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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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锋的生日临近年关，从前臧卓操办，在自己家里过，现在自己成了主事儿的了，反倒要回老宅和长辈们一起过。

吃过午饭就牵着臧奕坐车去三叔家，臧奕从小西服里摸出一张贺卡，放到臧锋腿上，他凑过来，轻轻说，“叔叔，生日快乐。”

臧锋惊喜了一下，从来只有他给小辈送礼，还没见哪个有良心的小朋友给他准备生日礼物。

翻开一看，只有三页，却精巧极了，厚厚的卡纸一翻开，第一页展开一簇五颜六色的花球，第二页立起一座小房子和一大一小两个人，第三页则是一块立体蛋糕，上面点着蜡烛写着生日快乐。

臧奕的画技拿不上台面，图案都很简单，可为了做出立体贺卡的效果，想必是费了不少心。

“谢谢奕奕给叔叔准备的礼物，我很喜欢。”臧锋把小孩抓过来揉了一通，陈阿姨特地给臧奕梳的小背头被揉得没了型，臧锋又伸手去把支楞起来的碎发压了回去。

他抓起小朋友的手指，亲了一下，“辛苦奕奕了。”

臧奕的耳根有些红，他本来还想给叔叔唱首生日歌，这会儿又不好意思开口了。

臧锋没地方放贺卡，先是放在身边的桌垫上，一会儿又拿起来翻两眼，后来夹在靠背的置物篮，依然觉得不妥当。

他头一次这么明显地感受到为人父母收到孩子礼物的喜悦，觉得自己之前替小孩操的心都没白费。

从来都是被人照顾，没有用心照顾过谁的他，第一次用心带小孩，平时又没太多时间去亲自管教，不知道自己费的心，小朋友能理解到多少。

看到小孩子反过来为自己做点什么，哪怕是倒杯水，用心做张贺卡，那种被孩子惦记着的成就感，和工作中略有收获的心情完全不同。

他的生日贺卡，成了小朋友一段时间内最重要的事情，占据了小孩子原本就小的世界里一大部分。

家长和小孩子的感情总是不对等，成年人付出了两分用心，小朋友感受到的就是五分关怀，反馈的是他的七分热情。

臧锋又翻出来生日蛋糕那一页，拍了一张照，发在朋友圈，配字：小侄子给我做的，费心了［呲牙笑］。

不一会儿，评论区都是祝他生日快乐，友商经理留了条：小朋友很有天赋，手很巧。

臧锋挑着他回了个句：都是叔叔教得好。

贺卡最终留在了车座上，臧锋带着臧奕进了老宅，牵着他的手挨个认人，臧家枝繁叶茂，臧锋这一支子息单薄了些，可叔叔姑姑都家大业大，光是臧奕这么大的小孩，今天回宅的都有七八个。

认完人，大人们聚一堆叙旧，臧锋刚回国接手生意，要被提点的还很多，臧奕在这也听不明白，被推着去和小朋友一块玩。

一块儿撒欢的小孩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熟悉得很，聊的话题臧奕也插不上嘴，他在旁边站了一会儿，自己悄悄走到结冻的池塘旁边，坐在长廊上发呆。

手指在漆红的廊凳上点来点去，复习着最近在练的拜厄练习曲。

直到吃晚饭，臧锋才找到他，屋外坐着冷，他找了个阿姨带他进了书房，老宅子里没有小孩子爱看的小说故事，放着些绝版的旧书，臧奕翻了两本，看不明白，最后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即使在饭桌上，除了臧锋提起他，一家子人各谈各的，他只能埋着头吃菜。

臧锋许久没和长辈聚聚，从前觉得亲戚长辈只会教育他，还老打听他的私生活，烦人得很，最近忙起来，才知道有个帮衬是多重要，过来人的意见也听得进去，让家里老几位欣慰了不少。

打小没了爹妈，最近又失去兄长，家里都怜惜他得很，东扯西扯回忆起来臧锋爸妈在的时候，生日宴越吃越沉重。

回程时，臧锋臧奕叔侄俩兴致都不高，一个是想起了旧事，一个是被冷落了一天。

不过一上车，看见车座上喜庆的贺卡，臧锋又暖了几分，抱着犯困的臧奕，轻轻说了声，“叔叔可就只剩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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