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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晃悠悠，周燃第二天悻悻地回了学校。

学校旁边有个烧烤店开着门，一直没有关过。周燃路过的时候头一热，进去问人家招不招寒假工。对方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当场就应下了。

上晚上的班，每天30，管一顿饭。

周燃需要赚点钱，他的生活费勉勉强强够花，经常要抠抠搜搜的，什么都不舍得买。

初中的时候他觉得有一天突然看不清黑板了，告诉外婆，可能要配个眼镜。外婆第二天就去了学校，和老师说我们家条件差，配不起眼镜。能不能调调座位。

老师拒绝了，因为周燃个子太高，坐前排真的不合适。

还有一次运动会，别的同学都准备了很多零食饮料。周燃回去告诉了外婆，外婆给他包了一个馒头一包咸菜带上了。

哦对了，还破天荒买了一瓶汽水。

周燃从那天起就再也不问家里要东西了，除了必须的课本费作业本等等基础费用。周燃没再提过半个钱字。

那个时候学校门口的小书店里总是有很多磁带，花花绿绿的，虽然都是盗版，周杰伦的封面印在林俊杰身上，SHE的脸写上蔡依林是常有的事。可是同学们还是会不亦乐乎地买回来。小心翼翼地拆开，然后听得津津有味。

周燃很喜欢周杰伦，可是他每次只是看看，拿起磁带来摸摸。就放回去了。

小姨夫经常说他，外孙外孙，带个外字。毕竟不是家里人。

或许就是这个原因吧。

所以在周燃的成长过程中，钱对于他来说很重要。一定程度代表了他的面子和尊严。

他要面子，就像那天晚上他和陈清为要的200块钱。那200块钱，只是为了让自己被陈清为扇了一耳光之后，看起来不那么狼狈，至少至少看起来和陈清为能够平等一些，只是为了自己那脆弱的，几乎低到尘埃里的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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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周燃就去烧烤店打工了。因为快过年了，所以客人不多。周燃没觉得特别累。还管饭，虽然就是馒头和紫菜蛋花汤，但是周燃也很开心。

因为毕竟能吃上热饭了。胃也不会一直疼了。

打完工领了当天的工钱。回去洗漱睡觉。

烧烤店味道太大，又不通风，每次下班都一身油烟。学校的开水房早就关了，周燃天天在零下好几度的天气里用冷水洗头。好在他头发短，但是天天这么洗，谁也禁不住。

周燃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在夜里头疼难安。

他妈就是这么死的。脑子里长了瘤子，那个时候天天头疼。家里也没注意，直到晕厥在大马路上没了命。

可笑。

周燃是不会舍得花钱去医院的，从小到大，他生了病唯一会做的就是喝热水，吃黄桃罐头，睡觉。

这已经是他知道的，对自己最好的方式了。

马上临近春节了。烧烤店老板想多赚点钱，所以不打算休息了。伙计们都回家了，老板问周燃愿不愿意三十晚上来，给三倍工资，还管一顿饺子。

周燃乐呵呵地点了点头。愿意，当然愿意了。不然他也没有地方去。

三十晚上几乎没人，大家都在家里合家团聚，谁会跑出来吃烧烤。店里的电视放着春晚，李云迪和刘谦一起表演魔术，谁知道魔术没笑，结果全国人民都被刘谦的一句“找力宏”逗笑了。

周燃也跟着傻笑了几下，老板抽着烟，说了一句：“操，同性恋真恶心。”

周燃楞了一下，没有接话。主动站起来说：“我去煮饺子吧。”

恶心吗？同性恋恶心吗？可是他周燃是同性恋吗？

他自己都不知道，睡过的那些人里虽然也有男生，但是周燃从来没有对他们动过情。最多就当个人肉震动棒，用完了就扔了。

吃完了饺子，零点已过。烧烤店关门。周燃照例回去洗澡睡觉。

只是他今天很想很想给陈清为发一个新年快乐，奈何对方已经拉黑了自己。他也没有任何立场再去加回来。

毕竟要钱的是他，要勾引人家的也是他。被人家扇了一耳光的，还是他。

周燃从小就不会解释，虽然他只会说谎，但是面对曲解和误会，他就嘴笨得要死。别人怎么误会他，他都半句不会回嘴。

小时候一个暑假，表哥在他家住了几天，要走的时候发现身上一直戴着的几十块钱不见了。便问周燃，周燃当然否认。舅舅过来，他当然是向着亲儿子。不由分说就推了周燃一把，还说什么从小手脚就这么不干净，长大了就是抢劫犯。顺道又转头叮嘱了一下自己儿子，以后别和这样的人一起玩。

直到后来发现那几十块钱掉在包的内侧口袋里。这件事情才算平息。

可是没有任何人来对周燃说抱歉。

习惯了，他早就习惯了。所以学校内外传言四起，说他可以和任何人睡觉的时候，他完全无措。

既然说不了，就在心里说一句吧。

大年三十的凌晨，阴暗的宿舍，刚刚洗完头脑袋发懵的周燃。

看着窗外的烟花，双手抱紧在胸前，用低到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说：

“新年快乐，陈清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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