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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靠得如此之近，正一只要稍稍往前，就能吻到那张漂亮的嘴唇。他用力闭上眼睛，克制脑中的绮念。不行，这太唐突了，会吓到蓝波的。

蓝波盯着正一看了一会，轻轻伸手，摘下他的眼镜，很温柔地说，“正一要去洗个澡，然后睡一觉吗？”

“嗯？哦，要的！”正一赶紧起身，下床去箱子里翻找衣物。蓝波这么懂事，真让他有点不习惯。可是，又格外让他心动。

他打开最大的行李箱，取出一沓捆在一起的盒子，转身递给蓝波，“给你的。”

蓝波很开心地接过那一大堆各式各样的好吃的，“谢谢正一。”

“不用谢，都不是什么太贵重的，我每样买了一点，给你尝尝鲜。”

“嗯。我现在可以吃吗？”

“当然。”

蓝波拆开一盒小曲奇，边吃边看正一把箱子里其他行李逐一取出。他眼尖，看到箱子角落里还有一只盒子，“啊，还有。”他上前拾起那盒子一看，“是草莓糖。”

正一百忙中抬头瞟了一眼，说道，“抱歉蓝波，那个是给斯帕纳的。”

“什么嘛。”蓝波有点不大乐意，“不是给我的。”

“我也有给蓝波买糖果哦，你看看刚才给你的那些里面。”

“嗯……”本来正一给自己买了这么多礼物，蓝波心里很高兴，可是一看到他还给别人买了纪念品，哪怕与自己的礼物相比微不足道，他也觉得好像正一被别人分走了一部分，心情一下子晴转多云了。

“正一还和那个斯帕纳有联系啊。”

“是啊，他之前去欧洲留学了，我们有时候会互发邮件问问彼此的境况和学业上的收获。”

蓝波把饼干嚼得咔咔响，闷声不说话。那个斯帕纳他知道，是正一高中时候在机器人大赛上结识的伙伴，两个人在机械方面兴趣一致，很有共同语言，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他们还有来往。

而且——他给自己买的糖果是‌‍综‌‎‍‎合‌‍‎‎口味，给对方的是草莓味，说明他对那家伙的口味偏好胜过了解自己。蓝波越想越气，不知不觉钻了牛角尖。其实正一给他买什锦糖果，不正是因为知道他每种口味都喜欢吗。

正一这会还没注意到蓝波在闹脾气，随便拎了件睡衣，跟蓝波打了个招呼，“我先去洗澡了。”

蓝波在外面坐了一会，坐不住了，直接闯进浴室的门，“正一——”

“哇！”正一吓了一大跳，他正闭着眼冲洗头发上的泡泡呢，“蓝波你怎么进来了？”

“因为有话想跟你说啊。”蓝波盯着正一头上看，“泡泡很可爱。”

正一关上水龙头，胡乱抓了块浴巾裹住下半身，“什么话这么紧急，等我洗完澡都来不及吗？”

“是，一秒钟也等不及。”

“蓝波……”

浴室里热气弥漫，正一又没戴眼镜，眼前模模糊糊地，看不清蓝波的脸。

只听蓝波说，“正一，你回来了，我真的很开心，今天是我这么多年来最开心的一天，可以和你这么近。”

正一的心咚咚狂跳，面对蓝波坦率真诚的心语，一时竟不知做何反应。

蓝波在他脸上亲了亲，小声说，“我在外面等你。”

正一呆呆站在原地，半天反应不过来。他拧开花洒，让细细的水柱冲散四周暧昧的氛围。自始至终，他知道蓝波只有一个，可很多时候他总是不自觉地将之一分为二：一个是他捧在手心里视若珍宝，与他相差九岁的男孩子；另一个，是让他迷恋到不可自拔的同龄人。他对后者倾注的感情，漫长的等待和付出，从来没有在前者面前吐露过分毫，他甚至不敢去过多试探自己在对方心中，究竟处于怎样的地位。

热水从他头顶冲刷到脚跟，正一双手撑着墙壁，埋头不语。他总觉得蓝波比自己小那么多，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可是到头来，自己还没有这个孩子勇敢。他耗费了那么多光阴来苦苦等待，可蓝波不也一样在等待着他吗。

他曾经无数次怀疑过未来，自己和蓝波年纪悬殊，为什么会在对方尚未成年的时候就和他确立关系，这不是他入江正一一贯的处事作风。现在他明白了。

因为他和蓝波，都不想再等下去了。

正一换好睡袍，从浴室出来，见蓝波靠在他书桌前喝牛奶，还冲自己发牢骚，“正一好慢。”他走上前去，拿走蓝波手里的牛奶杯，双臂抱住他，“让你久等了。”

蓝波眼神中闪耀着神采，脸上又有些不好意思，“嗯……还好啦。”

