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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斐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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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七八糟前尘往事

-----正文-----

萨顿城的雨季如约未至,斐菏从前总是很讨厌这几天,雨下得太大,让他兼职出行变得尤为困难。

城里百分之九十人口拥挤在百分之十的空间,密集的出租屋堆叠拥挤着,像慌不择路的俄罗斯方块,以错乱的姿势一层垒一层,直到被厚重的灰霭所吞没,自然没有合理规划的排水系统。

顺着地势,汹涌而下的积水没过脚踝,倒是不冷,却又湿又重地坠着皮肤,雨季的自来水都带着股腥味儿,能否正常供给则是另一个问题。

带着一身泥泞回家的斐菏,即使换下衣服也不能安睡,赶上断水就只能擦干身体,在地板对付一下,免得弄脏了床铺。

斐菏打小就觉得活着是件令人疲倦的事,但每年的雨季,足够把这份疲倦无限放大。

他这两年才稍稍忘记些雨季的困扰,伍德替他安排的公寓总是暖和得恰到好处,夏日迎着阳光,会直叫人犯困,雨天则舒适得过分,雨滴敲打在阳台,厚重的雨幕隔开了一切琐碎,他可以窝在松软的床铺里小憩,可以赤着脚坐在一尘不染的地板上翻书。

他甚至可以养只软绵绵的小猫,一到雨天就窝进他怀里,毛茸茸的尾巴晃来晃去,扫着他的下巴。

伍德比他认识的所有人都忙,然而在整个萨顿都要归于安静的雨季,也能偷到几分闲,他会抱着精心打扮过的艾普丽尔上门拜访。

就像任何一对普通的‍‎‌父‌‎‍‌女‎‍‌‎拜访亲友,一起购物,一起做饭,一起享用晚餐,斐菏自小喝着廉价的营养液维生,厨房里的活做得勉勉强强,反倒是伍德身为帝国声名最为显赫的几位伯爵之一,竟然做得有模有样。

艾普丽尔平日娇惯极了,遇到斐菏却乖巧得很,即使缠着他撒娇,也透着股优雅的娇蛮,这是斐菏学不来的,也教不了的。

去年的今天,伍德抱着艾普丽尔告辞前,那双叫外人胆寒的深蓝眼眸,已经不再遮掩宠溺,斐菏扶着门框,急忙撤开了眼,只怕再多看一眼就要溺毙。

伍德低下头凑到他面前,他几乎忘记了呼吸,他以为伍德会吻他。

伯爵却轻笑了一声,举着昏昏欲睡的艾普丽尔在他额头印了个吻。

伍德在他面前,永远没有架子,就连亲和与体贴都极有分寸,却分明引诱着斐菏再靠近些。

他想,伯爵大人想要对谁好,哪怕三分真情七分假意,也没人能够抗拒。

斐菏深知这是刻意编织、量身定做的陷阱,依然险些沦陷,或许下一次,或许再一次,他就会忍不住主动拉住伍德的衣袖,祈求他,留下来,留在他身边。

今天斐菏又一次站在雨中,他举着黑伞,短短几天消瘦下来的身体,快要撑不起黑色的礼服,从前艾弗尔庄园的贵客,又一次被拒之门外。因着是艾普丽尔的亲属,没有被彻底驱逐。

“殿下!”斐菏看着面目陌生的权贵来来往往,终于在德里进入庄园时出了声。

这是他唯一认识,帝国周知的仁善又宽厚的王子殿下。

德里只瞥了他眼,随着护卫队进了庄园,本接待他时依旧一副忧虑过度的模样,明明收殓尸体时,提着他父亲的头颅,遗憾了许久没能亲自动手。虚伪如德里,都不免觉得本这幅姿态做作过了头。

丧钟响彻整个庄园,伍德·艾弗尔波澜壮阔的一生终于落幕。

他曾被视为不详的邪祟,被囚禁被驱逐,曾以雷霆之势重回家族,他曾征战沙场,与元帅并肩,也曾亲自斩下父亲的头颅向皇后陛下献忠,他令人畏惧,又受人敬仰。

一切种种,都于此刻归于平静。

背负荣耀与血腥的家族,有了新的主人。

即使大雨滂沱,也未曾感到寒冷的斐菏,被凄清的丧钟冷到了骨子里,他哽着喉咙,对伍德的死亡依然没有半分真切的感受,满脑子只有几天前伍德离开前的话。

“如果你现在醒过来,我就留下来。”

