少这个时候还醒着,而且在外面。
我体质不算好,也不爱锻炼,对于食物缺乏热情,睡觉是我唯一用于补充精力的爱好。即使乱糟糟的梦常常纠缠我,让我难以进入深眠。
因此我经常一副睡不醒的样子,你曾笑我像个树懒。
论通宵以后还精神百倍地上课演讲考试,我是甘拜下风。
有一次你软磨硬泡拉着我去健身,我很丢人地在跑步机上犯了低血糖。
不过我也享受了一次从健身房到宿舍一公里不动腿的运输服务。
还是老话说得好,站着不如坐着,坐着不如躺着。
你后背还算舒服,有力的手臂稳稳地托着我,虽然我全程埋着脸不敢抬头,假装不存在投来的视线。
那是我第一次理解,为什么有人喜欢在公众平台秀恩爱。
因为我怀着同样的心情偷偷笑了一路。
坐在这儿,伴着耳边嘈杂的音乐回想时,我才发现这些我以为是鸡毛蒜皮的碎片都如此生动而鲜明。
你很好,非常好。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会在匿名平台说你虚伪恶心。是嫉妒吧,我猜。
至少你对我好得过头,几乎让我诚惶诚恐。如果不是你偶尔故意惹我逗弄我,我也要怀疑你是不是个假人了。
其实我们的矛盾并不多,我很抱歉,几乎都是因为我。
我能够与你牵手、拥抱、乃至做更为亲密的事,但我很不喜欢接吻,直接点说,我达到了排斥和厌恶的程度。
更别说舌吻了。那玩意儿又黏又软,还有好多细菌——想想就恶心。
我表露出对于亲吻的反感时我们已经在一起将近一年了。我们每天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不可避免地做一切情侣要做的事。
在此之前,我用各种方法回避掉了唇齿可能的接触。但总有回避不了的时候。
我不想惹你不开心。
你喜欢轻轻叼着我的耳垂,然后亲我的脸,接着自然而然地寻到我的嘴——此时我心中警铃大作,天知道我不想扫兴。
但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本能反应。在你贴上我,伸出舌头试图撬开我紧闭的齿关时,我立刻向后闪躲,推开你的脸。
你眼神有些受伤,虽然你掩藏得很快。
“抱歉,我……”
“别解释,”你勉强笑笑,揉了揉我头发,“别道歉,也不用向我解释。是我太着急了。”
“不,不是的。”我第一次懊恼于自己的笨嘴拙舌。
怎么办?
我要做些什么,我必须做些什么。
“也很晚了,”你说,“明天我还有个pre……”
我拉住你的手。
“很急吗?”我问,“那个pre。”
你停下收拾书包的动作,“下午的,说急也不急。”
“那就留下吧。”我说,“陪我。”
“嗯……”你坐在床边那动也不动,不知道是在犹豫是否留下,还是在组织拒绝我的语言。
我直接上前拿开你书包,把你按倒在床。
“胆子大了呀。”你顺从倒下,眉眼带笑,那种势在必得的自信眼神,我在你的诸多录像中见过无数次。
猜得到我要干什么吗?
我有意想讨好你,叫你大吃一惊。
我抿抿唇,拉开你的牛仔裤链,脱下你的平角内裤,放出你沉睡的兽。
你果然很诧异:“不是,小翎你等等,这么突然?”
我笑了一下,拨开你试图挡住下身的手,手撑在你腿侧,低下头。
我听见你倒吸一口气。
你那里好大,我得努力把嘴张开才勉强含住,很小心不让牙齿磕磕碰碰。
你起先有些僵硬,没有干涉我毫无经验的慢吞吞的动作。你呼吸越发沉重,终于忍不住抓着我的头发,把它捅进来,好像一个燃烧的纺锤,而我是缠绕其上的丝线。我如接受命运一样欣然接受你给我的硕大、灼热与坚硬。我试着一点点吞下,就像吞下一切苦乐。
你喘息着射在我嘴里。
我没和你说过,我很喜欢你溢满情欲的样子,你这时候总有点不自知的气急败坏,像个考试考砸了的好学生。
第二天醒来我嗓子肿得要命。你非常生气。
我说不出话,只好打字给你:“对不起。”
你问我,“为什么要道歉?”
我继续打字:“你不是生气了?”
