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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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燃一头蒙，也没多问，况且他也是真的饿了。跟着陈清为来到了学校附近的一家火锅店。

陈清为没多说话，点了很多肉，他看周燃那样，不用问也知道是个肉食动物。

周燃觉得气氛有点怪，也不知道怎么开口。菜都上来了就开始吃。

吃到一多半了，陈清为看着周燃节奏放慢了，这才拿出手机，和他说：“学校贴吧里有个人发匿名贴，说咱们班有个家里好几千万的富二代，顶替了张小山的位置，冒领了他的助学金。”

周燃一时半会儿没听明白，张小山是他们班上数一数二的困难户，身体还有残疾，一个20岁的男孩子，名字还叫山，实则有佝偻病，永远压着腰板。

性格还特别内向，从来不和别人说话。谁要是问他什么他就答，不问的话他能一整天不说一个字。

功课也一般，脑子不灵光。所以在班上几乎没有朋友。

周燃不知道张小山，冒领，富二代这几个词有什么关联。他吃太多了，现在大脑完全不转。

陈清为看出他不想动脑，就慢慢和他解释：“上个月学校发放了一批助学金，每个班都报一个人，咱们班肯定是上报了张小山，但是后来张小山说自己没有拿到这笔钱。班主任问他，他支支吾吾半天，才说是咱们班的一个富二代强迫他，把他的助学金冒领了。”

他喝了一口水，继续说：“还记得刚军训的时候班主任说咱们班有个人家境殷实，家里好几千万，当时可能只是为了激励咱们好好学习吧。现在大家把这两件事串在一起了，贴吧里的风向都是说这个富二代好不要脸，家里那么有钱还冒领助学金，反正骂得很难听，说什么的都有。”

周燃可算听懂了，他点了点头。不知道陈清为和他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陈清为看着他，那双眼睛几乎要把他看穿。一句一句地说————

“他们都说这个冒领助学金的富二代，是你。”

那一瞬间周燃的胃里翻江倒海一般疼起来，他常年不规律吃饭，胃早就落下了毛病。他下意识用手捂着胃，拼命想对陈清为说什么，但是却发现自己怎么都张不开口。

他的耳朵里有个声音好像呐喊，在咆哮，他无法让那些声音停止。

火锅店里人很少，放着清冷的歌。桌上的火锅已经快要熬干了，发出咕嘟咕嘟地闷响，好像一个人死前的哀鸣。

火锅上飘着涮肉留下来的一层油脂，由于凉了已经凝结成了‌‎黄‎‍‌‍色‎‎‌‌‍的块状。看着让人恶心。

周燃拼命跑向厕所，“哗——”，他再一次吐得天昏地暗。陈清为紧跟在后面轻轻帮他拍背。

漱了口，洗了脸，周燃终于能思考了。他对陈清为说：“你觉得是我？对吧，就因为我送了你2000多块钱的手环？”

陈清为解释：“没有，燃燃，我从来没觉得是你。”

燃燃，这是他家人才叫他的名字。周燃没想到有一天陈清为也会这么叫他。

“燃燃，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情上，你应该站出来，和大家说清楚。不如误会会越来越深。”陈清为慢慢地说道。

“别叫我燃燃！”周燃大声制止，他又委屈又难过，安利说从小到大这两种情绪他经历得太多了，应该不会难受了，但是今天，他还是难受得胸口发闷。

“可是你为什么来问我？他们又是怎么知道的，是你把我送你手环的事情告诉别人了对吧。所以其实你只是想得到一个确定，你根本也没相信过我。”

周燃的泪在眼眶里翻滚，随时要掉下来。

“我没有不相信你，燃燃，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

陈清为的话还没说完，周燃抄起手边一个装满了冷水的水壶，打开盖子，把里面所有的冰水都泼在了陈清为脸上。

“你滚吧，别再来假惺惺地找我。”周燃语气几乎低到听不见。

陈清为看了看他，愣了一秒钟，便转身走了。

头也没回。

冰块全部落进他的后脖颈，凉，太凉了。凉得让人发抖。

周燃想起了那天在307宿舍门口，大家看见他窃窃私语的眼神，还有寝室的王林，有一次看见他吃泡面，就调侃说富二代也吃这么便宜的泡面吗？

周燃当时根本不懂什么意思，也没有理会。现在他全懂了。

本来以为长大了，走出来了，一切都会慢慢变好的。

可是却是变得越来越糟糕。当天晚上他没回宿舍。

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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