“胆小鬼。”

是不是,那时他再勇敢些,伍德就能留下来。

今天他们可以聚在温暖的公寓,可以拥抱,可以亲吻,可以任雨水掩盖一切踏不平的沟壑。

德里为了满足本的表演欲,在记者面前安慰了他许久,表达哀思的眉头都皱得打结,离开庄园时天色已晚,瞥见门外游荡的瘦削背影,叫了他一声:“过来。”

斐菏急忙抬眼去看他。

德里的喉头滚动了一下,难怪艾弗尔护得那么好,明明性别不对,长得不对,可偏偏那么像。

真是……

“可笑。”他轻嗤了一声。

德里不想看他,他却像是握住了唯一的稻草,哑着嗓子开口:“殿下,请您……”

声音也不一样,语气却又这样像。

那个女人,从小也是这样轻飘飘地对他说话:“殿下,您该早些回去了。”“请您,快些长大吧。”

德里几日的好心情瞬间沉了底,他闭着眼捏了捏眉心,低声吩咐:“上车。”

斐菏只是想借他的身份进入庄园,去看一眼伍迪,只一眼也好:“我想看看……。”

“上车。”德里又重复了一遍。斐菏不敢再多话。

连着副蠢得要命的痴情都和她如出一辙。

他没有回到他那奢靡至极的行宫,反倒去了处偏僻的小别墅,无论是外观还是屋里的构造,都分明是女式宫殿的模样。

浅色墙壁上挂着副画像,一位穿着繁复宫裙的年轻女人,眉目清淡,笑容也带着半分愁苦,五官和斐菏没有半分相似,却又有丝莫名的神韵重叠。

斐菏不敢多问,即使屏退了卫队,与新闻中截然不同的德里也足够叫他畏惧。

他一个人被丢在大厅,盯着那副画像出神,已经淋浴过的德里又把他丢去浴室。

又像是回到了面对伊莱那天,他是个下人,是个不能反抗,任人摆布的物件。

那些短暂的、镜花水月般的宠爱,不过是当权者的施舍。

斐菏怕得牙齿都在打颤,德里却只扔给他一本书,一本翻旧了的童话。

“念。”德里双手抱胸,合着眼坐在他身边。

起初念得磕磕绊绊,身边的德里松懈下来,斐菏也恍然忘记了处境,他像是在给艾普丽尔讲故事,语气缓和温柔起来。

德里的呼吸渐渐绵长,斐菏紧绷的脊背终于松了几分,他停了下来,僵坐了片刻,蹑手蹑脚地想把毯子盖在德里身上。

那双凌厉的眼突然睁开,德里握住了他的手,质问他:“他不会恨你吗?你这么像她。”

斐菏一愣,隐约猜到了什么,轻颤着嘴唇开口:“……谁?”

“他的妻子,本的母亲。”德里顿了顿,“我的……姐姐。”

“他明明恨不得她死,你又凭什么,凭什么享有这份宠爱。”

骗他会等他长大的骗子,却被另一个冷情冷血的人骗了一生。

德里没有碰斐菏,也没有放他离开,他甚至不常来这里,偶尔才会满腹心事地过来,斐菏唯一的作用就是坐得远些,替他念那本故事书。

或许许多年前,那位公主就是这样,念些小孩子都不爱听的故事,哄德里长大。

第二年雨季来临时,斐菏做了一个梦。

那年世人所盛赞的郎才女貌一见钟情,似乎与旁观者所想地恰恰相反,永远无法与幼弟相恋的公主,早在嫁入艾弗尔庄园前就几近枯萎。

一厢情愿的、自惭形愧的,从来都是那个尚未得势的勋爵,她的包容与温柔,别人眼里的爱意正浓,只叫他愈发痛恨。

他尚未来得及学会如何疼爱,就已经尝遍了得不到,舍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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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我来撒狗血了,对不起对不起,好烂俗。

不知道这三个人的纠葛写清楚没。不过本的妈妈不是德里的亲姐姐,同父异母的姐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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