你好像更加气急败坏。这下我彻底不知道怎么办了,我一时半会儿没法再为你口交第二次。
好在你很快就消气了。
那天以后,你又试图吻了我几次,但我没再表露出可以让步的可能,因此你也没再继续。
除了亲吻,我们所有的亲密举动都很正常。我一段时间都十分感激你的理解,但这也让我误以为我们不会在同样的问题上第二次搁浅。
9.
记得在哪里看到说,嘴是人第二个性器官。唾液交换常常两个人结合的前奏。
你一直很迷惑,我可以为你口交,却不想亲你。
“难道嘴里比底下还脏吗?”你问我。
我无言以对,但我无法控制自己的生理反应。
不过仔细想想,我隐约知道我为何如此厌恶亲吻。
说隐约是因为我实在记不清楚那时发生了什么。
大概是小时候吧,我也不知道具体是几岁。我随父母到一个叔叔家做客,他们在客厅聊天,我在书房自己玩。
过了不久,也可能是一段时间,一个哥哥进来,关上门,直勾勾地盯着我,他问我,“想不想玩个游戏?”
我迟疑着点点头,他突然抱住我。
然后他把舌头伸进我嘴里。我想吐,但他牢牢按住我,像一个人形的囚锁。
电视里放着《动物世界》,其中一条毒蛇钻进我口中,毒液从我的喉咙流到胃里。
然后门被敲响,他放开我,仅此而已。
那时我还没长出可耻的胸部,父母也没有让我少与陌生人接触。
我以为我早已忘记了这件事。直到与你在一起后才发现,那遗留的毒液直到现在仍未被消化。
我早该知道,休眠火山不会永远沉寂,定时炸弹总有一天会被引爆。
你不会永远宽容我忍让我。
对了,我还没说我们是为什么分手吧?
挺丢人的,但是我丢人的事多了,说出来也没什么心理负担,不像你,在外总要时时刻刻维持形象。
之前的半年我忙着满足毕业要求改文章发文章,你忙着投简历实习找工作。我们很长时间不曾有超越柴米油盐的交流。好容易尘埃落定,我们都以为从此只余阳关道。
今天刚好你转正第一天,吃早饭时我们还说说笑笑讨论如何庆祝。你出门前问我可以不可以来个舌吻。
我说不要。
你朝我撒娇,说得很肉麻,什么第一天带着我的气息有纪念意义之类。
我不懂一点口水能纪念什么。
你突然扔下手提包,语气前所未有的冷淡:“我为你放弃外派机会,放弃大厂offer,给你找房子照顾你帮你联系投稿。现在就这么一点要求你都不愿意满足我吗?”
“钱翎,你真的喜欢我吗?还是就想要个保姆啊?”
“我看着很像冤大头是吗?”
我觉得我没有那么脆弱,但是你话音结束的一瞬,我死死咬住嘴唇却没能阻止眼泪落下。
你也慌了,想来抱住我,我后退一步,擦掉眼泪以平生最快的语速说:“分手吧,冀凡。就这样吧。我一早说过不想耽误你。”
你呼吸一滞,压低声音:“所以你的结论就是分手?”
我点点头,突然觉得十分疲倦。
你说:“那好啊。”
然后你走了,一直到晚上也没回来。
凌晨两点,我开始困了。
这里的人和灯似乎彻夜不息,我看了一眼周围或摇摇摆摆或三五成群的人,深觉隔阂。
我的倾诉欲也到此为止了。
再见,和我前男友如此相像的酒保。
我正准备离开时,一个男孩忽然坐到我身边。
他作出轻佻的样子看着我,“我请你喝一杯?”
我摇摇头。
“你嘴唇的形状很好看。”他说,“听说今天是世界亲吻日哦,想亲一个吗?”
本来我不准备搭理这个一眼能望到底的青涩小朋友,但电光火石间,我想,为什么不?
万一就此治好了心理阴影呢?
他正慢慢凑近我。
我心一横,就要亲上去。
一只大手拦在我面前。你摘下面具,脸色很不好。
我问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你瞪了他一眼,语气不善,“不好意思,他有男朋友。”
那小孩立刻被你凶神恶煞的样子吓跑,你转向我,咬牙切齿,脸颊的肌肉绷紧:“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我不说话。
你说:“我没同意过分手。”然后问我,“既然是世界亲吻日,那我可以吻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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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视角结束,从后开始是受视角,作为补充,应该会短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