正一看着蓝波可爱的小表情和嘴上半圈白白的奶渍，满心喜爱。他知道蓝波没有听明白“久等”的含义，不过没关系，很快就让他明白。

他倾身贴上蓝波的唇，轻轻一吻。并不熟练，但是，应该足够传达他的感情。

那时，是蓝波引导了自己；如今，换自己来引导他。

“刚才那个，是蓝波的初吻吧？希望我没有来得太迟。”

正一努力表现得温柔，但其实心里没什么底气。他看着蓝波脸上多了两朵小红云，绿眼睛亮亮地，眼眶里一点一点地盈满泪水。

“正一……”蓝波的声音软得一塌糊涂，把正一的心都化了。他紧紧抱住正一，伏在肩头上呜呜哭泣，“正一好过分。”

正一顿时慌了神，“蓝……蓝波，你不喜欢这样？对不起，是我不好。”他在浴室做了好久的心理准备，攒了好久的勇气才出来的，可看起来自己刚才似乎有点乐观过头，糟糕，肚子又疼起来了……

蓝波含着泪，扣住正一的手，委屈地说道，“你在这里哄我高兴，可回头还是要去和斯帕纳见面，送他礼物。”

“啊，这——”正一哭笑不得，原来蓝波不是讨厌自己亲他，是在吃斯帕纳的醋。他揉揉蓝波的头发，“就是一小盒糖而已，这么介意啊？”

“我不是介意糖，只是……只是不想和别人分享正一。”

正一差点被口水呛住，“什么分享，蓝波，我的感情世界没那么丰富啦。你把这句话说给那家伙听，他该笑死了。”

“是嘛……”蓝波半信半疑。

“不过想想，刚才我还在介意你和纲吉君关系好，也很幼稚。算啦，我们俩还真是天生一对，这次就当是扯平了。”

蓝波一愣，“正一吃阿纲的醋？”

正一尴尬地咳嗽，“是我胡思乱想而已，千万别告诉纲吉君哦！”

“我要给阿纲打电话，我要去意大利找他——我好想多看看正一吃醋的样子！”

“喂，蓝波——”

蓝波心情瞬间大好，英俊的脸上露出迷死人的笑容，“所以没有人和我抢，正一还是我的？”

“你要吗？”正一凝望蓝波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碧色眼睛，与他十指相扣。

蓝波再度抱紧他，声音很轻地说，“正一的全部，我都要。”

正一回家第一天就解决了悬在心中多年未决的头等大事，后面的一切也都顺风顺水。他被並盛最好的一家科研所聘用，专门负责高新机械方面的研究，这也正是他最感兴趣的领域，正一觉得自己简直像有神明庇佑。

和蓝波之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捅破了，蓝波开始名正言顺地霸占他。

对蓝波来说，这是从未有过的体验，一个新的开始；而对正一而言，更像是孤独的爱情长跑后，终于得到归宿。

他们像别的情侣一样约会，亲吻。蓝波说要练习吻技，他们就在各种各样的地方练习，家，公园，无人的街角……可是更多的，就不可以了。两个人都正值青春年少，跟喜欢的人亲亲抱抱，难免会有正常的生理反应，这时候他们当中年长成熟的那个就会叫停，而另一个总是对此不满。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继续了？”‎‌‍情‍‌‎欲‎‎‍‍的小火苗被强行掐灭是一件多难受的事，正一也是男人，怎么会不知道？“正一明明也有感觉了。”

正一当然也很不好受，可他反复告诫自己，绝不能被欲望冲昏头脑，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守住最后的底线。

“蓝波，你还小。”

蓝波不服气，“哪里小？我比正一还高一公分。”

这句话可以说是正中要害，正一平时最郁闷的就是这个了。白白年长蓝波这么多，到头来还没他这个十五岁的小孩子长得高，唉，蓝波以后还会再长的吧？

“说的不是身高啦！是你的年龄，蓝波，你才十五岁，和你……我会有犯罪感的。”

“怎么会嘛。”蓝波觉得自己的身体和心灵都已经很成熟，完全具备享受成年人“乐趣”的条件了，是正一自己太死板。“那要几岁才可以？”

正一背后直冒汗，“至、至少满十六岁吧。”他查过，意大利男性的法定婚龄是十六岁，虽然在他眼里还是很小，但不管怎么说，起码算有据可依。

蓝波对这个答案相当不满意，“什么，还要等将近一年啊。”

正一把他的手捧在掌心里，贴着他的耳朵悄悄说，“我已经等了那么久，接下来的日子里，蓝波陪我一起，好吗？我不希望我们之间发生得太仓促，我更想……在蓝波最好的年华里拥有你。”

蓝波望着正一真挚的表情，情不自禁地伸臂环抱住他的脖子，靠在他身上，安心地闭上眼。果然这样的正一，最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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